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的新衣(十)
女王的新衣(十)
任何美好的事情都應該發生在和煦的春日午后,這并非箴言,而是中常設的橋段??窗?,暖融融的陽光,生機勃勃的花園,柔美的侍女站在涼亭內,光在她身后徘徊,給予亭內一絲清涼,春色滿園,簡直是油畫般美麗的畫面。而在這個時候,就應該出現一對般配的戀人,讓萌動的春心為此番美景染上人為的筆觸。 伊莉絲慶幸沒有見到安德烈這個豬屁股腦袋。 “……來自黑暗之樹的精靈先民突破了巫師們的封鎖,開始在人類生活的土地上點燃掠奪的火焰,它們騎著古老的飛龍,從高高的黑暗樹頂俯沖而下,殺戮人類,不論他是裝備精良的士兵還是手無寸鐵的婦孺,只要目力所見,它們通通將其變成了無生氣的尸體。戰火由南至北,一路燃燒到凱爾特拉公國,凱爾特拉的最南端,也就是今日的溫德堡。我們的慈悲女神阿爾泰德拿起了武器,勇敢地與來自地底的邪惡精靈們抗爭?!?/br> 伊莉絲舔了舔干燥的唇,凱瑟琳身邊的侍女貼心地走上前來,為她倒上一杯潤喉的紅茶。伊莉絲與她對視了一眼,年輕的女侍從有一雙剔透得宛如翡翠一般的眼瞳。伊莉絲知道自己在哪里見過這樣的綠眼睛,她的雙眼曾經也如她一般翠綠、明亮,但現在她偽裝的黑瞳下,是怪物般的豎直瞳孔。 凱瑟琳帶著眼鏡在陽光下莎草紙上的文字,羽毛筆不時做些批注。她耳朵聽著修女的講述,但她剛剛經受過重創的身體還很虛弱,從她蒼白的臉色上可以看出來,未施脂粉的臉清淡極了,讓她看起來就像是十三歲的少女。多敬業的女王陛下啊。伊莉絲刻薄地想。 她繼續說:“凱爾特拉的阿爾泰德勇敢無畏,她像男人一樣沖鋒在戰場上,她身上流淌著貴族的血脈,這使她在戰場上一呼百應,軍隊需要像她一樣聰慧而果決的貴族將領。她像一堵堅壁,擋住了精靈們北上的步伐?!?/br> 如果伊莉絲面對的是普通的民眾,她此時可能會興致盎然地發問:“那么說到現在,大家必然會想問,阿爾泰德是如何抵擋騎著飛龍的邪惡精靈的呢?要知道人類可不會飛,怎么才能扭轉劣勢的局面呢?” 可她面對的是溫德堡的女王,也許她愚蠢,但她不會允許別人這樣公然挑釁她。 于是她繼續說了下去:“上天也在幫助阿爾泰德,精靈們來到凱爾特拉的時候,天氣近冬,暴風雪在凱爾特拉肆虐,即使是龍,也無法抵抗足以淹沒一座城堡的暴風雪。阿爾泰德堅守住了凱爾特拉,這使她頓時聲名遠播,被譽為‘凱爾特拉的白珍珠’。” “盡管她守護了一座城市,甚至可以說是守住了搖搖欲墜的北方諸國,但她仍然為她的殺戮遭受了懲罰?!?/br> “在來年開春,阿爾泰德可沒有那么好運了,她在戰場上殊死抵抗,但仍然沒有獲得戰爭女神的眷顧,在臭名昭著的十字架戰役中,阿爾泰德的軍隊慘敗潰散,阿爾泰德也在戰場上被人擊碎了顱骨。精靈先民的第十三小隊找到了阿爾泰德的尸體,它們砍下了她的頭顱,并把她的身體剖開,取出zigong,將她的腦袋塞進她的zigong里,借此羞辱這個讓它們吃了敗仗的女人?!?/br> 凱瑟琳聽到這里,捂著嘴干嘔了一聲,她的臉色更蒼白了,也更惹人憐愛。伊莉絲抬眼,看到侍女站上前,遞給女王一張繡著鳶尾花的粉白色絹帕。她們的手交疊在了一起,侍女的手顏色要更深一些。凱瑟琳低聲道謝。 “……它們沒有想到的是,阿爾泰德并不會輕易屈服,她身上流淌著先民的血液,而偉大的女巫艾爾復活了她——以靈魂附身的方式。艾爾被阿爾泰德的勇氣所感動,她放棄了中立的立場,投向了人類這一邊?!?/br> “在女巫們的幫助下,士兵們學會了在箭頭上涂抹魔藥,使得飛龍喪失飛翔的優勢,從百米高空轟然墜地。女巫們幫助阿爾泰德重整旗鼓,艾爾則教會了阿爾泰德如何對付精靈,在阿爾泰德的幫助下,她們艱難地扭轉了戰局。最后,精靈們撤回黑暗之樹,只有一個精靈被留了下來,那就是第十三小隊隊長——那個下令找到阿爾泰德尸體并羞辱她的渣滓?!?/br> “以血還血。阿爾泰德堅持這一信念,她將無賴般的精靈惡棍綁在十字架上,前七天,她沒有喂給它一滴水,等到它渴得快說不出話的時候,她在它心口剜了一刀,并將它的血液又喂還給了它——這并不能解渴,只會讓它的喉嚨更加干渴。接著,阿爾泰德用布滿倒刺的長鞭,將它打得皮開rou綻,并且用鹽水保持它時刻清醒。經歷了三天的鞭笞之后,精靈已經奄奄一息了,阿爾泰德卻并沒有放過它。它被丟進發情了的野獸房,身上涂滿了雌性野獸分泌出來的體液,接受了一輪又一輪的獸jian……此時這位男性精靈還未徹底咽氣,阿爾泰德這才宣布饒恕了它,并閹了它,將它放回黑暗之樹。這就是阿爾泰德‘慈悲女神’之名的由來?!?/br> 凱瑟琳打了個寒顫,她放下手里的羽毛筆,小聲嘟囔了一句:“慈悲么?” 伊莉絲低下頭,解釋道:“在一千多年的時間里,歷史總是任人妝點,傳說又何嘗不是?!?/br> “那么,我敬愛的修女——女神的使者,我又該如何履行……這荒誕的儀式。我相信你并不會戲弄我,對嗎?” 當然不會。伊莉絲想,戲弄女王陛下的后果她早就嘗過了,那味道可不算好。 在拉克絲的木屋里接受身體改造時,她一天到晚泡在藥水里,不得不被迫一些書籍,其中,記載阿爾泰德故事的書籍最多,她也看了不少??傊@樣的祭禮并非空xue來風,實際上是有來源的。只不過無論怎么粉飾,這也只是伊莉絲的陰謀。 春日的風和煦自然,伊莉絲沐浴在愜意的日光里,低頭悄悄看著凱瑟琳專心處理文書時的模樣。她的眼睛湛藍如海,高挺的鼻梁下,有著玫瑰花瓣一般甜美柔軟的紅唇。她說話很輕,帶著貴族式的一板一眼,甚至不愿意讓自己尊貴的嘴巴沾染骯臟的詞匯。凱瑟琳燦金色的卷發被用簪子綰在了腦后,這方便她這些枯燥文書。伊莉絲知道,最近頻繁爆發的起義讓她頭疼不已,而給這些農民分發武器的,正是伊莉絲自己。 這本該是美好的一個悠閑午后,但一個人的到來打破了這一切。 安德烈穿過群芳爭妍的花園,靴底碾過小徑上零落的花瓣,他帶著雄性生物特有的臭味,暴風一般踏進風平浪靜的涼亭內。 凱瑟琳驚喜地放下手中的筆,她仰起脖子來,接受安德烈的親吻。短暫的纏綿過后,凱瑟琳抱著安德烈的肩膀,如每一個依賴丈夫的主婦那樣,甜蜜地問:“安德,你怎么來了?” 不等安德烈回答,她又對伊莉絲說:“修女,你可以退下了,剩下的事我以后會再來請教你的?!?/br> 伊莉絲轉身前,朝安德烈送去一束野獸般的目光。那冰冷的目光如獵鷹一般,刮過男人偉岸的背,最后在他粗短的脖子上停留了片刻,她在用野獸的思維思考,如何才能在最短時間內割斷他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