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藍流心
往事已經成空,只恨當時已惘然。 林天象回過神來,雙眸之中,已經沒有初見時的**橫流,剩下的只有深深而寒冷的蕭瑟“流雪,你想不想知道我是如何與你的父親與母親相識的。” 此時,我的心中已經有幾分相信林天象的言語。 或許,那卷畫有母親溫柔的畫像的綢緞可能是早就準備好的;或許,他對我說的話語也是早就想好的;更甚,那深情款款的眼神也是偽裝出來的。但那小心溫柔的打開卷軸的神情,那唯恐不小心會將卷軸弄皺的的雙手,卻做不了假。 “林伯父,如果你不想說,就不要說了。” 林天象苦笑,有些事情,如若不曾提起,會塵封于記憶之中,暫時忘記。 但暫時不是永遠。那些甜蜜的、悲傷的、苦中帶甜的回憶如若被暫時被江堤攔住的江水,江水不停的撞擊著堤壩,終有一日,堤壩會出現(xiàn)裂縫,逐漸擴大,咆哮的江水會如下山的猛虎,破堤而出。 恍惚間,回到熱血青春的年代,回到了初見藍流心的破廟中。 烏云密布,大雨傾盆。 路上早已經沒有行人,若非路上有事情耽誤回家的時辰,也不會遇上這場大雨。 林天象用衣服蓋在頭頂,急跑向路旁的一間破廟中,一邊罵道:“他娘的,這鬼天氣,出門的時候還是晴空萬里,現(xiàn)在卻下大雨。” “對呀,天說變就變,還不知道大雨什么時候能停下來。”破廟內有人接著道。 林天象訝異的轉過身,好奇的打量眼前俊秀非凡的年輕男子“你是誰?” 年輕男子微笑道:“我姓藍,名流心。” 林天象笑道:“這名字,跟女人一樣。” 白皙如玉的臉頰突然間飛起片片櫻紅,藍流心別過臉去,無視林天象,徑直走到破廟的一角。 林天象一愣,沒想到隨意的一句話,就惹得他生氣,伸手搔著后腦勺,想了想,追上前去,訕訕道:“對不起,你別生氣,我不是在罵你的。實在是你說話的聲音真的很像女人,有種嗲嗲的味道。” 藍流心轉身,望著林天象怯生生的站在旁邊,一副說錯了話的小孩子認錯的模樣,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我沒有生氣。” 林天象長吁一口氣“那就好。” 破廟外,雨勢越來越大“嘩啦啦、嘩啦啦”的雨聲,猶如落落有致的樂曲。 藍流心瞅著屋外的磅礴的雨勢,心中更是焦急萬分,在出門之前,已與水大哥說好,速去速回的。可是,天色陰霾的令人透不過氣來,偌大的雨點砸在地上,激起一圈圈的漣漪。 林天象呆呆的站在破廟內,望著密密麻麻的雨點,感覺無聊至極。 還是找個人說話解悶,回首四顧,破廟內除了自己就只有那位藍流心的俊秀少年,便厚著臉皮又跑去無話找話說“藍公子,你的家住哪里?” 藍流心笑道:“我并不住在這里,只是來這里辦事情。” “哦。”林天象繼續(xù)道:“那你來這里做什么事情?” 藍流心有些無奈,心道:這個人是不是有些問題,自己與他可是初次見面,不需要這么追根究底的問吧。只是,這句話可不好意思說出來“我來收賬。” 林天象詫異道:“收賬?收什么賬?” 藍流心顰眉一皺,不想再說,止住了話語。 林天象見藍流心不再說話,便自顧的說起來“要說收賬,我可是最會收賬的,情賬、恨賬、愛賬、錢賬,只要你能說的出來的,我都能收的回來。” 藍流心愕然的子著得意洋洋的林天象,默然無語。 林天象興奮道:“其實情賬、恨賬、愛賬都是最好收的,不論欠債的人是男是女,都一骨碌兒綁起來,送到被欠債的人手中,任他處置。只是,那錢賬卻極其難收。” “為什么?”