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巖之物語】(6中)
2023年3月31日 于是,從這一天起,背地里稱呼三郎為“大傻瓜三郎”的人越來越少了,人們開始由衷地認為,“上總介三郎”就是自己的主公。甚至,松葉城前頭那片泥沼灘也跟著升了格,被人改了個名字叫做“萱津”——三郎大人打敗清須城里面那幫官老爺的地方,即便是泥土,聞著都如萱草一樣芬芳。 對于這些事情,清州城里的人是清楚的,對于大部分人而言,尤其是密謀著直接趁著彈正忠家病疾要了彈正忠家命的坂井大膳、織田信政跟河尻與一三人來說,他們完全對這些事情都沒臉聽,而且,在看到了說不好三郎是出于尊重還是為了羞辱的目的,特地找獵戶送到清須城內坂井屋敷的坂井甚介和坂井彥右衛門的首級之后,坂井大膳在家一連病了七天,直接昏迷不醒,還發了三天的燒; 至少在清須城內,有一個人確定是及其高興的,那便是城中武衛府里那位只有“御前之方”之名、沒有少武衛夫人之實的織田艷了: 三郎帶著一眾馬回母衣眾殺到城下的時候,一夜未眠的阿艷,趁人不注意,攀爬上了武衛府的圍墻之上,望見了三郎瀟灑豪邁的英姿——雖然三郎披甲戴兜的樣子她沒少見過,但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三郎領兵沖鋒的模樣,毫不夸張地講,在那一刻,阿艷總算是體會到了久違了的那種“心花怒放”的感覺,她真的覺得自己的胸口深處開出了一朵鮮艷嬌翠的花朵,那種令人雀躍欣慰的、撫慰了她靈魂上的痛苦孤寂、傷痕的酥癢之感,化作了一汪蜜水,從那朵花的花蕊滴落,并從她雙腿間柔嫩的蕊xue中幸福地滲出; 但隨著她的目光移到了自己所在的城池下那幾丈高有余的基座,阿艷心中的中快慰,瞬間又再次化成了一絲落寞,她又看了看城下正在指揮兵丁縱火跟收割稻田的三郎,她心知,此番三郎打了勝仗已經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了,想要就此為自己攻下腳下的這座城,卻比登天;如果可以,她真想立刻化成一只小鳥,飛到三郎的肩頭跟著他回到那古野,但這時候的她,并不是一個心里只裝著自己、而讓自己心愛的男人以及整個家族都為自己犯險的無理取鬧的糊涂女人,此刻的她覺得,自己可以為了三郎等下去。 (他一定有辦法來救我……一定……啊……嗯……一定……三郎!) 于是那天,從早到晚,只要是趁著沒人,阿艷都會用三郎送她的那柄肋差的刀鞘來插入自己的蜜xue深處,她幻想著那就是三郎的yinjing,就是三郎的靈魂…… “可怕的女人……” 在一旁一直偷窺著阿艷的斯波義銀,襠里是硬的,心里卻是虛的。 ——對于阿艷,少武衛殿下一直是又懼怕又垂涎。 其實對于義銀來講,什么品相的女人,自己都有不少,家中的女眷、侍婢、甚至是庶母,自己都是隨便褻狎玩弄的,只不過總會有玩膩的時候;反倒是眼前的這個阿艷,她雖然可怕,但畢竟是個外表小家碧玉、骨子里媚sao無比的美女尤物;但同時,義銀越覺得她媚sao綺麗,心里對她也越發地懼怕。 “……海西跟愛知郡的家伙都太可怕了!那個meimei不像meimei、姑姑不像姑姑的女人,每天晚上都讓我一茬接一茬的冷汗,讓我睡不著!而那個說聰明不聰明、說傻不傻的‘大傻瓜’織田信長,現在又在咱們清州城附近這般胡鬧張狂!信秀這頭老虎剛死,這又來了一頭豺狼啊!不……不不!就像那些天臺山的云游僧人們所說,這就是一個‘魔王’!父親……” “嘮嘮叨叨、嘮嘮叨叨的!你就看你這坐不住、食不安的樣子!哪里有半點配得上‘武衛’二字的?”