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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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清看了一眼腕表,桌上的茶已經涼透了,陸欣還沒下來。 他們其實不著急,因為沒有任何時間限制。 甚至都可以不是今天。 陸欣坐在衣帽間里,對著一面墻的鞋柜發呆。倒不是煩惱該挑哪一雙,而是擔心穿上它,自己就該下樓了。衛清已經在樓下等她了,他們會再次出發去醫院。 這次他們不會不再一次止步于電梯前,甚至止步于病房門口? 衛清向下滑手機屏幕,看到陳正的社交動態,他什么也沒說,只發了個地址定位。人已經在國外了。 他本來想點個贊,想想還是不戳陳正心窩子了。黎雨把顧紹衡捅了這回事兒能息事寧人,陳正擔了不少風險。陳正說當時他們都喝醉了,顧紹衡非要玩兒什么躲飛刀的游戲,讓陸正拿刀當飛鏢扎他,才不小心弄出了這檔子事兒。 這聽起來的確像顧紹衡能做出來的事,但他們家對這說法肯定懷疑,等他醒了問他本人,顧紹衡卻大發脾氣,嫌他們問的煩,什么也沒說。 其他兩人也對當天發生的事三緘其口,問起來就說喝醉了什么也不記得。 黎雨這個兇手反而成了隱形人。 衛清不意外顧紹衡沒有說出黎雨的存在,他只擔心顧紹衡又憋了一肚子壞心思,等著親手整治她。想到這里,衛清心里涌上來一股戾氣。 干脆先發制人把顧紹衡的腿打斷,讓他下半輩子都坐在輪椅上。 樓梯上傳來動靜,陸欣終于把頭從龜殼里伸了出來。 衛清站起來:“走吧。” 到了醫院,兩人這次很有默契,不再選擇等電梯了,一前一后爬樓梯。爬到第九層,陸欣說累了要歇一會兒。 衛清賞給她個余光,突然加速大步往上跑。陸欣罵他心機,拔腿緊跟上去,跟了兩層樓后跑岔氣了,眼看已經不見衛清的影子,她扶著墻邊哭邊往上爬,讓衛清氣的頭暈。 終于到了十三層,她氣喘吁吁地沖過去,衛清站在1309號門口,一動不動。 陸欣本來想嘲笑他不敢進去,但她走過去,也愣在了門口。 病房里有三個人,黎雨,她的表弟傅青,還有—— 衛懷行。 兩人慢慢走進去,衛懷行遞過來一盤堅果讓他們吃。衛清接過去,挑了兩顆放進嘴里。 傅青正在給黎雨編頭發,但不得其法,一頭濃密的長發被他弄得毛燥起來。 衛懷行繼續跟她的話題。 “想要的話我可以送你一只。” 黎雨說:“那太好啦。” 陸欣緊張到玩自己的手指,很想奪門而出。但黎雨的視線轉向她,眉眼彎起來:“我的禮物呢?” 兩人被她問的毫無頭緒,良久陸欣反應過來:“啊,探望的禮物!” 他們慌慌張張兩手空空地就來了,連束花也沒帶。 陸欣覺得很羞愧:“我、我忘記——” 黎雨看向衛懷行:“沒關系,衛懷行可以多送我一只小貓,就當是你的禮物了。” 陸欣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么。 黎雨又看向她:“反正你們是情侶,對吧?” 衛懷行也看向陸欣:“好。” “過來一起幫我編頭發吧。”她對陸欣道。 陸欣如獲大赦走過去,見傅青簡直像對著一團亂麻無從下手。她理順黎雨的長發,拎起一束在手里,示意給傅青看。 衛清在衛懷行旁邊坐下,兩人給各類堅果剝殼。 濃密的長發逐漸被編成兩束,沒了披發的遮擋,她的脖頸露出來。她微微低著頭,頸椎的骨頭一節一節往下伸進衣服里,線條十分好看,陸欣多看了一眼,卻瞥見更深的地方似乎有傷痕。 傅青手上用了點力,黎雨順著他的力道抬頭,臉頰鼓起來,嘴里含了一顆櫻桃,試圖用舌頭給櫻桃梗打結。 陸欣想再仔細看,她的肩背卻被衣服貼合,看不到下面的皮膚了。 等兩人終于編出了兩根完美對稱的辮子,黎雨也成功了。 她笑起來,蓬松的發辮垂在鎖骨前,尾端用了細細的白絲帶綁住。日光把她額前的絨發染上淡金色,讓她的笑意看起來更加干凈純真。 “看。”她只說了一個字,就引得所有人看向她。她伸出舌尖,一顆艷紅的櫻桃躺在上面,梗已經成結。 傅青站在她身后,牙齒緊咬到發出一點響聲。陸欣不由側目,但只看到一個后腦——傅青已經轉過頭去。 “怎么不夸我?”黎雨手指拎起那顆濕漉漉的櫻桃,“難道你們都會嗎?” 衛清的視線不由跟著那顆櫻桃晃,他想起那天黎雨跪在他面前,張開嘴問他要不要進去。他不受控制地硬了,有點尷尬地蹺起二郎腿。 陸欣給她捧場:“太厲害了!” 黎雨說:“我可以教你。” 陸欣讓她那雙眼睛盯住,感覺好像有個蒸汽爐撲面而來,燙的她渾身發紅。她干咳了幾聲,因為想起之前跟黎雨那個突然的吻,酒精混著蜜糖一路燒進喉嚨里。 “不、不用了,”陸欣慌張地擺手,“我太笨了,肯定學不會。” “是嗎。”遭到拒絕黎雨顯然有些低落,聲音輕下去。 陸欣一瞬間自責起來,心里很難受。她覺得自己很虛偽,嘴上說著想做黎雨的好朋友,卻顧及這個顧及那個,連讓好朋友開心這種事都做不到。如果黎雨再要親她,那也沒關系,她想她們可以好好談一談。 于是又改口:“但是熟能生巧嘛。” 黎雨這才重新笑起來,挑釁似地看了一眼衛懷行。 后者正在慢慢嚼嘴里的堅果,臉頰微微鼓起來,沒有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