藍流心訝異。 “看來你平素也是在嬌生慣養(yǎng)的,你不知道,現(xiàn)在,欠錢的是爺爺,討錢的是龜孫子。”林天象無奈“這還是好的,那些沒良心的,為了錢寧愿不要父母子女,手中緊緊的攥著厚厚的銀票躲到陌生的地方去,或隱姓埋名,或改頭換面,你根本無從找到;稍微有良心的,就是帶著全家大小找個無月漆黑的深夜,偷偷的跑到別的地方,也是讓你找不到。” 藍流心靜默如水的心情隨著林天象的話語,越來越沉墜。她想到此來的目的,逐漸慌了神。 前不久,水大哥忽染疾病,找了大夫,花去銀兩,卻毫無起色。 昨日,連給水大哥買藥的錢也沒有,萬分焦急,百般無奈,卻不知該如何籌錢給水大哥治病。 幸好,水大哥記起曾借給小鎮(zhèn)上一位綠姓人家五百兩白銀,且有綠姓主人所立的字據在手,便前來討還銀兩。 只是,那戶綠姓人家是否承認呢! 藍流心忐忑不安的問:“我想討的是錢賬,前些時間,大哥忽染疾病,花光了積蓄。昨日,在家中尋找銀兩時找出一張借據,是大哥以前曾借給綠姓人家的五百兩白銀的借據。無可奈何之下,只能前來小鎮(zhèn)討還。” 林天象拍了拍胸口“相逢即有緣,這事包在我的身上。” “謝謝你!”藍流心感激的看著林天象,還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就主動的仗義相肋“請問公子的尊姓大名。” 林天象大笑“不要那么文謅謅的,我叫林天象,叫天象,還是叫阿象都隨你。” “那干脆叫你大象,怎么樣?”藍流心戲侃。 “也可以啊!”談笑之間,雨勢漸停,一道七色的彩虹橫跨天際。 “走吧。”林天象拍拍藍流心的肩膀。 “啊!”沒想到藍流心會突然的驚呼,林天象嚇的手定在半空,不敢動彈。 藍流心意識到失態(tài),匆忙解釋:“大象,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林天象揮了揮手,豪邁道:“沒事,告訴我那個綠姓人家的地址,我?guī)闳ァ!?/br> “好,那就多謝謝大象了!” “不過,我有條件的。” “條件?”藍流心驚訝。 “對。”林天象笑咪咪的道。 剛才還感激不已的心情剎時變的不知所措,藍流心睜大眼睛,子著笑容滿面的林天象,漸漸的,有種受騙的感覺涌上心頭。 黝黑璀璨的雙眸充滿寒意,她冷哼一聲,徑直走過林天象的身側。 林天象見她氣惱的模樣,慌忙拉住她的手,大聲的解釋:“我是開玩笑的,你別生氣啊!”“你放手。”藍流心氣道。 原本對他倒有幾分好感,只是,現(xiàn)在卻只剩下鄙視與憤怒。 “流心,你聽我說,我只是想等到賬討回后,讓你請我吃你燒的飯菜啊!”林天象焦急道。 “吃飯!”藍流心呆住,怔怔的望著林天象,猶疑道:“這是什么條件!” 林天象見她似乎沒有剛才那樣憤怒,害怕她就此離去的心情逐漸緩和,輕聲道:“我只想吃俊秀美麗的藍小姐燒的美味可口的飯菜而已。” “你”藍流心用力的將手從他的手掌之中抽出來,食指指著林天象的鼻尖,不停的打顫,失聲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子!” “剛進破廟時我還真的認為你只是一名俊雅的少年,只是,再仔細看看,你的臉龐,你的身材,你那微微凸起的胸部,傻瓜才看不出來,”林天象的雙眸之中似乎有雄雄的火焰在燃燒“可惜啊,就是小了點。” 靈秀嬌美的臉頰瞬間變的蒼白,藍流雪被他的話氣的怒火中燒,怒吼一聲“你給我滾!” 