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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遇襲

    

第三章 遇襲



    “啊,還是車里舒服,”安德烈躺倒在馬車的軟臥上,一旁是溫熱的爐火,一邊在軟臥找好最令他舒適的姿勢,一邊問道“公爵叛亂的事咱不是早就知道嗎,干嘛還彎彎道道地問這些閑話。”

    “帝都的情報告訴你什么?”愛德華從暗格里拿出帝國情報機構搜集的卷宗攤在桌上,里面詳細地介紹伊里諾維斯和周邊地區的政治,軍事,經濟,民生等等,當然最為重要的是前不久帝國安插在伊里堡的高級別內應傳來的密報……

    他拿起羽毛筆在墨水里沾了沾,“密報你看過了?”

    “看過了,伊里堡大公意圖叛亂,就這么一句沒了消息,但是“烏鴉”(帝國諜報機構)不是花了一個星期搜集情報嗎,就算是因為時間不夠導致情報不夠詳細,好歹也知道這些年北域在積蓄兵力準備糧草,足以確定這幾年來伊里堡的確在搞大動作。”

    “就這些?”

    “不然呢,”安德烈翻了個白眼,知道愛德華又想考他,“我們可連對接人都還沒見到,怎么得到進一步的消息?”

    端坐著的男人一邊對照卷宗上的情報,一邊在附頁上做著記錄“打仗,無非錢人糧三樣,”他說到這,突然停了下來,凝視著翻過的一頁,好一會兒才接上,“這三樣東西里,錢可以用歷代的積累,糧也可以從西邊的安頓帝國買,要知道我們的好鄰居可一直都在虎視眈眈盯著我們,這次北域的狀況大概率有他們的插手。”

    安德烈一屁股坐了起來,對帝國來說,威脅最大的永遠是西邊的安頓:“你怎么知道?”

    “安頓在伊里組建的商會,里面的人全換了,看看都有誰,基里,古曼,道格……。”愛德華冷笑出聲,抽出夾在卷宗里極不起眼的一頁,這份情報被附在卷宗之中最厚的一部分,里面全是些礦藏分布,雜說野談,傳言傳說等等無關緊要的冷僻繁雜消息,那頁關于安頓商會的報告像是隨意夾在里面,與那些無用的篇章無甚區別。“看來烏鴉內部出了問題。”

    當初從帝都傳來的卷宗里并沒有這一沓看起來沒用的東西,是愛德華特地要求烏鴉將近年來搜集到的任何北域情報都摘錄一份送來。原本那頁關于安頓商會的情報被某人特意歸類在傳言雜說里,就此在檔案柜里蒙塵,卻沒想到因為安德烈重現天日。

    “會不會是失誤……”

    “我映象里的烏鴉可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的,至少十年前不會。”

    “我立刻傳消息回去,徹查烏鴉內部!”

    “不急,我們現在還能看到這份情報,就說明那只老鼠級別不高,只能做點情報歸類的工作,我在意的是帝都其他地方,如今暴露的只是蝦米而已,我想釣一條更大的魚……”愛德華在那頁紙上做好記好放了回去,繼續在另一份草稿上寫著,大概是在計算什么,“說回商會,為了給我們添堵,錢糧兩樣東西安頓恐怕還要白送給伊里。”

    他往墨瓶內添了點水,“但人不同,安頓最多派點參謀,他們還沒那個膽量和準備跟我們打一場全面戰爭。”

    安德烈接過愛德華的草稿,滿滿三頁,全是數字,后者在他閱覽的同時為他解釋內容,“北域一共二十八萬戶,絕大部分被伊里堡控制,除去效忠皇室的領地和正常的兵役征召,按八成算,每戶最少一個最多三個可用的年輕人,從里面再折算掉必須排除的農業人口,算七成,再減去鍛造和采礦的勞作兵役,那么,結果就很清楚了。”愛德華的手指點在最后一頁的末尾。

    “從兩年前伊里新任大公掌權開始,伊里十萬的常備軍就一直在擴充,到現在起碼翻了一倍,”他直視安德烈的眼睛,“兩年的時間足夠把一個刀都握不穩的農民變成訓練有素的士兵了,從我們經過的幾處驛站了解的情況來看,伊里正在進行的新一輪征兵,越靠近伊里堡征兆越明顯,之前還有貴族為惡的考量,現在可以斷定必然是伊里的意思,情況要比皇室預料的要嚴重許多……”

    安德烈冷汗都要冒出來了,他從未想到帝國離一場戰爭如此之近。他本以為這一趟敲打敲打新上任的公爵就行,這一趟豈不是要羊入虎口!他還沒來得及發問,就聽著一聲孩童的呼救聲。