在外人面前的斯波義統,總習慣地擺出一副笑意吟吟的表情,但是當只在自己和兒子相處的時候,他卻會掛上陰鷙的眼神和沒有半點笑容、而含滿了冷漠與憎惡的繃緊的嘴唇,“我說,你小子也真是的!趁著寡人不注意,你都敢背著我偷你老子的女人!怎么,區區一個阿艷你就拿不下?” “我……爹啊!我……我的那些小媽兒們都是多溫柔的人啊!而那古野這個野娘們兒又是什么人啊?你……你要是想要,我就把她讓給你!就當是咱們父子之間扯平了、我為我睡了我那幾個小媽兒給您賠罪了!看您受不受得了!” “什么屁話!不知羞恥……”斯波義統訓了幾句,但他倒也并不真是生氣,他對于自己兒子和自己小妾們那點事兒早就習慣了;他眼睛一瞇,細細想了想,歪著嘴巴獰笑著說道:“不過,也多虧你小子到現在沒沾染一下那個阿艷了……我早聽說,那個小臭丫頭跟那個三郎信長有超過了血緣倫常之染……這對咱們斯波家而言,卻也不是個壞事!喂,我要是把你的親事退了,把阿艷還回去,你沒意見吧!” “爹,咱說日頭從東邊升起來的事兒,還要我每天提醒您么?——把阿艷送回那古野去的事情,我從這jiejie過門的第二天我就跟您說了,到現在這都幾個月了?趕緊吧!明天我就讓太田牛一和梁田彌次右衛門給這個阿艷送走完事……” “你急什么!” “不是,父親……” “你急什么?你忘了,你從小我就教過你,對于別人喜歡、中意的東西,如果這東西在我們的手里,我們是可以加價碼的!” “這什么意思……爹,我沒懂……” “真是豬腦子!每天除了垂釣、作畫、寫和歌還有 2023年3月31日 于是,從這一天起,背地里稱呼三郎為“大傻瓜三郎”的人越來越少了,人們開始由衷地認為,“上總介三郎”就是自己的主公。甚至,松葉城前頭那片泥沼灘也跟著升了格,被人改了個名字叫做“萱津”——三郎大人打敗清須城里面那幫官老爺的地方,即便是泥土,聞著都如萱草一樣芬芳。 對于這些事情,清州城里的人是清楚的,對于大部分人而言,尤其是密謀著直接趁著彈正忠家病疾要了彈正忠家命的坂井大膳、織田信政跟河尻與一三人來說,他們完全對這些事情都沒臉聽,而且,在看到了說不好三郎是出于尊重還是為了羞辱的目的,特地找獵戶送到清須城內坂井屋敷的坂井甚介和坂井彥右衛門的首級之后,坂井大膳在家一連病了七天,直接昏迷不醒,還發了三天的燒; 至少在清須城內,有一個人確定是及其高興的,那便是城中武衛府里那位只有“御前之方”之名、沒有少武衛夫人之實的織田艷了: 三郎帶著一眾馬回母衣眾殺到城下的時候,一夜未眠的阿艷,趁人不注意,攀爬上了武衛府的圍墻之上,望見了三郎瀟灑豪邁的英姿——雖然三郎披甲戴兜的樣子她沒少見過,但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三郎領兵沖鋒的模樣,毫不夸張地講,在那一刻,阿艷總算是體會到了久違了的那種“心花怒放”的感覺,她真的覺得自己的胸口深處開出了一朵鮮艷嬌翠的花朵,那種令人雀躍欣慰的、撫慰了她靈魂上的痛苦孤寂、傷痕的酥癢之感,化作了一汪蜜水,從那朵花的花蕊滴落,并從她雙腿間柔嫩的蕊xue中幸福地滲出; 但隨著她的目光移到了自己所在的城池下那幾丈高有余的基座,阿艷心中的中快慰,瞬間又再次化成了一絲落寞,她又看了看城下正在指揮兵丁縱火跟收割稻田的三郎,她心知,此番三郎打了勝仗已經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了,想要就此為自己攻下腳下的這座城,卻比登天;如果可以,她真想立刻化成一只小鳥,飛到三郎的肩頭跟著他回到那古野,但這時候的她,并不是一個心里只裝著自己、而讓自己心愛的男人以及整個家族都為自己犯險的無理取鬧的糊涂女人,此刻的她覺得,自己可以為了三郎等下去。 (他一定有辦法來救我……一定……啊……嗯……一定……三郎!) 于是那天,從早到晚,只要是趁著沒人,阿艷都會用三郎送她的那柄肋差的刀鞘來插入自己的蜜xue深處,她幻想著那就是三郎的yinjing,就是三郎的靈魂…… “可怕的女人……” 在一旁一直偷窺著阿艷的斯波義銀,襠里是硬的,心里卻是虛的。 ——對于阿艷,少武衛殿下一直是又懼怕又垂涎。 其實對于義銀來講,什么品相的女人,自己都有不少,家中的女眷、侍婢、甚至是庶母,自己都是隨便褻狎玩弄的,只不過總會有玩膩的時候;反倒是眼前的這個阿艷,她雖然可怕,但畢竟是個外表小家碧玉、骨子里媚sao無比的美女尤物;但同時,義銀越覺得她媚sao綺麗,心里對她也越發地懼怕。 “……海西跟愛知郡的家伙都太可怕了!那個meimei不像meimei、姑姑不像姑姑的女人,每天晚上都讓我一茬接一茬的冷汗,讓我睡不著!而那個說聰明不聰明、說傻不傻的‘大傻瓜’織田信長,現在又在咱們清州城附近這般胡鬧張狂!信秀這頭老虎剛死,這又來了一頭豺狼啊!不……不不!就像那些天臺山的云游僧人們所說,這就是一個‘魔王’!父親……” “嘮嘮叨叨、嘮嘮叨叨的!你就看你這坐不住、食不安的樣子!哪里有半點配得上‘武衛’二字的?”在外人面前的斯波義統,總習慣地擺出一副笑意吟吟的表情,但是當只在自己和兒子相處的時候,他卻會掛上陰鷙的眼神和沒有半點笑容、而含滿了冷漠與憎惡的繃緊的嘴唇,“我說,你小子也真是的!趁著寡人不注意,你都敢背著我偷你老子的女人!怎么,區區一個阿艷你就拿不下?” “我……爹啊!我……我的那些小媽兒們都是多溫柔的人啊!而那古野這個野娘們兒又是什么人啊?你……你要是想要,我就把她讓給你!就當是咱們父子之間扯平了、我為我睡了我那幾個小媽兒給您賠罪了!看您受不受得了!” “什么屁話!不知羞恥……”斯波義統訓了幾句,但他倒也并不真是生氣,他對于自己兒子和自己小妾們那點事兒早就習慣了;他眼睛一瞇,細細想了想,歪著嘴巴獰笑著說道:“不過,也多虧你小子到現在沒沾染一下那個阿艷了……我早聽說,那個小臭丫頭跟那個三郎信長有超過了血緣倫常之染……這對咱們斯波家而言,卻也不是個壞事!喂,我要是把你的親事退了,把阿艷還回去,你沒意見吧!” “爹,咱說日頭從東邊升起來的事兒,還要我每天提醒您么?——把阿艷送回那古野去的事情,我從這jiejie過門的第二天我就跟您說了,到現在這都幾個月了?趕緊吧!明天我就讓太田牛一和梁田彌次右衛門給這個阿艷送走完事……” “你急什么!” “不是,父親……” “你急什么?你忘了,你從小我就教過你,對于別人喜歡、中意的東西,如果這東西在我們的手里,我們是可以加價碼的!” “這什么意思……爹,我沒懂……” “真是豬腦子!每天除了垂釣、作畫、寫和歌還有玩女人之外,你能不能動動腦子考慮考慮別的事情?——你沒發現一件事么?這個三郎信長的腦子,跟別人的不一樣:至少跟他那個死爹信秀那家伙可一點都不一樣!信秀雖然敢跟信友、大膳他們開戰,但是明面上卻還要跟巖倉、清須這邊保持和睦,巖倉清須這邊的‘織田們’來逼迫寡人的時候,信秀這家伙也會跟著分一杯羹!說白了,諸織田欺負我斯波家,對他們來說是一種秩序,信秀也會跟著要求遵守這個混賬秩序!信秀啊,根本是個陰謀家!而這個三郎信長則不然:大家都叫他‘大傻瓜’,我也本以為他確實傻,但是現在我看懂了,這家伙根本就是隨心所欲而已,對于坑害他、敵對他的,他可以完全不講禮儀情面,他敢想敢干,不喜歡遵守那些條條框框——這不正好是你我父子需要的人嗎?” “哦……我明白了!