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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我是人間惆悵客在線閱讀 - 第三十三章 夢里砧聲渾未歇

第三十三章 夢里砧聲渾未歇

    當我和碧桃并著肩邁出門檻兒的時候,府里各房各院兒都已經聽到動靜聚集到了院子里。所有的人都穿戴得整整齊齊,眉頭緊蹙,神色不安,看來也是和我們一樣為了等消息而一直沒有睡下,剛一聽到響動就跑出來看看情形。

    前府的大門這會兒已然敞開是確定無疑的事兒了,街道上敲擊銅鑼的聲音驚天動地。碧桃吸了口氣,看向我,“這是在打更嗎,可這大半夜的哪里有敲得這么個震天響的道理?”正說著,碧桃身子猛地一顫,又是一陣驚雷般的鑼鼓聲,聲音聽上去好像就在離府門不遠的地方。還沒等我們緩過神來,外頭忽然有兵勇一邊敲著銅鑼一邊在放聲喊著:“朝廷旨意,各家各戶都把府門打開,男女老少都站到府門前來,親眼看一看伙同朱三太子叛亂的下場!朝廷旨意,各家各戶……”

    這個聲音越來越近,這個時辰的天本該是黑沉沉的,可由于街道上聚集了太多的火把,這會兒整個明珠府的上空都被照得通亮通亮的。安總管突然間提著衣擺打著燈籠三步并作兩步地往院子里趕,看見我們都站在那兒,跺著腳喝道:“還磨蹭個什么,還不快到府門口去,你們一個個都長了幾個腦袋!”

    嘩啦一下子,身邊處處人頭攢動,大家都跟逃命似的往前頭沖,我和碧桃的步子慢,等到了府門口的時候,別的人都已然站定,一個個的臉色都像死過一回一樣。我緊緊攥住拳頭,想避開眼睛不看,可那個敲鑼的兵勇此刻卻緊盯著我,我一嗔,倒吸了幾口涼氣,硬著頭皮睜開眼看向府門外。西面鐘鼓樓的方向,好像是走了水了,一片火光沖天,火勢越燒越大,整個天都被這火光給照亮了。而府門前不遠處的地面上,數不清的用白布裹著頭發,穿著紅布衣服的人橫臥在街道上,腳被繩子連在了一塊兒,最前頭被幾匹馬牽著正在由西往東行進。他們都已經斷了氣,身子一動不動,臉上,胳膊上到處都是刀痕,一定是剛死了沒多久,到了這會兒還在淌血。身子過處,拖出了幾道又寬又長的血痕。

    街道兩側的人家都已經把門敞開,有幾個孩子看見了忍不住哇哇地哭個不停。府門口不時有舉著火把的兵勇騎著快馬從這些隊伍前經過,他們的刀都露著刃,有幾把上面甚至還沾著未干的血跡。騎在最前面的那個兵勇人高馬大,看模樣有幾分像上回見過的那個九門提督,他騎著那匹快馬從鼓樓的方向一路跑過來,邊揮鞭子邊厲聲一遍遍地喝道:“賊首楊起隆下落不明,有膽敢包庇窩藏逆賊者,知情不報者,斬!”他身后跟著一群身著黃馬褂的大內侍衛,腰間都配著刀,正在挨家挨戶地進府搜查。老幼婦孺的尖叫聲鋪天蓋地,可這回不是索額圖私自尋事了,而是動了真格兒,誰也攔不住他們進府,就連我們府上也不能例外。

    那群大內侍衛很快就搜到了我們這兒,安總管嗖地跑過來給那些人哈了哈腰,“這位軍爺,我們這兒是兵部尚書的府邸,您看這……”那個人猛地撇開安總管的胳膊,“什么兵部尚書府邸,就算是親王府郡王府,今日也躲不過去!”說完提起火把帶著身后的侍衛大步往內府踱過去。碧桃扯了扯我的袖子,輕聲道:“這個楊什么叛賊的,該不會藏在我們府上吧?”

