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眾媒婆亂鬧總鋪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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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音聽她們說話,大概猜到誰是誰,努力記住這些媒婆的稱呼,而且特別對王婆的冤家對頭張媒婆十分留意。 那張媒婆比王婆略年輕些,徐娘半老,長得倒也白凈,衣裳鞋子皆收拾的干干凈凈的,顏色也不扎眼,說話小聲小氣,一笑便捂住嘴,頗為賢良淑德的摸樣,呆在一群穿紅戴綠卻皺紋縱橫的媒婆中間猶如鶴立雞群,折實不象是走家串戶為人說媒的。 更特別的是,這張媒婆竟是寡婦,一群人明顯看不起她。也是,一個媒婆自己的婚事尚未解決,的確尷尬些,但張媒婆仿佛并不在意旁人如何看她。那些媒婆佯作小聲說她閑話,又故意教她聽見。她聽見了,仍舊是神情鎮定,保持一臉溫和的笑容。 佳音對這種自重的中年婦女還是頗為尊敬的,站在王婆身后,朝她微笑示好,張媒婆微微一愣,轉瞬也回視一個笑容,竟也有一份嫻靜的美麗。 等了多半個時辰,才來了個的檢校,只二十幾歲小小年紀,當個不入流的官,張揚的鼻孔都能長天上去,進門先咳嗽一聲,屋內聲音霎時小了些,幾個媒婆忙迎前巴結。簇擁著他在條凳上坐下,茶塞手里,才陪著笑臉問道:“檢校大人,您可來了,什么時候李大人才召見咱們?” 檢校從鼻孔里嗤地一笑:“府尹李大人也是你們隨便見的么?明日仍舊在這里將各家的報備都交上來罷,記住了,只要十四五歲的姑娘,姓誰名甚家住何處都寫清楚了,莫胡亂應付差事。” 媒婆們皆露出失望之色,這些人一向愛出風頭,原想著借采花案子上躥下跳地弄些好處,指不定還能立功得朝廷嘉獎,可人家當官的根本不把她們當回事,一時間心思都淡了,嗡嗡地小聲抱怨。 檢校又道:“你們回去都警醒著,誰家有動靜速速報上來,不許隱瞞不報。” 便有媒婆不服氣,小聲嘟囔:“真出了丑事誰家都不愿鬧出來,平民小戶人家就指望賣閨女嫁姑娘掙錢,糟蹋了清白,人家定不愿聲張,難不成我們上門一家一家地去問,不被打出來才怪!” 那檢校登時粗眉倒豎,拍條凳喝道:“這種事能瞞得住么?就是你們不精心罷了,這件采花案子已經驚動當今圣上,出了事誰都脫不了干系,到時候抄家滅門,你們一個一個全跑不了!” 唬得一群婆子跪在地上:“大人放心,奴家們定用心辦事。” 送檢校大搖大擺地出鋪房,一群婆子方才散了。 佳音沒見著傳說中的順天府大堂頗為郁悶,遠遠地瞧著順天府大門牌匾下的柵欄門和登聞鼓暢想一番,就算了到此一游了。 王婆還惦記著張家和李老二家的婚事,又領著佳音去張家。 原來,媒婆不僅要將兩家的兒女說合成,提親,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六禮全部都需要媒婆跟蹤服務。張家和李老二家心懷鬼胎,急著將婚事早早辦完,所以,提親,問名,納吉,納征四禮一步到位,只剩下請期,親迎了。 事先王婆和張家已經請陰陽生算好日子,這廂去張家,和張老爺兩口子略微寒暄幾句,收好成親日期的紅帖子,領著仆人們推著一大堆禮物又去了李老二家。 王婆遞上請期紅帖子,李老二兩口子自然沒有不準的,看見那些綢緞布匹和五十兩銀子喜笑顏開,這回打腫臉充面子,給王婆塞了紅包。王婆哪里看得上那點碎銀子,只虛讓幾下,便面不紅心不跳地塞到袖子里,喝了兩碗粗茶,領著佳音去了。 佳音沒見著四兒,反而松了口氣,她實在不愿去想四兒現在究竟知不知道張家少爺是個傻子,索性裝鴕鳥,眼不見為凈! 王婆曉得佳音識字,待吃過晚飯,喚佳音去她房里,拿出一本冊子道:“你將冊子里凡十四五歲未出閣的閨女名字都抄下來,明日我送去衙門,你可仔細些,莫抄錯了。” 佳音從前曾收藏過一套1957年仿程偉元乾隆壬子年活字本為底本的《紅樓夢》,看過不下十遍,因此繁體字認得十有八九不會錯,但她卻不曾寫過繁體字,待要推辭,腦子轉了幾個彎,含笑接過那本冊子,道:“mama放心,我一準抄好了不耽誤事。” 又從王婆房里拿了筆墨紙硯,佳音去后院廚房叫秀秀:“煩你給我磨墨,mama急著要冊子,我怕今晚時間不夠抄的。”其實,她壓根是不知道那些筆墨紙硯如何用。 秀秀應聲,兩個人一起去房里,將佳音床上的被褥都掀起來,佳音不動聲色斜睇著眼睛看秀秀如何動作。 其實平民家哪里有許多講究,只見秀秀端來半盆水,先將硯堂在水里洗干凈,往硯池里加少量水,拿墨在里面不緩不急地研磨,待磨好墨,又替佳音在床鋪上鋪展毛邊紙,將油燈放在跟前,遞上筆,笑道:“你慢慢寫,我去廚房收拾完了便來陪你。”她一套動作嫻靜熟練,雖小小年紀,竟頗使佳音想到賢妻良母這個成語。 佳音呆呆道:“秀秀,你真能干,脾氣又好,誰娶了你,誰都是修來的八輩子福氣,怎舍得讓你鋪床疊被做黃臉婆。” 秀秀嘖道:“又胡說!誰娶了你這個女秀才才真是福氣。”說完,抿嘴一笑,扭著小腰出去了。 佳音嘆息半天,方拿起冊子仔細研究,她小時候練過毛筆字,字寫的勉強可見人,速度卻極快,遂將那些符合標準的姑娘姓名住址照貓畫虎寫在毛邊紙上。 秀秀進來將油燈芯子撥了幾下,見佳音寫字,也不打擾,靜靜坐在一旁,又開始做那雙不知是給誰的黑布鞋。 佳音留了個心眼,待抄完需要抄寫的名字,又偷偷將王婆那本冊子全部重抄了一份,待抬起頭已經半夜,眼珠子都熬紅了,秀秀也一直沒睡陪著,見她寫完字,忙攙扶著躺在床上,捶腰敲腿,心疼的不得了。 這廂趕緊重新收拾起筆墨紙硯,兩個人方才歇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