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七章】證據
【一零七章】證據
看過數個青色的腺體印記,季舒白的眉越皺越緊。 她把所有的細節畫面都記錄下來,而后轉向后面的透明柜。 面具自帶的夜視功能極好,掃描過后那些畫面變得萬分清楚,任何細節都沒有被遺漏。 之前沒有看岔眼,那些瓶罐之中,果不其然,全是一些人體組織。 季舒白稍稍蹲下身子,與一個透明罐子里的眼珠對視,眼球被人用精妙的手法剝離出來,完整到連后面的血管都一一保留。 存放罐上倒映出黑衣執行者的身形輪廓。 她又貼著柜子邊沿,一步一步地從一側,走至另一側。 腳步聲輕微,還未傳到耳朵里就已不見任何聲響,但季舒白,卻聽見自己的心跳,自己的呼吸,甚至還能聽見自己血液流淌涌動的聲音。 一陣一陣,讓她的太陽xue都發脹。 眼前這些慘絕人寰的景象,讓季舒白生出了從未有過的殺心。 季舒白在一個裝有腺體的罐子前停下,腺體被分離出來,在組織液中不斷飄動,明明已經脫離了人體供給,卻無端端地還在鼓脹掙扎,像是在渴求什么。 猙獰著,虬結著。 季舒白看見深不見底的欲望在眼前沸騰。 她更是看見,漆黑一片的深淵在自己面前展現。 一整面墻的人體組織擺放在一起,布滿所有視線,被各色的微光映照著,整個畫面詭異到讓人通體生寒。 季舒白從上至下又掃視一眼,將全景納入視頻記錄之中。 【別看。】季舒白給季忘憂發了一條信息。 不要走神。季忘憂的聲音還算冷靜,似乎沒有被驚嚇到,季舒白無從判斷季忘憂的狀態,但季忘憂可比她看上去的要強大得多,季舒白一直都知道。 她沒有再去管那端的人,只是專心記錄眼前的證據。 地下室的換氣系統小心翼翼運行一轉,空氣流動,帶出細微的風聲,在靜謐的空間里格外明顯。 季舒白歪了歪頭。 怎么了?季忘憂察覺到季舒白的變化,低聲問道。 空氣送來了一陣不同于方才的味道,季舒白鼻尖微動,叫她心頭發寒。 她沒有回應季忘憂,只是左右看了看,目光落在柜子兩旁落地的白布上。 這白布與墻體融為一體,并不顯眼,但是方才空氣里送來的血腥味,吸引了季舒白的注意力。 她朝右手邊的柜簾伸出手,朝一側拉開。 隨著簾布撤開,后面的景象也慢慢展現在季舒白和季忘憂眼前。 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濃厚的血腥味。 【別看。】季舒白又重復了一遍。 那是一個人,曾經活生生的、完整的人。 呈十字狀被綁在架子上,皮膚破損,鮮血淋漓。他的胸腔被打開,里面的臟器一覽無余。 隔著單薄的柜子,季舒白呆在了原處。 已經沒了聲息,季舒白看著這個安靜的Omega,竟是為他慶幸了一瞬。 身體被破壞成這個樣子,如果還活著,那該是多痛苦、多殘忍的一件事。 也只是為了他不用再承受痛苦而慶幸,縱然心里萬分不忍,季舒白還是湊近了些,把里面的情形一一記錄下來。 季舒白又伸手把簾布往一側扯了扯,露出了藏在后頭那些更多的尸體。 一個少女,頭顱低垂著,下頜卻被卸下,像是被硬生生扯開來,血液淌了大半個身子。 猩紅又顯眼的,附著在皮膚上。 然后是失了雙臂的少年、大腿內側肌rou被生生扯出,從腿側的切口被拉出,晃晃悠悠掛在外面的男孩、腹腔被打開,臟器被移位的女人 過多的血液噴灑在柜子透明的隔板上,下方的血液聚了許多,在柜子里堆成猩紅的淺灘。 一具又一具尸體展現在季舒白面前,血腥味似乎濃厚到連柜子都再無法遮掩。 嘔!就單單只是看著季舒白穿送過來的影像,季忘憂依舊無法自控地嘔吐,她及時調整成靜音狀態,以免打擾季舒白,又扯過一旁的紙巾,繼續這個半截的反嘔。 季舒白緊了緊拳。 這些Omega尸體尚且完整,只是某一處受到損傷,大多是失血過多、或是疼痛過度而死,高國新那個瘋子,不僅拿Omega做著慘無人道的實驗,更是以折磨他們為樂。 【他們有一個專門的部門,用以被處理被玩死的Omega。】這樣一句話陡然出現在腦海。 那是那天邵瑞給自己發的訊息,當時酒吧的那個案子,牽連甚廣,有許多Omega因此失蹤,能找回來的卻寥寥可數,就算是尸體也是。 季舒白心里一驚,她慢慢把簾布推至最后,露出最后一具尸體。 戴著面具的Alpha不去感知這些腥味撲鼻的血氣,她湊得更近,仔細去辨別里面那個Omega的面容。 在那些斑駁的血跡后,少女的面容依稀可辨,季舒白卻睜大了眼。 這張臉,她在警局的失蹤檔案里見過。 季舒白重新撤回去,將這些Omega的臉一一看過,縱然有些已經難以辨認,但是季舒白偏偏能拼湊出他們完整的面容。 