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似梭
光陰似梭
呼延澂淡淡道:“金將軍不是回彭城了嗎?怎么出現在這里?” 金勒拍拍他的臂膊,笑著說:“我是過來看看那楚皇和皇后的!” 呼延澂不動聲色拉開距離:“金兄不相信我的能力?” “哈哈哈,豈會豈會,”金勒大笑幾聲,拱手道,“子進不論謀略還是膽識都是人中豪杰,軍中上下無人不服,我也佩服!不過這次事關重大,我也是奉皇命而來,確認一番便走。” 呼延澂扯起嘴角:“既是皇上口諭,那就跟我去看吧。” 約莫半盞茶時間,一行人走到蔥郁繁茂的密林里,四周靜悄悄,除了寒風刮過,吹起樹葉沙沙聲,只聽見雜亂的腳步聲。 金勒一邊走著,一邊四處張望。 想不到荊府里竟有這樣幽密的地方,這林子里的小路交錯纏雜,他們已經走了許久,如果不是有呼延澂領著,必定迷路。 拐過彎路,眼前赫然出現一座小房子,黑瓦白墻,門用鐵欄子封著。看守的匈奴兵一看,立刻垂首侍立。 “看吧,”呼延澂做了個請的手勢,“他們在里面。” 金勒跨到牢門前,向內里瞅,只見一片昏暗,隱約可見穿囚衣的男人和一個襦裙女人倚靠在墻邊。 “賊人!放朕出去!”男人瞅到站在門前的金勒,連滾帶爬地沖到鐵欄前吼道。 聲色喑啞,頭發凌亂地披散,然而緊抓著鐵桿青筋暴起的手和目眥盡裂的神情卻帶著一股威嚴不可欺的氣勢。 “豐度!”女人驚慌地喚道,衣裙破損,仍掩蓋不了美艷容貌。 金勒的視線由前移至女人身上,眼睛驟亮,浮現貪婪之色。 想不到徐獻容竟這樣貌美,真是便宜了殷衷那白癡皇帝,還好短命,他現在才有機會一睹芳容! “朕?”目光掠過殷熾憤怒的面容,他輕蔑笑道,“還以為自己是皇帝呢?告訴你,這里可是大夏的天下,你現在不過是一只喪家之犬,一個階下囚而已,少在爺面前亂嚷嚷!” “你!”殷熾抓著鐵桿子,憤然出聲,卻被徐獻容攔住。 呼延澂在不遠處冷眼旁觀,看著三人對峙相立的情景,失去了耐心。他踱步到金勒身旁道:“金將軍,既然人看了,想必該放心了吧。” “哼,今日暫且饒你狗命。”金勒瞥一眼殷熾,轉身拂袖而去。 呼延澂回頭看了看哭得梨花帶雨的年輕皇后,略顯詫異。 他雖然授命押送楚皇和徐皇后到平川,但從未正眼仔細瞧過二人,此時看,倒覺得這徐皇后姿容確實瑰艷,也難怪寵冠后宮。 “聞說子進在并州收留了個小女子,此后一直帶在身旁,不知是不是確有其事?”半途中,金勒冷不丁冒出一句話。 呼延澂心下一冷,面上波瀾不驚地反問:“你聽誰講的?” “哈哈,”金勒笑了聲,“我也是道聽途說來的!” “既然是空xue來風的話,”呼延澂雙眉微絞,低聲道,“金將軍也不必管這些閑言碎語。” 金勒斜瞅著他,點點頭:“那是當然,子進這樣謹言慎行之人,怎么會無故收留一個來路不明的楚國女子?就算做出這樣讓人背后議論的事,鄙人也不會相信。” 行至府門,呼延澂道:“金兄,我還有事在身,恕不遠送。” “好,等他日我回了都城,你我二人再好好相聚暢飲一番。”金勒晃著著步子,大搖大擺離開。 望著他的背影,呼延澂心里生出疑惑,他怎會知道殷驪珠的事,是誰泄露出去的?他到底清楚多少?看來得留意點身邊的人了。 …… 永泰四年,殷熾被押入夏國大牢中不久,匈奴君主呼延聰見了這個戰利品非常得意。他想看殷熾俯首稱臣的丑態,不但沒有殺殷熾,還封他當了魯阿公。 楚皇才離狼窩,又入虎口,但為保全性命不敢公然與呼延聰作對,敢怒不敢言,只得窩囊地接受了封號。 不成想,呼延聰連一絲尊嚴也不給他留,從此把戲弄殷熾當作最有趣的事,整天變著法子欺負。 平川是為夏國都城,值萬物初生、草長鶯飛的時節,各處生機勃勃。 三載年華彈指逝去,驪珠也長成亭亭玉立的姑娘。然而呼延澂下令她不得跨出荊府,只每月有一兩次與張氏、蜻蜓見面的機會。 她也聽說了父皇還沒有死,這成了支撐她隱忍堅持的信念。 呼延澂時常征戰在外,兩人見面說話的機會很少,但無論如何,她一定要耐心等待,只有活下去,才能有機會逃離。 有人將斗篷披到她肩頭:“姑娘,天氣還冷,這院子里風大,小心著涼。” “小鈴鐺,”驪珠轉頭郁郁道,“他什么時候回來?” 她聽說不久前他被皇帝派去了晉陽,據說是為助金勒攻打并州刺史曹琨,這一去整整一月,沒有半點消息。 小鈴鐺是呼延澂留下侍奉的丫鬟,年紀尚小,卻手腳利落,頭腦機靈。 最初驪珠是不屑甚至敵視她的,盡管冷眼相對,但久而久之的相處中,小鈴鐺始終替她做許多事,為她著想,于是漸漸也融化心中一角冰雪。 小鈴鐺道:“姑娘是想將軍了嗎?” 臉上涌上羞惱的紅暈,驪珠抬手作勢要打下去:“凈胡說八道,看我今天不好好管教管教你!” 小鈴鐺咯咯笑幾聲,一溜煙跳出好幾步遠:“原來姑娘這么擔心,奴婢回頭一定如實告知將軍!” 驪珠有些急了,咬牙道:“誰擔心他了?!你不要亂講,否則我會生氣的!” 她只是想念張氏和蜻蜓,可呼延澂不回來,她就見不到她們。 小鈴鐺在院子里跑得像陣風,愣是讓她累得氣喘吁吁也追不上。 從月洞門外走近一個人,眼含笑意道:“看來你心情不錯。” 驪珠停下,抬眼看到他扁扁嘴:“你不是也挺閑的?” 她已經知道了權非的身份,而且也知道他是呼延澂的幕僚,和呼延澂是知己之交,因此對他的態度不冷不熱。 權非一本正經地說:“我是來辦正事的。” 三年讓這個小丫頭出落得更加標致,但在他眼中,還是像稚氣未脫的孩子。 辦正事?驪珠瞧著一臉閑適的他,不覺得他這樣子是來做什么重要的事。 “等等,別走那么快,”見她不搭理,權非連忙伸手攔住,“我有句話問你,你要老實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