父親,您是想要那個‘大傻瓜’為我們效力,讓他幫著我們削減、甚至是消滅大和守、伊勢守還有坂井、河尻他們的勢力,而把阿艷作為咱們父子手中的人質?” “你才明白啊,我的蠢兒子……眼下這么一看,這個三郎如此能打,而他的背后,還有美濃的‘山城守’道三殿下,如果咱爺倆兒能利用好這個三郎,復興咱斯波武衛家,還不是指日可待?至于這個阿艷,呵呵,說是嫁過來跟你成親,實際上,不就是送來給咱們當人質的嘛!” “那……我看要不這樣,爹,我明天還是先派簗田政綱送過去幾匹布料、幾壇子酒、幾匹馬、幾把刀槍什么的——以您的名義——作為名義上,說和咱們清州城和他們那古野繼續‘和睦安諸’的見證,然后,我再讓彌次右衛門替咱們爺倆兒跟那個‘大傻瓜’透露一下,咱們武衛家愿意跟他勝幡‘彈正忠家’……不,是他那古野‘上總介三郎’本人交好的意愿——甚至如果他想的話,下四郡守護代,乃至整個尾張守護代、咱們斯波家的筆頭家老,都可以讓給他來做!嗯……而且,我覺得,單靠彌次的話恐怕還不夠有力量;最好的話,父親,您可以親自給這個‘大傻瓜’寫一封手信!” “我的兒啊,你這么考慮事情才像樣!也不枉此生為父疼你一輩子!你趕緊快去吩咐你的那些家臣們,做好準備吧!而且,從今天開始,對于這個阿艷……明面上讓下人們對她好點兒,要比前些日子更好,只要她不出城,讓她干什么都行!甚至可以讓人幫她給那古野城去信!但是,暗地里你得讓近習侍衛們看住她!不能讓她輕易就這么離開咱們武衛府!至于書信的事情,看為父的!” “孩兒承知!” 于是,經過一天的思前想后、斟詞酌句,在當夜,老武衛義統殿下洋洋灑灑寫了差不多七八頁紙的書信,用著在整個列島上全部書籍中存在的最優美假名跟漢字寫成的華麗辭藻,親切而奉諛地夸贊了三郎一番,又用了所有最惡毒的言語痛斥了織田信友、坂井大膳等人,把尾張上下前二十年后二十年、甚至把織田信秀的死都算到了織田信友、坂井賴信這幫人的頭上,并在最后十分rou麻地寫下了這樣的話: “藤原朝臣上總介三郎信長殿下,當為吾兵衛府之倚望,應乃尾州之柱國,吾愿與三郎信長殿,永結磐石之交”。 ——在拿到了從清須送來的一大堆東西,以及斯波義統的這封讓三郎看著都起了一層又一層的雞皮疙瘩的書信后,三郎著實有些哭笑不得。 先前自己父親織田信秀去世的時候,身為主君的斯波義統別說出席葬禮或者派人悼唁,他可是連個招呼都沒派人來打過一個,并且還反而是在興高采烈地進行著迎娶阿艷作兒媳婦的祝言婚禮、還搞得熱鬧非凡;這老小子如今這般示好,無非是看見自己挫敗了坂井大膳而已——而從小就被人輕怠嫌棄慣了的三郎,在心里就想得十分清楚:自己就算真的干掉了坂井大膳跟清州、巖倉、犬山等等這幾個織田分家,那么在斯波義統的眼里,自己也不過是下一個織田信友、下一個坂井大膳; 而且,在三郎眼里,什么“斯波武衛”的稱號、什么“室町管領”的家名,其實早就不值錢了——如果真的管用,就在自己拿可惡的信次叔父向坂井大膳下跪、且獻出松葉、深田二城跟自己的小兒子做人質的時候,義統那老小子就應該下一道命令讓兩家罷手——所以三郎目前還是有點不太想理會這個老頭子的; 但話說回來,斯波義統這封信,可的確是三郎從小到大,第一次有長輩實實惠惠地對他進行夸贊,把事情想得明白歸想得明白,但如果說起高不高興,三郎心里還是挺高興的;而且,書信和禮品既然送上門來,人家又畢竟是朝廷跟幕府世代授命認證的“尾張守護”,卻也不能怠慢。 