甕中捉鱉
甕中捉鱉
謝五郎側耳細聽,那隔壁廂房先是傳來一道男聲,你們都去外頭候著吧! 王元清。 孫祁壓著嗓子道:你且聽著吧,這廝可是有個老相好呢! 果然,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廂門又被推開,這次來的是個娘子。 清郎!那娘子的聲音嬌弱可憐,謝五郎只覺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聽過一般,可又記不清是在哪。 陸meimei,今日風大,你怎么穿得這樣少,上回狩獵我贈你的狐皮呢?那個暖和,你去做一身狐裘也好的。 孫祁暗暗翻了個白眼,他實在想不通這王安夫婦的眼睛到底是怎么長的,這兩人眉來眼去的這么久也看不出一點端倪。 清郎,今日我邀你出來,只是想問問你,你心里可曾有我?那娘子聲音有些哽咽,嬌嬌弱弱的聽著分外憐人。 這是王元清的表妹!孫祁頗不屑地看了眼泛白的墻,就是那陸家女,據說也是個吟詩作畫的才女,不遜王家的女兒。 甚至心眼更甚! 陸家女?謝五郎面上依舊掛著微笑,似冬日里的陽光,看似溫和,可細看卻毫無溫度,我說呢,哪家的娘子這般大膽,敢得罪謝家。 那個陸家女他見過幾次,大多都是跟在王家女眷的后邊,永遠都是素衣玉釵的打扮,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神女。 五郎,你可知醉薰樓的茶水里都加了什么嗎?孫祁突然笑得惡劣,像這種地方,喝的東西里自然也會加些助興的迷藥,若是隔壁那對喝了 好meimei,我心里只有你一人,你放寬心,待我尋到機會便會和阿耶阿娘提此事,我的妻子只有你! 原來王安夫婦還不知此事啊。謝五郎扯著嘴角,狹長的鳳眼低垂著不知在想什么,繼而緩緩起身,木屐在地上發(fā)出噠噠噠的聲音,一頭烏發(fā)松松垮垮地倒是狂士之姿。 推門和小廝說了什么,孫祁看著他的側顏忽然微哂,前世謝嫻最后悔的便是嫁給王元清,甚至孫祁求娶她時,心里還有心結。 婚后王元清更像是夫妻之間禁忌,就如同謝五郎于應冀夫婦。 可不同的是王元清這根刺成功被孫祁從夫妻之間拔出,可應冀他們卻做不到,或許是孫粲太傲不屑解釋,或許是應冀自卑,害怕。 應冀與孫粲曾有過一個孩子,可因為一個意外,孫粲小產,至死也沒留下一兒半女。 孫祁想,若是阿姊沒走的那么早,她親眼瞧見士族的勢力漸漸被應冀與昭帝瓦解,曾經朝堂的三個黨派都如狗般臣服于皇權,孫家更是不復往昔輝煌,她會怎樣? 癡,怨,嗔,恨! 他實在猜不到,也不想去猜。 為了控制外戚力量,孫家入仕的郎君大多做的都是閑官,有名無權。 這些是誰的主意不言而喻,不過那會孫祁實在沒精力去和應冀斗了,且謝嫻希望他遠離朝堂風波,畢竟年歲上來了,自自在在地窩在南郡城養(yǎng)老很好,沒必要再和年輕那會一樣。 有時他近乎要忘記那段日子,肆意的,囂張的,跋扈的,是他最快樂的。 孫祁也覺得累了,疲于朝堂士族之間的爭斗,他寧愿和謝嫻隱居于南郡,也不愿再回帝京那繁華糜爛的地方。 所以啊 孫家子弟再不入仕為官,但來往者皆是名士鴻儒,雖不及當年,但在江東到底有些勢力。 可晚年的應冀卻像是瘋了一般,手捻佛珠,談經論道,大肆修建寺廟,府里來往的也都是那些道士。 宮里的小帝姬曾說在應冀的佛堂里瞧見孫粲的靈牌,大多數(shù)他都一人待在佛堂里,除非桓帝有事尋他,亦或是小帝姬尋他。 那佛堂外人是不給進的,可只有小帝姬可以,約莫她的眉眼有幾分相似孫粲,又或許只有她不怕應冀。 那隔壁廂房里的男女依舊互訴衷情,孫祁回神瞧見謝五郎的指骨捏著茶杯泛白,溫潤的眉眼陰沉得幾乎可以滴出水來 房門忽然被推開,孫祁瞧見謝家夫婦走了進來,他打了招呼,謝夫人微笑著與他寒暄幾句,繼而與謝五郎道:在隔壁? 是。 謝夫人側頭,含笑對著孫祁道:真是對不住,讓你看笑話了,這里不干凈,你與五郎去外頭逛逛吧! 孫祁知道謝夫人這是要動真格了,自然行禮告退,與謝五郎出了醉薰樓便去不遠處的鋪子瞧筆墨。 后來他也只是聽說,謝氏夫婦命人請了王安夫婦過來,四人在門口等著王元清二人出來,聽說那陸家女出來時面色酡紅,眼角含春,頭發(fā)都有些亂。 王安當即命人將王元清抓回府,行了家法,至于陸家女 誰知道呢,總之這門親事就那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