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真的
認真的
見人走遠了,肖欽坐回駕駛位,正要起步,收到梁鹿的消息。 “記得按時換藥。” 他笑了笑,最終將車掛回P檔,給肖宏巖打電話:“你到公司了吧?司機借我用用。” 肖宏巖也沒問他為什么借司機,只叫他到自己辦公室來一趟。 什么事不能電話里說,肖欽想。 上去的時候,肖宏巖已經是辦公狀態,正在回郵件,看見肖欽只抬了抬眼皮。 從茶幾上鮮熱的壺里給自己倒杯茶,碧汽云云,肖欽靠臨窗的沙發坐下。肖宏巖這處地方,采光和取景都是頂好,窗外風平浪靜,新陽初升,一派祥和,只是不知他為什么一大早不給自己好臉色。 肖宏巖回完郵件才搭理肖欽,看他半晌,問:“早上不去公司上班,怎么跑來這里借司機?” 肖欽聽出問題,茶杯停在嘴邊,不答反問:“你看到我了?” “你那車本市有幾輛?往地庫里停,那不是往我眼珠子里面鉆?” 想到是早高峰,地庫里車會比較多,但沒想到下面彎彎繞繞那么大,也能讓他看見。肖欽仔細回想,他壓著梁鹿的時候是看過周圍的,沒人從前擋風走過,那只能是兩人開車進來找車位的時候被看到。 肖欽心里有了數,不咸不淡地“哦”一聲,算是給肖宏巖回應。 肖宏巖氣結,肅眉正色道:“叫你少搞些旁的消遣分心,你倒好,送走一個美國的,這又弄起來一個,還是公司的員工。兔子都知道不吃窩邊草。” 上次他說這話的時候,肖欽以為他說的“消遣”是指梁鹿。現在看來,他當時指的是成語。肖欽跟前有幾個人也是肖宏巖的人,他肯定對自己身邊往來的異性了如指掌。 許是肖欽將梁鹿護得太緊,許多時候不在明面上,反倒看起來不像是對她花了心思,在別人看來她是個不打緊的人。但別人是別人,肖宏巖是他老子,卻連他的心頭好都沒辨清,還真是不了解他。 肖欽將茶杯擱下,說:“美國的那個什么都不是,公司的這個‘窩邊草’也不是消遣。” 肖宏巖只當梁鹿對肖欽連消遣都算不上,說:“你掂得清楚就好。這些不清不楚的,最好早些斷掉,省得麻煩,也省得鬧到李小姐面前去不好看……” 肖欽皺眉打斷:“梁鹿不是消遣,我是認真的。” 肖宏巖像是沒聽清,略帶疑惑地看肖欽,看到他臉上認真的表情,消化了一會才豎起眉毛沉聲道:“胡鬧!李小姐哪里不好?你現在只是在興頭上,不要感情用事。” 梁鹿明明那么好一姑娘,這些以己度人的人卻偏偏看不見。當風聲傳來,有人細數起他的緋聞女友,只看見李佳與他門當戶對,成語與他“青梅竹馬”,到梁鹿這就變成了一抹曖昧不明、心照不宣的笑,仿佛只是肖二少的一時興起,過眼云煙,風一吹就散了,做不得數也不牢靠,不必放在眼里。 放以前,肖欽覺得這樣的障眼法不失為一個還兩人清凈的好方法,可現在,當她被自己的家人如此滿不在乎地提起,他替她感到不平。 肖欽忽地憶起梁鹿與他一起時偶爾的小心、打量、別扭和介意。時光倒回到那天,她拉著出租車的門,鼻尖紅紅的對他說“冷靜一段時間。”原來她早就察覺到了。 她曾經毫不起眼地進入他的世界,可又潤物細無聲地扎根,不知在何時春風吹又生,最后星火燎原。 他放在心上的人,怎么能這樣被別人踩在腳下。 肖欽閉了閉眼,不理會肖宏巖的怒氣,依舊端正地坐著,說:“李佳哪里不好?她出身名門,家境優渥,相貌端正,沒什么不好,可這是對于所有人來說的。對于我,作為我的妻子,我的另一半,我不需要。” “你現在還年輕,不知道你不需要的這些,是多少人想要都求不來的,這些帶給你的好處……” 肖欽再一次打斷他:“你當初不也沒有這些嗎?” 肖宏巖眼神復雜,語重心長道:“正是因為沒有,知道會帶來多大的便利,才要勸你。” “可現在站在這個位置的人不是你么?不是擁有這些東西的別人,是當初一無所有的你。”面前的茶已經涼了,淡淡的褐色兜在青白色的杯底,肖欽站起身,扣上西裝扣,淡淡地說:“如果當年你先遇到的是我母親,你還會選擇張婷嗎?” 肖宏巖好似被人扼住了喉嚨,怔怔不動,肖欽出了門也沒再喊住他。日頭漸起,桌上的物件被照出清淡的影子,正朝著他,蕭蕭索索,窗外依舊風平浪靜,一派祥和。 那日后,肖宏巖未再置喙肖欽的感情生活,卻也沒有表態,仿佛不聞不問。 肖欽知這已是極大的讓步。他那日最后能說問出那句話,不過是清楚肖宏巖心中執念所在。 他回國這幾年,肖宏巖待他雖然不比其他人家從小帶大的孩子那樣親熱,但平心而論,是用了心的,沒的說。 肖欽以前在美國的時候,肖宏巖也去看他,并非置若罔聞。起先他小,見了肖宏巖還會高興,被他揉揉腦袋,攬進懷里。后來開始知道事了,心里怨恨起來,便與他交惡疏遠。可不管多少年過去,他依舊清晰地記得,肖宏巖在他房間看見他留著的,母親的一枚耳環時,喚出她的小名,竟失聲痛哭,像個孩子一樣。 --- 情人節快樂啊!不好意思,沒發上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