還有一件事情,那就是這場仗不是打完就完事了:整個尾張下四郡守護代織田信友,縱吞自己的家老“清須三人眾”恐嚇加上煽動那古野、自己的小叔叔織田信次背叛本家,這事情怎么也都得有個說法,而現在彈正忠家的筆頭家老林通勝常年在末森城,基本上不愿意跟自己見面,自己的師父平手政秀又在告病假、并且也差不多算是跟自己鬧掰了,那么打完仗之后的爛攤子、以及評判整個事件的公允,自己怎么說都得找上一個人來進行,而身為“尾張守護”、又是世襲幕府武衛的斯波義統,則成了最好的人選。 于是三郎只好讓吏僚親信村井貞勝幫自己代筆,給斯波義統寫了封回信以表謝恩,并且還進獻了五百貫“永樂通寶”,一方面以示 對斯波義統的孝敬忠誠,另一方面也算是對前些日子燒了城下町跟農田的賠償。也算是對三郎此舉的回應,斯波義統便少有地親自執筆,以“正五位下-治部大輔”兼任尾張守護的名義,煞有介事地寫了一份判決書狀——在三郎回信請求自己決斷之前,斯波義統已經在肚子里打了好幾遍腹稿了:其一、要求織田廣信、坂井大膳方面送還織田信次的人質;其二、織田信次即日起“御役御免”、“譴責”、“謹慎十五日”——也就是判其免除在尾張的一切公職,并通報批評,并且要求在家軟禁且自我反省十五天;其三,松葉城、深田城守備管轄權,一并交給守山城主織田信光。 ——但其實,斯波義統的這份書狀起不到多大作用,整個尾張,包括斯波義統自己心里都清楚: 首先送還人質這件事,織田信友跟坂井大膳肯定是要做的,都用不著義統多嘴說這么一句,畢竟現在這么一看自己確實打不過那個“大傻瓜三郎”,織田信長這小子還的確有兩下子,如果這時候不積極罷戰,萬一他趁著勢頭真的壓過來,信有和坂井二人心里實在是沒多少把握能保住自己;松葉城和深田城歸了織田信光也是必然,仗畢竟打輸了,從守山城溜溜達達走到松葉城,也就用不了半壺茶的工夫,要不是手里兵員少,恐怕在得到信次歸附信友那天,孫三郎信光怕是自己就帶人打過來了;而至于什么“御職御免”、“謹慎十五日”這些事兒,實際上對任何人來說都不在乎,在尾張還是誰拳頭大誰說得算,朝廷官位、幕府官職這些東西,其實就是給自己臉上貼金的裝飾而已——這次開戰,就連武衛府的足輕都參戰了、事發的時候斯波義統自己還不知道,現在要求人家在家反省,誰能理會呢?也就是“譴責”這個處理方式,會讓信次臉上難堪一些。而沒過多久,孫三郎信光疼惜自己的弟弟,還跑去跟三郎說情,讓信次以“與力寄騎”的形式,讓信次歸附到了自己的麾下、并且還出任守山城城代,考慮到畢竟是自家叔叔,信長到最后也沒怎么為難信次,所以里外里,信次相當于沒被責罰不說,還變相確保了人身安全。 只不過,三郎要的就是一句評理,而斯波義統要的也是一份體面。所以,這相互看不上眼的一老一少,這次才如此相互成全。 “啊呀呀——上總介三郎殿下,忠心可鑒呀!” “上總介三郎殿下,一表人才,真乃我尾州造化啊!” “哎……寡人何時能跟上總介三郎殿下一起把酒言歡呢!” “上總介三郎殿下,才應當是我斯波家譜代上首啊!” …… 在得到了回信的斯波義統,簡直大喜過望,于是那陣子,斯波義統時時刻刻言必“上總介三郎殿下”,雖然這位老先生其實也根本沒怎么見過三郎,況且早先在聽說了三郎做出來的那些不為人稱道的或滑稽、或尷尬、或離經叛道的事情之后,整個清須城內罵三郎是“大傻瓜”“蠢材”罵得最兇的那個也是他,但現在在斯波義統的口中,三郎簡直就是神祇的化身,恨不得馬上就把他供奉在清須城二之丸的鳥居后面。 