    是那個孩子在求救!兩人對視一眼,安德烈從座椅下抽出短劍直奔聲音來源,愛德華下車后在一旁稍大的另一架馬車外壁上敲擊兩下,兩道身影從車底飄出,與驛站的陰影融為一體。

    安德烈提著劍還沒沖到后門口,就見那孩子從那里跌跌撞撞的跑出來,雙手和身上滿是鮮血。安德烈一把將他拉到身后,鋒利的劍刃對著從房子里追出來的眾人。估計十來人的樣子,全身被黑衣包裹,手里是長短不一的兵器,大概是山匪,毫無戰陣配合,亂亂糟糟地將兩人圍住。借著月光,領頭的人看清安德烈的臉,眼瞳微縮,一時間沒有下達命令。

    一旁的部下卻沒那個耐心,見只有一人,邀功心切,呼喝著迎了上去,刀劍相撞,在黑暗中碰撞出刺眼的火星。那山匪方原本見是個年輕貴族子弟,只當是往常遇到的廢物貴族,然而方一交手,虎口被震得發麻,刀身上也出現深淺不一的破口,心底一陣發虛,勘勘格擋兩下就想后撤。安德烈哪會放過這機會,短劍在空中舞出一陣劍花,直接挑飛了對方的武器,筆直劃過他的脖子,鮮血飛濺。短短不過十幾秒,他們就在絕對優勢下折損一人,其他人一時之間不敢動彈,等待首領命令。

    驟然,一聲破空聲響起,身后飛來的弩箭筆直貫穿一人的喉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又是響起一聲機簧的撥動聲,那弩箭卻被眾山匪的頭領徑直抓住。愛德華從陰影里走出來,一手握著弓弩瞄準他,一手按著腰間的劍柄,隨時準備拔出。

    那頭領深深地看了兩人一眼,揚起手擺了擺,那些山匪便聽從他的命令緩緩后退,不一會兒就消失在夜幕里。

    安德烈這才放松下來,俯身去檢查那孩子身上的傷勢。愛德華朝著陰影里使了個眼色,兩道身影朝著山匪撤退的路線追去,然后接過安德烈抱著的那孩子,他是神父,也在底層摸爬滾打幾年下來,處理傷病要比安德烈好太多。那孩子已經因為驚嚇過度已經昏了過去,傷勢其實不重,只是背上被劃了一道不深的傷口,身上的血跡大部分是其他人的,房子里其他人恐怕兇多吉少。

    果然,不一會兒安德烈端著油燈掀開車簾進來,向他搖搖頭,北地民風彪悍,遇上打家劫舍往往要見血,同行的仆人已經見怪不怪了,嘆了口氣,端走處理傷口的留下的血水和止血帶。馬車里的愛德華剛給那孩子做了簡單的處理,正在收拾器具,見他正好找來更換的衣物,也就順勢讓他給孩子換上,完了再出來找自己,然后自顧自地出去了。

    過了快二十分鐘安德烈才紅著臉嘟嘟囔囔地過來,黑暗的曠野里,只有一只火把映照出兩人的身影。

    “怎么這么慢。”

    “你可沒跟我說這孩子是個女的……”

    “女的怎么了,你這么大了,沒摸過不成?”愛德華略帶調侃地看著他。

    “……”

    “嗯?你不會還是個……”

    年輕人一聽這個就惱羞成怒了,他已經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成年的!

    “屁!”話剛出口安德烈就后悔了,慌忙捂住了屁股,小時候的慘痛經歷已經形成條件反射了。

    愛德華沒再跟這個多年才聚一次的兄弟打鬧,從身上摸出一塊帶血徽章扔給他,那是伊里家族的家徽。

    “這是……伊里家族!”

    愛德華點點頭,“跑掉的那個領頭的,說來也蠢,那家伙還沒回去就急著毀滅證據,在路上內訌了,暗衛趁機出手,他到也硬氣,自己留下來斷后,不要命的打法倒也拖住了暗衛,可惜沒多叫幾個人的,逃走一個,應該也是伊里家族的人。”黑暗中走出來幾道身影,在火把的映照下才能看清,他們向安德烈略一致意后就消失不見。

    原來,一直跟著后面的那兩架馬車里是暗衛嗎。他們出發時,兩架馬車就已經在外面候著了,看著守衛往里面搬運糧食,他還以為那是他們在路上的干糧,還疑惑很久那么大一輛馬車,裝了整整兩車,就他們幾個人哪怕是吃幾個月也是有余的,現在他知道為什么在趕路途中幾次停下補給了,估計是車里的糧食被吃的差不多了……不過有既然有暗衛跟著,那這一趟就放心多了。

    安德烈一直對神秘的帝國暗衛很有興趣,他們代表著帝國最精銳最核心的戰力,父親一直將他們牢牢的控制在手里,盡管作為皇室成員身邊會有暗衛保護,但只有在他們遇到危急情況時才會出現,并不主動現身,更不會聽從他們的命令,而且往往屈指可數,但即便只有那么一兩個,也足以應對絕大部分的危險。安德烈一直對他們“垂涎已久”,身為帝國未來最有可能的繼承人,他也曾經提過在現在看啦不那么成熟的想法,但被父親嚴詞拒絕,想來也是,任何一個掌權者都不會容許最銳利的刀劍被除自己之外的任何人掌握,哪怕是自己的兒子,甚至是直屬繼承人……

