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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來做賊心虛半個多學期,談個戀愛跟打游擊戰似的,連戴青都沒說。 只有周游早覺得她不對勁,時不時一個腦袋蹦讓她悠著點。姜來不以為然,每天一到飯點就開溜,戴青好幾次想拉住人,讓她和蔣政豪說開不要鬧別扭了,愣是一次都沒成功。 周五下午只有兩節課,一下課姜來就從教室門往外跑。 剛剛結束一場校考,姜來破天荒沒墊底,好歹進步了幾名。這次班里倒數第一落在按蔣政豪頭頂,班主任念名字姜來還捂著嘴腦袋埋在抽屜里偷笑,整個肩膀都顫抖著。 她發信息給遲野講這件事還在后面跟了好幾個表情。 對方回了個嗯字,就沒了下文,姜來感覺不到他的情緒,又多發了幾個表情表達自己的雀躍,最后討到了一個笑臉,才開開心心的收了手。 時間過得很快,高二結束那個暑假,姜來的成績提了不少,已經處在班上前30名了,姜周運想獎勵她,說要帶人去國外玩一圈。 我舍不得你。 她沖著電話喊著,對面聲音有些嘈雜。 什么時候走? 姜來聽到一陣細細簌簌的聲音,沒一會那些沖天的咆哮都被隔絕在外,電話那頭靜的能夠聽見對方沉靜的呼吸。 明天。 說到這姜來又有一些泄氣。 房間外方芝蘭不知道在和誰打電話,語氣很是輕快,講著明天要去旅游的事情。 想見我嗎? 沉默許久,遲野突然冒出聲來。 姜來回了句想,重重的點點頭, 那張被愁苦覆蓋的臉瞬間寫滿了雀躍,所有的郁悶煙消云散。 她還小,不成熟,在最簡單的年紀里很容易將同樣簡單的事情復雜化,以為見不到面就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了,覺得兩個人在一起需要時刻保持粘膩。而尚且有點成人輪廓的遲野也同樣跑偏,在悸動的年紀里,幼稚了一回。 凌晨一點,月高懸。 姜來趴到窗戶上往下看,樓下路燈處的黑色人影讓她清醒大半,她躡著手腳,開了門,電梯都選擇性忽視,順著安全通道往樓下奔。 粉色格子睡衣穿在身上,襯得整個她嬌嬌小小的,人也輕盈,褪去的粉發被黑色覆蓋,整個人都稚嫩很多,那雙亮的發光的眸子被昏暗的光映得格外透亮。 遲野站在不遠處,一身黑,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很多東西,姜來視線里只有他。 她眉眼彎彎,嘴角也忍不住的上揚,在繃不住笑意的一瞬間往對方微微敞開的臂膀里跑,四下寂靜,夏夜有蟲鳴,抵不過彌漫的愛意與心跳。 在靠近遲野的下一秒,不過瞬間,姜來滿心滿眼的輪廓被一場彌漫的大雪覆蓋,突然什么都朦朧起來,世界變成一道堅固的屏障,姜來被鎖在須臾里,看到的卻是另外的景象。 她笨拙又遲鈍,虛晃的腳步踩出一深一淺的步子,小腿抽搐著疼,視線里是一方白色的手帕,低垂著和它主人的目光平行,姜來看見了那雙眼睛,瞬間被放大的疼侵入五臟六腑,灼燒般的痛,她的身體變成一片荒原,寸草不生。 眼淚止不住的下淌,姜來承受著某種極致的痛楚,那股陌生又熟悉的感覺又開始侵襲她的大腦,以至于分不清現實和虛妄。 遲野替她擦掉眼角的水花,有些遲鈍的疑惑,抱著姜來瘦小的身體,輕輕拍打著她的背部。 等到人緩過神來,遲野眼神里有疑惑,姜來沒多說什么,打了個馬虎眼,轉瞬之間又是那副不痛不癢的模樣,比誰都開心。 遲野摸摸她的頭,彎下腰在姜來額角印下一個輕輕的吻,姜來捂著嘴偷笑。 你是不是也舍不得我呀? 她眼睛亮亮的,里面寫滿了期翼,遲野被她干凈的眸子看的微微出神,緩了許久才點了點頭。 看著對方勾住自己的小指,心尖泛癢,一個輾轉,把姜來整只手都覆蓋住。她還是維持著仰頭的姿勢,那雙眼睛像是要望進遲野心底般。 他伸出手捂住姜來亮亮的眼眸,低頭吻了下去。 唇瓣相接,柔軟又冰涼,遲野有些失控,舌尖往里抵,攪動著,像是要講她整個人都吞噬般,姜來緩不過來,想要換氣,漲紅了臉,發出細小的呻吟。 姜來在人胸口輕輕推了推,遲野才放開,看著對方紅透的耳根,泛著水光的唇色,遲野心神微動,不過片刻,又吻了上去。 帶著薄繭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姜來嬌嫩的脖頸,順著脊椎的方向來回滑動著,姜來感官敏感,整個人都輕微的顫栗著,被觸感刺激得有些分神,遲野察覺出來,加深了這個吻,拉回了姜來跑走的神思。 最后恍恍惚惚的走回家,遲野那句我等你回來被拋在風中,姜來整個人都是懵的,回到房間抵在門上,唇瓣仍然有些火辣辣的燒,她發燙的耳根像是與身體脫離。 好猛! 姜來這才有些實感,在房間里打著圈,最后倒在床上,陷入柔軟的前一秒,滿腦子都是遲野好猛四個字,倦意襲來不過瞬間。 在她入睡的那一秒,月亮也跟著藏了起來。 第二天,姜來起了個大早,精力旺盛到了極致,一家人風風火火的趕到機場,過安檢上飛機。 坐在位置上,腦子里還是遲野那張生猛堅毅的臉,方蘭芝見她心不在焉的,有些反常。 談戀愛啦? 啊,對。 姜來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回應著,一回過神才驚覺自己說了什么,連忙搖頭,逗得人一陣樂呵。 下飛機后,給遲野發好短信。 姜來站在建筑物面前讓姜周運給自己拍了張照片。l國不比國內,霧蒙蒙的還有些陰冷,姜來穿了件奶黃色衛衣,笑的很開心,兩個淺淺的梨渦長在臉頰,整個人無害又天真,眼神清澈靈動。 她把照片發給遲野就關了手機,一家人往酒店趕。 遲野剛剛下班,夜風吹在臉上染上一絲涼意,他沿著沒有燈的角落走,想把自己藏起來似的,手插在兜里,高挺的鼻梁被陰影初散落的光線切割,明暗分界格外清晰。 手機響的時候,他臉上表情淡淡的,只是眉眼稍微柔和了一些,剛才手機屏幕上顯印出的那張照片 ,指腹微微泛癢,在姜來瓷娃娃似的臉上擦了擦,隨即關上手機,往更深的暗色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