除此之外,斯波義統還天天在家設宴,倒也沒有說是要特意去請誰,卻讓各房妻妾跟三個兒子義銀、長秀、義冬,以對待重要客人的方式排座并且陪伴阿艷:吃的東西極其豐盛,滿桌各種的山中走獸云中燕、各種的陸地牛羊海底鮮,還有什么猴頭燕窩鯊魚翅、什么熊掌干貝鹿尾尖,僅僅用了兩天,就給阿艷吃得差點上火傷食;在席間,義統還得吩咐義銀、長秀跟義冬,以及家里的各房姬妾輪番地給阿艷敬酒,每次酒過三巡、意到興致,斯波義統又總會不停地提及三郎,對著阿艷把三郎吹上了天,自己吹還不過癮,還得讓阿艷細致板牙地給整個武衛府上的人,將三郎從小到大做過的事情都得給講一遍,且是阿艷講一段,義統就拉著自己這幾個兒子跟那幾房姨太太一起夸三郎,把阿艷弄得那叫一個煩。 ——近些日子從海外來尾張的南蠻人,有些個叫“伴天連”傳教士的,在跟人傳教的時候說過:在他們的典籍里記載人類有七大罪,情欲、饞蟲、怠漫、貪心、攀比、懶散和怒氣,這七個玩意確實不能被勾引,只要一勾引,絕對會決堤。 阿艷對于三郎的情欲跟想念也是如此。原本對于三郎的思念,阿艷只是默默地藏在心里,而在這些日子里給斯波義統一通絮叨,對三郎本來已經變成微弱小火苗的惦記,一下子就被燃燒成了熊熊烈焰…… 更不要說,義統讓阿艷當著眾人面前講述的那些三郎所做出的趣事、怪事、瀟灑事,在當時做完或者發生完之后,本來都是阿艷與他躲起來做肌膚之親的時刻,所以當阿艷忸怩又尷尬地講述著三郎在過去的所作所為之時,她滿腦子實際上都是三郎那似小麥又似黃銅一般的肌膚、似打糕又似巖石一樣的腹肌,還有那根硬似鐵槍、粗似杵、潤似碧玉、燙似火的男根…… 于是,每次跟武衛府里的人喝完了酒,阿艷又都會一個人躲到廂房或者儲物間里,默默地拿出三郎先前送給自己的那柄肋差短刀,把那烏黑的刀鞘想象成三郎的那根又大又長的yinjing,在手里和臉頰上捂得溫熱了,然后再在口中吮舔得滿是唾津,隨后極度饑渴地扯開衣領、分開雙腿、掰開嫩xue,一把就將刀鞘插到自己的花蕊深處,一邊口里念叨著 “三郎……三郎”的囈語,一邊握著整根肋差在自己的rouxue中抽插,又一邊用著沾滿自己口水的手指,來回地在兩只酥胸上抓捏著…… “太可怕了……這個女人!哪有這樣的……” ——其實每當阿艷默默地享受沉溺在自己渴望的世界中、且用那柄肋差把自己的蜜xue插得冒白沫、一股股的白漿蜜液流淌在那粉嫩的小肛rou上的時候,她名義上的丈夫斯波義銀,總會在一旁默默地偷看著阿艷,并將自己的一只手從武士袍的里面揣入兜襠布里,默默地大張著嘴擼動著自己的jiba。 但垂涎歸垂涎,義銀也實在是不敢對阿艷真的做出來點什么,畢竟自己是真的不想當下一個小山田信有。索性,義銀直接偷著派了幾個貼身的近習侍衛,趁著家里其他人都不注意的時候,就把自己的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家伙什搬到了外城的一個靠近自己比較喜歡的兩個小媽們的屋敷的小廂房那邊,再也不跟阿艷一個屋睡了——真別說,搬出來的當晚,那是斯波義銀幾個月來睡得最踏實的一宿。 對此,阿艷也是樂得自在。 除此之外,老武衛某次喝多了,還答應了阿艷要隨處走動的要求——于是阿艷在筵席結束之后,就帶上了那把貼身的肋差,立馬想要往那古野城逃走,結果,她卻還是被居城門口的守備足輕攔了下來——阿艷這才明白,老武衛這是跟自己耍了個花招:清須城內的范圍,阿艷能隨意走動,但就是不能出城; “阿艷啊,別亂走啦!現在這世道,亂著呢!你看看,作為你義父的寡人我,也不怎么出城吧?那是因為在這偌大的清州城里,寡人我是‘尾張守護’、‘斯波武衛’,出了城,外面的那些刁民們,是吧,還有一些目無法紀、綱常敗壞的地頭武士們,對吧,他們才不管咱們是誰咧!那對咱們這些‘貴人’們,可是連搶帶殺的,甚至,還會看你是個吞貌綺麗的女子而會對你進行jian污欺辱!所以啊,別出城外頭瞎亂走!在城內的話,你倒是愿意去哪就去哪!