這些全部都是之前被那間酒吧迫害過,進而失蹤久不得尋的Omega。 沒想到,全在高國新這里。 被他做了人體實驗。 季舒白深吸一口氣,她似乎還能看見這些年輕的少男少女們,那朝氣蓬勃巧笑倩兮萬分鮮活的模樣,可此時,卻只能被封在柜子里,成了血氣沖天,慘狀驚心的尸體。 高國新。 你要抓緊時間!高國新已經在回科研院的路上了!季忘憂平復下胃里的翻騰,催促季舒白。 季舒白沒有回應,她走上前,一把拉開對面的簾布,預料之中的里面也陳列著數具尸體,同樣的死狀慘烈。 正中間是擺放人體組織的柜子,兩面的貼墻而放的是數具姿態不一的死尸,而室中心分兩排放著的,是紫色、青色、黃色、綠色各色不一的組織液和燈光的休眠倉。 季舒白被驚得往后退了兩步。 整個地下室堆疊了無數死尸,淌著無數血液,解剖了無數人體器官,囚禁過無數無辜的Omega。 季舒白站在正中間,感覺整間屋子,乃至整個世界都在繞著她旋轉。 心臟、腸胃、血管、眼球、死尸。 人。 季舒白猛地偏頭,卻看見自己側身的那一個休眠倉中,方才一直在沉睡的少女 驀地睜大了眼! 她黑色的眼珠里倒映出那張黑色的面具! 隔著透明的呼吸罩,那少女醒轉過來,原本安靜的面容涌現出情緒。 她張大了嘴。 季舒白分辨出她是想說些什么,不由得湊近了些,但是隔著休眠倉、組織液和呼吸罩,少女發不出一丁點聲音。 季舒白只能看見她伸出手臂不斷掙扎,看見她由于過分激動而繃緊了頸上血管,看見她無聲地嘶吼。 但少女的唇形騙不了人,一字一字,清楚明白。 高!國!新! 這一切都被面具上的視覺系統記錄下來,季舒白轉了轉身,卻發現所有休眠倉里的Omega都醒轉過來。 不斷地推搡敲砸休眠倉,想要引起季舒白的注意。 他們無一例外,一齊在無聲嘶吼,一齊在無聲控訴。 高國新!!! 季舒白站在正中,黝黑一道身影,卻化身深淵里的一線天光。 西歐,晨光破曉。 季懷玉拎了一個紅色的噴壺,慢慢悠悠地把庭院里的花都澆了水。 花瓣上露珠點點,隨著微風慢慢搖曳。 金發的博士又從工具桶里取出一把修剪的剪刀,蹲下身子,去修剪灌木枝條,滿是閑情逸致悠游自得的模樣。 細碎的枝條被一一裁下,季懷玉又看向圍墻一側的那片竹林。 竹子生得修長挺拔,竹身翠綠如玉,竹葉秀致淡雅。 她慢悠悠地走過去,就著枝條捋過一片竹葉細細觀賞。 先生澄歌一轉身,便看見季懷玉還有心情去賞竹,滿是風輕云淡的好整以暇模樣,不免有些氣惱,原本嬌軟的聲線挑了尾音,更顯一分糯軟。 帝國已經調查到你頭上了,外面的人一批又一批的來,阿玉怎么就不急呀。 不是有夫人在嗎?季懷玉的語氣依舊柔和,她松開手里的竹葉,轉身看澄歌。 澄歌無言地瞪了她一眼,每每來人她就要費上一番口舌,季懷玉本不擅應付這些人,是以每次都是她來擋回去,今天一早已經來了好幾次了。 你就氣我吧!澄歌緊了緊披肩,作勢欲走。 好啦,辛苦歌兒了。季懷玉手長腳長,只探出一步,便伸手把嬌小的Omega攬進懷里,過了今天就好了。 很快就會解決。她又道。 澄歌嘆一口氣,那你就不擔心她嗎? 誰?季懷玉不在意地問,忘憂嗎? 放心,忘憂不會有問題的。現在出不了門,那么今天的棒棒糖就要手工熬了。季懷玉話鋒一轉,挽了澄歌便要回屋子里去。 澄歌小小地哼了一聲,埋怨她的不上心,卻也只得依著季懷玉。 她方才問的人自然不是季忘憂,就算所有的人都有危險,忘憂都不會受到傷害,她信任季懷玉會保護好她們的女兒。 她只是擔心季舒白。 可問出口來澄歌才想起,季懷玉并不知道她與季舒白熟悉。 這么多年來,季舒白經常被她安排在身邊保護自己,總是喬裝在人群里,季懷玉還以為自己安排得很好,實際上頭幾次,她便有所察覺了。 后來她暗地里招了季舒白過來,面容尚且稚嫩的少女忸怩著,才走來自己身前,只是誘哄幾句,便一五一十地把季懷玉安排她保護自己的事情兜了個一干二凈。 那孩子是個乖巧的,澄歌心疼她,但季懷玉計劃上的事顯然更重要,這么多年,也就一直隱瞞著過來了。 在季懷玉面前,她和季舒白,只是幾面之緣的學生和師母的關系,但澄歌心里,早已經把季舒白看作自己的孩子。 再看自己的愛人 澄歌仰頭看她,面容深邃的金發女子神色舒展,澄歌的目光落在她那雙翠綠又溫柔的眼眸里,不由得抿了抿嘴角。 阿玉她大抵也早已如此默認。 只是她別扭的不想承認罷了,澄歌笑了笑,挽緊了季懷玉的手臂。 我要吃藍莓味的,還要放果干哦。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