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席
家席
晚上的宴席無非是家宴,來的也都是應冀的叔伯兄弟。 左右都是自家人,故而應桓也沒讓人去分兩邊,女眷都同自己的夫主坐在一塊。 大房那邊仍舊是老樣子,不過應獻見了應冀夫婦倒是規規矩矩地行了禮,給二叔,二嬸請安。這哪里還有之前打人的厲害勁兒,乍一看倒是乖順了不少。 主位的應桓滿意地捋了捋長須,那裴郡主見狀,忽然笑道:二郎可是不知道,你與弟婦不在府里的這些日子,獻兒常常跑浣竹軒哩。天天嚷著二叔,二叔的!想來孩子是最懂誰好誰壞的。誰對他好,他就親近誰,尋誰玩。 孫粲暗暗冷笑,這裴郡主也是人才,睜著眼睛說瞎話也不怕噎著。應獻會去尋應冀?只怕手癢癢想找個人欺負吧。 可不是,二郎也想獻兒的緊呢!但凡吃著了什么好吃的,通通想給獻兒留一份。我是說了又說,勸了又勸,等咱們回來了,讓人一樣一樣的再做出來給獻兒送去不就好了么?何苦要成堆成堆的留著。偏偏二郎就是不肯,抱著那袋子點心渣渣怎么也撒手,只說要是獻兒沒得吃會生氣,生氣了就不理他這個叔叔了。到時去玩雪啊,放風箏的,身上會更疼呢!說著,孫粲捏了帕子捂嘴,像是掩住嘴角的笑,我又好笑又無奈,只好哄他一遍又一遍,只說獻兒這孩子孝順得很,哪里會因為個糕點不認你這叔叔呢?獻兒,二嬸說得可對? 應獻猝不及防,睜大了眼睛,愣愣張嘴,啊我自然,二叔是長輩,獻兒不敢造次 他顯然還記得上回的打,完全不敢和孫粲對視一眼,只好低著頭,結結巴巴地回話。 孫粲掩住眼底的譏諷,歪了歪頭看向應冀道:怎么樣,現在可放心了?我就和你說吧,獻兒這孩子最是聽話懂事的。你這個做叔叔的,還不意思意思?平日里成天念叨著要給他這個那個,怎么現在倒是一個都不說了? 眾人皆笑,應桓饒有興趣道:二郎,你和阿耶說說,你倒是要給獻兒什么啊? 應冀瞧見應仲的目光,有好奇,也有戒備,更多的是不屑。 回阿耶,兒不如大兄有為,珍奇寶貝數不勝數。故而送的東西也不是什么稀罕物,還望獻兒不要生氣。他怯生生地看了眼大房那邊,慢慢地從懷里取了個布袋,這是從西域商販那得來的小玩意,雖然不值錢,但有趣得緊。說罷,他將東西往前推了推,滿眼期待,獻兒,你喜歡嗎? 孫粲悠悠道:這小玩意兒還是你二叔跑了好些地方才弄來的,也費了一番功夫,你瞧這鳥兒的眼睛,是你二叔找人用寶石嵌上的,只因你喜歡那亮晶晶的玩意兒。 裴郡主忙道:啊呀,他一個孩子家家的,哪里要二郎這樣費心。身旁的應仲也接話道:是啊,二郎,你勿要慣著他!你現在還沒孩子,不懂!這孩子可萬萬不能嬌慣的。 這話說出來你自個兒都不信吧! 大兄勿怪,二郎只是太喜歡獻兒了。 噯,這自然的!二郎最喜歡孩子了。是了,弟婦!不知你們準備何時要個孩子啊?裴郡主笑瞇瞇地接話,那話里不懷好意的心思自然不言而喻。 孫粲眉心狠狠跳了跳,抽著嘴角不知該說什么,應仲見主位上的應桓皺了眉,隨即低聲喝道:你又多管閑事什么,他們才成婚多久,哪里便想起孩子的事了?你也不看看不看看他們年紀才多大! 裴郡主訕訕道:我這不是關心嘛。 周邊的女眷也紛紛說話,這話題到底是過去了。 吃得是rou膾,也不知是身子的緣故還是怎么,孫粲吃得很少,一小塊rou吃了很久,每次都是咬了一點,一點的。 應冀低聲道:就是不喜歡好歹也吃個一兩口,左右熬一熬,回去了再讓人做點。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他握住孫粲的手,冰涼一片。 仲卓和新婦說什么呢,來來來,這杯我敬你們!祝你們百年好合,甜甜蜜蜜!敬酒的是應冀的堂兄。 阿兄,這酒我喝便好了,六娘喝不得酒。應冀擋在她前面,擋了所有的酒。 他那堂兄笑道:到底是成親了,也知道護媳婦了!看來咱們這個阿弟果真會如那和尚所說的一般啊!好,阿兄再敬你!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應仲的臉色一瞬間變得難看,高居上位的應桓輕飄飄地看過去,淡淡道:大郎可是有些醉了?見了你阿弟回來,也不用高興成這樣吧? 是,兒魯莽。應仲深吸一口氣,轉頭對著左側的應冀道:二郎歸家,阿兄在此敬你一杯,提前祝弟凱旋! 好,好!待我兒歸,我看整個帝京還有哪個不長眼的敢笑話與你。來,這杯酒,就提前當我兒的慶功酒,愿我二郎平安凱旋!應桓起身,眾人紛紛站起,端著自己面前的酒杯敬應冀,便是孫粲也微微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