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秀色可餐

    后視鏡里何向山的身影越來越小，聞蔓默默收回視線，對傅其修說：“謝謝你啊。”

    像是沒有聽到，傅其修安靜地控著方向盤，面上沒什么表情，也沒有開口的意思。

    聞蔓摸不準(zhǔn)他現(xiàn)在的心情，但也只能硬著頭皮解釋剛才的狀況。她確實(shí)是有利用他來斷何向山念想的意思——再怎么樣傅其修的氣場也擺在那兒，何向山一個還沒脫離校園生活的普通大學(xué)生，哪里會是他的對手？不過她也是沒有想到傅其修會那般配合，明明他只是碰巧路過，卻還是在她指向他的時候，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上車吧。”

    聽她囫圇吞棗地說了一通，傅其修終于有了反應(yīng)。

    但并不是跟她算她利用他的賬。

    “你最近在郴大聽課？”他問。

    “嗯。”

    他語氣肯定：“盧廣頌的課。”

    沒傻到去問他怎么會知道的問題，聞蔓驚訝的是：“你認(rèn)識盧教授？”

    “飯局上見過。”

    聞蔓這時才驚嘆傅其修人脈之廣。她冷不防想，像傅其修這樣的人，如果和他鬧僵了關(guān)系，那下場豈不是會很難看？

    她倏爾想起上周發(fā)生的一件事。

    那天她睡得早，剛過十點(diǎn)半就踏入了夢鄉(xiāng)。

    電話進(jìn)來時，因?yàn)樗贸粒謾C(jī)震動了好一會兒她才有所反應(yīng)。她閉著眼睛去摸，看也不看就按了接通：“誰啊？”

    對方一時間沒說話，只聽得到呼吸聲。

    她不知道是誰，便睜開半只眼看了，卻是一串?dāng)?shù)字，連備注都沒有。

    當(dāng)時她倦意正濃，十分干脆的就把這通電話定義成錯誤來電，她隨口說了句：“打錯了。”就直接掛了電話。

    等過了兩天，她莫名其妙又想起這件事，越想越不對勁，就去翻通話記錄，居然發(fā)現(xiàn)這個號碼在一個多月前就和她有過聯(lián)系，而且還是她主動撥出去的。

    答案呼之欲出。

    她連忙去相冊里找雞湯對照時間，終于確定，給她打電話的人，是傅其修。

    大半夜的，給她打電話。

    打了還不吭聲。

    聞蔓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倆人最后一次交集，的確是鬧得不太愉快。

    那天她洗完澡出來，傅其修就已經(jīng)離開了。

    實(shí)實(shí)在在的不歡而散。

    為此插曲，聞蔓糾結(jié)許久，最后還是安慰自己，再打回去也都過了兩天，太遲了。不得已才作罷。

    眼見車子往自己不熟悉的路段開，聞蔓不覺聯(lián)想起自己剛才的報(bào)復(fù)論，她揪住了安全帶，問道：“這是要去哪兒？”

    “現(xiàn)在才問，不覺得晚了么？”

    聞蔓：“……”

    傅其修神色淡淡地睨她一眼，見她唇線緊抿，他嘲弄地笑，還真當(dāng)他要把她賣了不成？

    恰逢拐彎，他打轉(zhuǎn)方向盤，才說：“去吃飯。”

    聞蔓張了張嘴，想說自己已經(jīng)吃過了，但當(dāng)下顯然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她摸了摸耳朵，說：“挺晚的了，還沒吃？”

    “沒過八點(diǎn)。”

    這算什么回答？

    不過既然知道了他是要去吃飯，聞蔓登時放松不少，她扭頭看窗外，這似乎是拐進(jìn)了什么小路，周圍沒有路燈，全是竹樹，等眼前豁然開朗，才知道他們這是進(jìn)了個別墅區(qū)。

    有人將飯館設(shè)在這里，門口掛了對紅燈籠，還站著兩位穿旗袍的迎賓小姐，從外看，挺熱鬧，氣派之余，煙火氣十足。

    把車停好，聞蔓同傅其修進(jìn)去，他徑直上二樓。

    二樓比一樓要清凈，過道不算寬敞，地磚黑白交錯，老式琉璃花窗，復(fù)古雕花壁燈，乍一看頗有民國格調(diào)。

    包廂里提前上好了菜，還是熱的。

    傅其修坐下，掃視飯桌上的菜色，突然叫來門口的服務(wù)生，又要了碗魚翅粥。

    聞蔓看他。

    他道：“你吃這個。不占肚子。”

    敢情是知道她已然用過晚餐的事了。

    聞蔓低頭，說了句謝謝。

    他嗯了聲，就算終了話題。

    一頓無聲的晚餐。

    其實(shí)在食堂，聞蔓吃那山楂小排時，便難伺候地覺得沒了自己排隊(duì)去搶來的味道。失去靈魂的山楂小排不是好吃的山楂小排，所以她吃得并不多。這會兒她慢吞吞地喝著魚翅粥，一邊睇眼偷看傅其修，一邊想，秀色可餐這個詞，真是不無道理。最起碼，對著傅其修這張臉，她算是胃口大開了，少說也能再喝上兩小碗。

    “晚飯沒吃飽？”

    聞蔓一頓，停下了喝粥的動作，說：“那倒不是。就是覺得這的東西還挺好吃的。”

    “晚上少吃點(diǎn)，不好消化。”

    聞蔓聽了，不禁撇了撇嘴，說什么晚上少吃點(diǎn)，也不知道之前是誰大半夜的問她要不要吃夜宵。

    她的微表情沒能逃過傅其修的眼睛，他放下筷子，閑散一笑，“過幾天的長假，你什么安排？”

    “你說國慶？”

    “嗯。”

    “暫時沒有安排，一放長假，哪里人都多，還不如在家躺著。”

    傅其修點(diǎn)點(diǎn)頭，倒沒再說什么。

    結(jié)果兩天后聞蔓就接到了關(guān)茜的電話，問她要不要去椿榕山莊玩幾天。

    聞蔓狐疑，“怎么突然要去那里？”

    椿榕山莊是近幾年才發(fā)展起來的度假村，但主要針對客源并非大眾，說白了就是一群有錢人為自己整出的一個桃花源，專門拿來玩樂和招待用的。

    “是陸來問我的，”關(guān)茜單刀直入，“但我覺得這應(yīng)該是傅其修的意思。”

    聞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