稍微有些嗲的聲音此時如震耳欲聾的雷聲,在破廟中“轟、轟”作響。 林天象嚇的跳起來,退避到破廟的木柱后,不敢出聲。 “哼!”藍流心轉身氣沖沖的離開,大步走出破廟,朝借賬的綠姓人家走去。 林天象小心翼翼的從木柱后走出來,緊隨她的步伐,卻又不敢走的太近,怕又惹她生氣。 依著水大哥臨來時告訴的地址,藍流心一直走著,卻發(fā)現(xiàn),路,越走越偏僻,等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放眼望去,雜草橫生,一片荒涼,毫無人煙,根本就沒有水大哥說的綠姓人家。 難道那戶綠姓人家已經搬離此地了。 那樣,該如何是好。 林天象一直緊緊的跟隨著藍流心的身后,見她忽然停住腳步,靜立不動,忍不住大聲問:“藍流心,你要賬跑到這里干嘛!這地方已經荒廢好多年了!” 什么!已經荒廢好多年。藍流心吃驚的望著眼前荒無人煙的荒地,如果真是這樣,水大哥豈不是遇到了騙子。 想到此時水大哥還在等待她討回銀兩前去治病,而偏偏,那戶綠姓人家又是騙子,這該怎么辦。 “藍流心,我能不能過去說句話。”林天象遠遠的喊。 “隨便。”藍流心心亂如麻,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林天象高興至極,迅速的跑到藍流心的面前“我?guī)湍闳フ仪穾さ哪莻€姓綠的人家。” “你有什么方法?”藍流心有氣無力。 林天象伸出手“你先把借據拿給我看。” 藍流心點了點頭,將借據拿給林天象,反正已經找不到那戶人家,只能死馬當活馬醫(yī)了。 林天象仔細的看著借據,不遺漏任何一處細微的地方。 “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藍流心急迫道。 林天象左看右看,然后朗聲道:“我發(fā)現(xiàn)了一點。” 藍流心喜出望外“真的。” 林天象點了點頭,認真的道:“這張借據的紙比較厚。” “暈,紙不都是一樣嗎!” “這張借據的紙也太厚了,就像是幾層的紙疊在一起的。” 不知為何,藍流心忽然感覺到有些不對勁。想到出門的時候,水大哥所說的意有所指的話語,心中忽然慌亂不已。 林天象突然怪叫一聲,興奮以極“原來這張借據的紙下還重疊著另一張紙,難怪這么厚。” 還有另外的一張紙,藍流心急不可待從林天象的手中搶了過來。 在借據的下面,的確隱藏著另外一張紙條。 紙條上,那如龍飛鳳舞的隸書體赫然就是水大哥平素最常寫的字體。 “心兒: 當你見到這張紙條時,水大哥已經離開了。對不起,可是,水大哥再也不能讓你為我的病勞累。 在沒有認識我之前,你一直是錦衣玉食,富貴榮華,認識我之后,卻風餐露宿,清貧如水,甚至連你最喜歡的玉鐲也因為我的病而被你當掉,換來銀兩去買藥。 三生有幸,能與你相遇相識相知,原想與你白頭偕老,永不分離,可是卻沒想到,天有不測風云,突然生出這種怪病,不知道該用何藥可治。 我不能再拖累于你,所以,只好偽造一份借據,騙你離開,就此離去。 心兒,在我所住的里屋的床榻內,我一直偷偷的藏著幾十兩白銀,你將白銀權做路費,回到你的家中。 心兒,遇見你,是我數世修來的福份,但求下輩子有緣,能與你再續(xù)前緣。 水蘭幽淚筆” 明亮燦爛的雙眸蒙上了陰影,點點的波光在眼睛里盈盈的打著轉兒,晶瑩剔透的珠淚,滾滾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