知道你先前在勝幡城和那古野城散漫慣了,可寡人我可是為了你好啊!聽聽勸吧,阿艷!”義統還煞有介事、苦口婆心地對阿艷規勸道。 “也是……武衛殿下,您說的是。反正退一萬步說,阿艷現在即便不是您府上的的兒媳,阿艷也是您的人質。是這樣吧,武衛殿下。”而幾日一吃就是一整天的宴席下來,在上座坐久了的阿艷,也懶得再跟老武衛裝相了。 阿艷不樂意裝相,從出生到上了歲數一直都在裝相、且及其善于裝相的斯波義統卻依舊做出一副耐心狀地說道:“ 這……這說的是哪的話啊?哈哈哈!寡人知道,你是想念你在那古野的家了吧?嗯……出城的話,實在是麻煩!但是吧,你要是說,找幾個人去給那古野的上總介殿下送個口信之類的事情,你還是可以做的呀——不,不是可以做,是一定要做的!你多跟自己本家聯系聯系,也是讓咱們斯波家和勝幡家更緊密的一個方式,對吧!” 阿艷低頭苦笑。 不過阿艷倒也知足,因為跟先前剛嫁來武衛府的時候、只能在整個武衛府里活動的禁錮比起來,現在自己確實自由多了;更何況,她也很明白斯波義統特意強調讓自己“一定要”多跟那古野方面聯系的用意何在。 借著這個機會,阿艷立刻回房,熬了一夜,寫了差不多幾千字的表達對三郎思念的情書,寫完了信后,阿艷也根本來不及將另一張被用來當作信封的厚宣紙疊好后再把信紙放在信封里面,她就趿拉著木屐,一溜煙跑到了清須城最外頭的“大手丸”城郭附近,披著灰藍色尚未日出的微涼清晨,聽著箭櫓上兵卒的鼾聲,等待著一大早來到城里送菜送野味的農戶獵戶。 而就在這時候,一個冷冰冰卻又帶著幾分酥媚的女人的微弱聲音,從阿艷的背后響起: “怎么著?等著讓人幫你送信呢?那古野的‘饗談眾’呢?” 阿艷邊回頭,邊差點嚇得大叫起來。 卻被身后那女人捂住了嘴,并且順勢挾到了她的懷里。 ——那女人的懷里倒是相當溫暖,而且,還因為她那兩只呼之欲出的頑皮爆滿的白兔擠得十分緊實。 ——那竟然是真子夫人。此時的她穿著一件樸素的帶著兜帽的套頭披風,她把阿艷抱在懷里之后,又十分謹慎地看了看城櫓上的那幾個相互靠著打盹的士兵們。 “你先別說話——這會兒大手丸的守備,可是河尻左馬丞大人的家丁!你先跟我來……”真子夫人一臉嚴肅地說道。 阿艷聽罷,也不敢多言——清須織田家的“清須三人眾”里,坂井大膳多詭計而少學識,織田三位入道善經略而膽氣薄,唯獨這位河尻“左馬丞”與一殿下,文武雙全,而且武道超群、兇狠嗜殺,平時沉默寡言又比較離群,但是偏偏跟坂井賴信、織田信政這幫人投脾氣,愿意跟他們作一丘之貉。而且,此人最大的特點是,發起狠來六親不認,還善于研究各種折磨人的酷刑:只要是在清州地界反對織田信友跟坂井大膳的,不管是自己的朋友親族,還是身份多么高貴顯赫,哪怕是武衛府里的男丁女眷,如果犯在河尻與一的手里,基本上就沒個好活路。 所以,阿艷只能跟真子夫人相互抱著攙著,走到了外城內的一片翠竹林里頭,到了一個不太顯眼的怪石后面,倆人才互相松開了對方。 但是等真子夫人站定了身子,她卻從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了一封信——正是阿艷給三郎寫的那封情信。 而阿艷瞪大眼也來不及發覺,剛才真子正是跟自己相互抱著的時候,把這封信從自己的衣領處給偷偷摸走了。 “你還我!你……” 而真子夫人卻冷著臉,直接翻開外層封紙、又展開信箋,借著蒙蒙亮的晨光,十分不禮貌地看起阿艷的信來:“全是用假名寫的……你可真行!一個漢字都沒有哈?全是平假名片假名,你還尋思著讓那幫庶民幫你送信?就清州城下町里那幫卑劣的賤民,哪怕是專門給人送東西的‘飛腳’,哪有不拆雇主的信自己偷看的?