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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離

    

和離



    孫粲回孫家那日孫樊貞恰好與王安外出游山了,約莫要幾日好才回來。

    阿姊似清減不少,身子可好?炭火燒開,孫祁將研碎的餅茶放入釜中,身上穿著半新不舊的常服,孫粲淡淡道:我這身子能有多大變化,不過平日里靠著那藥過活兒   是了,你這汗巾子倒是別致,上面的紋樣是哪個婢子繡的?

    孫祁暗道她眼尖,順著她的目光移至他腰上系著的汗巾子笑道:阿姊何時這般關(guān)心我身邊的婢子了?真要論起來你身邊什么能工巧匠是沒有的,何苦惦記著我汗巾上的紋樣?

    孫粲拿著水勺舀了幾下,茶湯清澈,沁香撲鼻不由贊道:好茶,到底還是你懂些,回頭給我一餅,我?guī)喔ァO喔堑牟杷强床簧涎鄣摹?/br>
    阿姊若是喜歡便多帶些回去,是了,怎么不見魏國公?孫祁早早便想問她應(yīng)冀的去向,若是自己記得不錯的話,這時候的應(yīng)冀已經(jīng)暗暗私養(yǎng)了不少的暗衛(wèi)人馬,甚至應(yīng)桓那他也安插了人手進去。

    孫粲微瞇了瞇眼,臉上閃過一絲古怪的笑意,他啊,早早的便不見人影,只說晚些再過來。她的聲音倒是一如既往地淡漠,偏偏孫祁再了解她不過,小心翼翼道:可是魏國公惹你不快了?

    不曾,只是他說要搬出去住。孫粲舀了茶湯出來,并未馬上品嘗,不過是放在小幾上,她并不打算告訴孫祁應(yīng)冀裝癡的事情。

    搬出去?孫祁皺眉,因為下意識要靠向?qū)O粲的動作,使他披在外面的衣服脫落一半,可是搬到國公府去?就阿姊你和他?

    見孫粲嗯了聲,孫祁懊惱道:你可是同意了?應(yīng)冀他

    郎君,魏國公來了!孫祁話未說完,伺候他的貼身小廝進來稟報,因為孫祁的吩咐他身邊的下人一律都喚應(yīng)冀魏國公。

    孫祁心中恨不得抽他幾百鞭子,他應(yīng)冀要搬出去便出去好了,拉著阿姊做甚?那國公府里的主子不過他們夫妻二人,應(yīng)冀若是有心要對阿姊做什么

    應(yīng)二郎,我聽聞你要搬去國公府去?孫祁的臉色很不好,即便兩人通了不少書信他還是不喜應(yīng)冀,幫他,不過是為了他一個承諾。

    應(yīng)冀微微一笑,尋了孫粲身邊最近的位置坐下,孫粲見他罩在外面的大氅不住地往下淌水,問道:外頭的風雪可大?

    屋內(nèi)燃著上好的炭火,溫暖且無味,應(yīng)冀拉了拉領(lǐng)子,孫粲隱約聞道血腥味,她不由詫異地看了眼他,不待應(yīng)冀回話又問:方才去哪了,我尋你好久了!

    尋自然是下人去的,孫粲早早坐了牛車出府,她對應(yīng)冀的去向是一點興趣也沒用。

    要不了多久便是冬狩了,我與幾個小廝去外頭試試馬,還打了些雀鳥回來哩!應(yīng)冀說著還在懷里摸索片刻,最終遺憾道:我本來見那郊外的臘梅開的不錯,還折了幾小枝,想來是掉在路上了。

    孫祁在一旁冷冷道:區(qū)區(qū)臘梅有什么好稀罕的,我們孫府的花園里種了不少名貴的梅樹,可要我?guī)闳タ纯矗?/br>
    應(yīng)冀只覺得這小郎君實在是礙眼多舌,若不是看他多次為自己出謀劃策的份兒上

    也罷,不愧是一對姊弟,這性子都是一樣的。

    七郎若是有心也未嘗不可,六娘可要一塊過去看看嗎?他理理衣袍,站起身走向?qū)O祁,眼里的警告不言而喻,偏偏是背對著孫粲的,故而她也瞧不見,而孫祁也不吃他這一套,本身就是個張揚跋扈性,哪里肯吃虧,隨即也起身道:阿姊便不要去了,外頭風雪大,我聽聞癡子是不會生病的,本來還有些疑惑,如今瞧見二郎君倒是清楚不少,二郎君體質(zhì)新奇,哪里是我等可以好比的。阿姊便在屋內(nèi)等我回來吧!

    應(yīng)冀摩挲著腰上別著的匕首,那是應(yīng)桓贈他防身的,他冷冷看著孫祁,下巴微微沖著外頭點了點,有什么事情出去說。

    孫祁自然也不想讓孫粲看出端倪,先是與他一前一后的出去   等下人將那棉簾子放下,應(yīng)冀陰著臉看他,擠著聲音道:這里還不是什么好地方,你我有什么事去人少的地方解決,你帶路!

    孫祁嗤笑,拍了拍肩頭的雪,徑自往一處羊腸小道去,應(yīng)冀攔了下人留下,自個兒跟上。

    東繞西拐地尋了處荒地,此處本要建個涼亭水榭,偏偏因為位置不大好便放棄了,故而一直荒著空著。

    應(yīng)冀   你與我阿姊和離吧!孫祁背對著他,前世種種在他眼前一一閃過,這門親事本就不是什么好的,利益參雜太多,且應(yīng)冀與孫粲本身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主,應(yīng)冀有謀逆之心,而孫粲她

    前世孫粲就是因為勞神勞心過多,休養(yǎng)過少,故而后來久居病榻去的。

    他好像看見阿姊臨終前那日,苦笑著說:我孫粲這輩子對得起所有人,可唯獨對不起自己,我恨我是孫氏女,可又以孫氏女為傲,短短一生,實在無趣

    隨即的,他又看見應(yīng)冀,那個把持朝政三十年的人突然卸下一切官職,長居佛堂,再不見客。

    我該知道她的,她臨終前還不忘為你們孫氏一族籌劃孫祁啊孫祁我有時倒真是羨慕你,不管如何她對你倒是半無私心。

    那時應(yīng)冀撫著阿姊的靈牌,嗓音靡靡,分不清喜怒,他一貫如此,只是那時候的他更是喜怒無常,性子里的暴虐殘酷一顯無遺,唯有與孫粲一塊時才正常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