    但這一次愛德華時隔十年再次回到帝都,主動提出參與對北域伊里公爵的調查,父親立刻把整整兩隊暗衛交給他,并且還是直接移交控制權,這也就意味著從那時開始,他們將成為愛德華的專屬私人衛隊,完全聽從愛德華的指令,甚至可以忽略皇帝的命令。他可曾軟磨硬泡半年,都沒能得到哪怕半只暗衛的指揮權,這樣一想,大家說的沒錯,父親最喜歡的果然還是大哥,要不是出了那檔子事……不過也奇怪,大哥跟家里都冷戰快十年了,怎么這次主動回來了。

    愛德華似乎沒注意到安德烈的失落,沉穩的聲音將他從紛亂的失神中拉回。

    “看來伊里確實在帝都安插了老鼠。”

    “萬一是伊里家族哪個不長眼的家伙自己出來賺黑錢,正好撞上我們?”安德烈也不是故意找茬,只是疑惑愛德華的為什么這么肯定,在他看來北域這塊蠻荒之地發生這樣的事并不少見。

    安德烈說的對,這種事在王國時代屢見不鮮,但經過前幾代伊里大公的治理,這類現象已經被基本杜絕,只是難保當今的大公故技重施偽裝山匪劫掠來籌措錢糧。

    “你還記得那個人見我們的反應嗎?”

    “反應,感覺就是普通山匪,覺得點子扎手,有風險就撤了唄。”

    “沒錯,山匪是真山匪,這也是他們高明之處,招募真正的山匪來隱藏他們的身份,只是匪徒們劫掠的對象從隨機的商人村落變成了伊里指定的目標。”愛德華冷冷笑了一聲,“這手段是他們的風格。還記得那個領頭的嗎,連兩個成年人都能無聲殺死,故意留那個孩子的性命,就是為了把我們引出來,只是,他沒想來的人居然是帝國的皇子,他更沒想到的是來這里的皇室成員還不止一個。”

    “那我們還要不要繼續這一趟?”

    “為什么不呢?”

    “我怕到了之后就回不去了。”安德烈到沒愛德華的信心,他可不覺得光憑兩支暗衛就能在伊里家族的腹地殺個七進七出,何況他還沒暗衛傍身呢。

    “那頭領有金色徽章,在伊里的地位不低,不然也不會認出我們的身份,原本他們的設想是偽裝成山匪劫殺帝國使者,但他在知道帝國派遣是皇室成員時,還是兩位,他立刻選擇撤退并意圖殺人滅口毀滅證據,也就能看出伊里沒有做好與帝國開戰的準備,至少現在沒有,但如果我們現在打道回府,難保伊里不會狗急跳墻,我們要做的,正是佯裝不知,然后……”

    寂靜的密林里,愛德華給安德烈做著計劃的講解,這個涉世未深的年輕人聽著九曲回腸的復雜安排,只剩下驚嘆點頭和苦笑,詳細地講授之后,愛德華也放松下來,安德烈陪他在篝火旁坐下,抬頭欣賞起北域純凈深邃的夜空,他們輕松地聊起以前的事,相互取笑。靜謐的天地里,兄弟倆時隔多年,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那個無憂無慮的日子……

    第二天天色微亮,他們再次啟程,這次沒再像之前那樣急行,安德烈有些不解。

    愛德華看出他的疑惑,“他們有自己的傳訊方式,伊里現在估計已經知道我們了,被抓的內應大概已經兇多吉少,沒有必要再急著過去救人了。另外,這車上還有個傷號呢,你可得照顧著點。”

    “為什么是我,你是神父你更有經驗!”

    “我不喜歡小孩子。”這借口一看就是敷衍。

    “哇,你不講道理……”

    愛德華盯了他一眼,他立刻捂住腿逃下車去給女孩換藥,為了方便照顧孩子,他們又租了一輛稍小馬車專門安置她,她的親人要么不見要么逝去,還受了傷,又要提防伊里的滅口,要是不帶著恐怕都挨不過這個冬天。

    安德烈大腿還隱隱作痛,昨天他可算是重溫了小時候的慘痛記憶,前幾天在死亡邊緣的瘋狂試探讓他以為如今成為主教的愛德華脾氣變好了,結果玩笑講開了成了互揭老底,多年不見有了我能反殺的錯覺,結果被愛德華一通組合腿法打沒了脾氣,哼哼唧唧地閉了嘴。

    但趕了多天的路,也確實得好好休息一會兒,便是他們適應得了,受傷的女孩也受不了的。話癆走了,愛德華的視線回到面前的桌上,紙上規整地放置著代表不同含義的棋子,也只有他知道真正的計劃是什么,方才的笑鬧已經凜然的肅容取代,被冷厲的面上沒有絲毫的情感。

    “伊里大公威廉,我來報仇了!”

    ……

    popo登不上啊,換了好幾個瀏覽器,卡,只能熬夜碰運氣,下一章繁星,女主終于上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