你信不信,你今天要是隨便找個人給你送這封信,你跟你的這位‘好三郎’大人之間叔母與侄甥近親相jian的私情,到不了第二天就得被傳遍整個尾張?啊啦,對呀,你家三郎的‘饗談眾’呢?都哪去了?” 真子對著阿艷一通亂噴亂卷,弄得阿艷漲紅了臉,辯駁也不知道怎么辯,解釋也不知道怎么解,只能默默把信從真子手里搶奪回來,然后重新疊好。 ——當然,阿艷也確實不知道的是,在“萱津合戰”那天,剛開始打著地道、準備對松葉城進行“土龍攻”的“饗談眾‘棟梁’”瀧川一益,就在快要把地道挖通的時候,這幫甲賀派忍者隊伍的最后,突然有人渾身著起火來,隨后大把大把的磨成粉末的煤炭順著挖好的地道被灑了進來、貼到了忍者們的身上;瀧川一益只好迅速帶人頂著火團往外突圍,一出地洞便立即跟對方交上了手,幾番砍殺下來,一益馬上摸清了對方的忍刀刀術跟手里劍的擲法,肯定皆是源自于伊賀流;但是按說自從紫蘇油在整個日本大范圍生產后降了價格、靠近京都所在的山城國的伊賀境內,各個忍村的忍者在使用“火遁術”進行攻擊的時候,早都已經開始應用紫蘇油而不用炭粉了。 兩廂打將起來,又沖著對方罵了幾句試探了一番過后,一聽cao著對方滿口的伊勢口音,瀧川一益才發覺對方可能是服部一族在西尾張跟伊勢國長島地區的分家——號稱“海西服部黨”的服部友貞派來的人。這幫人常年在西尾張跟伊勢國形成獨立割據,偶爾會接受伊勢國神戶氏跟長野工藤氏的資助,但是大部分時間都在對往來尾張的、尤其是往來于那古野跟勝幡、末森城與各國之間的陸上商隊進行打劫,當年在老主公織田信秀在世的時候,就在勝幡城和津島湊周圍鬧事兒,后來還通過流落到三河的伊賀服部家,也就是服部半藏領導的同族分家聯絡上了今川義元,長期試圖從尾張西面同東面的今川夾擊勝幡城、末森城跟那古野,甚至鬧得最歡的時候,一度差點使得半個海西郡成為今川家的“飛地”;在坂井大膳企圖進攻那古野的這節骨眼上,在清須城下出現了“服部黨”的蹤跡,這對于那古野方面而言可不是什么好的信號。 服部黨的人倒是沒戀戰,眼見甲賀的“饗談眾”沒吃到什么虧,這幫人就撤了,若不是如此,一益也不會趕巧碰上正在撤退的赤林孫七。所以在萱津一戰過后,瀧川一益把這件事匯報給三郎之后,三郎當即就派瀧川一益組建了一支混雜了各個流派忍者與浪客的斥候別動隊,潛入到伊勢國長島去調查服部黨的動向。 換而言之,此時此刻,曾經親自安排阿艷跟那古野聯絡的瀧川一益,根本不在尾張。 再后來阿艷得知一益的去處之后,她簡直后悔不已——她覺著當初她就應該在瀧川一益帶自己去見齋藤歸蝶的那天晚上,直接留在那古野城不走了;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她那樣做了,少武衛殿下的新婚夫人出爾反爾,待在自己本家久而不歸,卻倒是更給清須跟巖倉等其他諸織田攻打那古野的口實,那樣子,反而會使得三郎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在最近這一陣子跟我見面的時候,不是挺巧舌如簧的么,阿艷夫人?怎么這會兒變啞巴了?”就在阿艷低頭不語的時候,真子看著她冷冷一笑道。 “真子夫人,您這么早來找我,還跟蹤我,你要做什么呢?” “跟蹤你?哈!怎么著?聽你這意思,我救了你兩次,你不謝我,反而還對我有敵意咧!”真子十分戲謔地看著阿艷。 “你救了我兩次?哼,什么時候啊?”阿艷生氣歸生氣,但確實也有些一頭霧水。 “首先,就在剛才,我讓你離那些河尻左馬丞家的兵丁遠點兒,算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