    我一驚,看向碧桃,“jiejie,少奶奶那這會兒還沒人呢!”碧桃忽地瞪大了眼睛,“這,這可怎么是好?”她眼神恍惚了幾下,忽然拉著我一個勁兒地往里面跑。那些搜查的大內侍衛粗野得很,拿著刀見到房門就一腳踹開,而后舉著火把到處搜查。他們能如此放大了膽子,竟連我們府上這樣的身份都不管不顧,一定是得到了上頭的嚴命。他們搜得極為仔細,凡是能藏人的地方,就連花園子里的一草一木都不放過,看樣子真不像是來故意鬧事兒的。

    寒玉已經帶著睡眼惺忪的淳雅和博敦走出了后院兒,來到了人多的院子里,奶娘此刻也抱著小揆敘站在了寒玉的身邊。一路跑過來府上的人基本上都見齊了,就只剩下公子和少奶奶不在。我和碧桃恰跑到正房外的回廊處,卻被一個剛剛趕到的領頭的大內侍衛給攔住。我們倆被他的刀一驚,喘著氣兒踉蹌了幾步,那個人往眼前的幾間屋子瞅了瞅,揮著刀指著少奶奶的那間房,隨即側過頭對身后的一個侍衛喝道:“進去搜!”

    “別!”

    我的話音還沒有落下,公子驀地走出房門把門合上,轉過身上前走了幾步,“這位軍爺,內人懷有身孕,見了刀光怕是要受驚嚇,還請您務必行個方便。”那侍衛頭兒左右瞧了幾眼,偷偷接過公子遞給他的銀票塞進袖子里,朝身后的幾個侍衛喝道:“你們分頭到別的院子里去搜,這兒我親自搜查!”那些人俯身道了聲“嗻”而后一溜煙地向各個方向跑過去。

    那個侍衛頭兒等到周遭沒有他手下的人了,笑著朝公子點頭哈腰了一陣,“公子別見怪,我們這也是例行公事,您說這堂堂的明相府哪里會窩藏什么叛賊,說出來可不笑話嘛!出來時曹爺特意吩咐過了,您這兒我們一定得放輕些手腳,這里里外外到處都是宮里主子們賞賜的物件兒,要是磕壞了一丁點兒我們就是把親娘老子賣了也賠不起啊!”

    公子淡淡笑了笑,“折騰了一整夜也沒個歇息,也實在是難為你們了。”那人揚了揚眉毛,拍了下自己的腦袋,“誰說不是呢,本想著大過年的這夜里總該回家摟媳婦兒了吧,嘿!沒成想出了這么檔子事兒。這狗娘養的什么朱三太子,您說這孫子好好的鬧騰些個什么,就是萬歲爺不斬他,我都恨得牙癢非找他……”他說得正起勁兒,忽然瞥見那些個侍衛搜完了后院兒正準備回到這里,頓時斂起了自己那副張牙舞爪的怪樣子,神情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

    “回爺話,沒搜到什么可疑的。”那侍衛頭兒朝公子哈了哈背,轉過身子猛一揮手,“往下一家!”

    ……

    鬧騰了一整夜,實在是累得睜不開眼,幸好安總管自己也是一宿沒睡,才破天荒地放我們歇息一日。老爺和大奶奶大清早平安無事地回到府里的時候,我們都已經回房睡下,故而夜里究竟發生了什么大事兒我們也顧不得了。不過晌午飯后聽子清哥說了昨晚在宮里的情形,我和碧桃還真是捏了一把冷汗,才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什么叫做生死關頭,有驚無險。

    事實上,府里的人都知道,就在去年春天吳三桂上疏朝廷請求撤藩的時候,文武百官為此爭論不休,而老爺卻恰恰是極少數的幾個堅決力挺撤藩的人。吳三桂叛變的消息傳到京城時,索額圖回到宮中先后兩次上折子奏請皇上處死以老爺為首的幾個主張撤藩的大臣以換取吳三桂罷兵。當時的情勢對老爺很不利,響應索額圖的大臣占了絕大多數,偏又不巧遇見朱三太子在鐘鼓樓周遭叛亂的事兒,而叛亂的地點和明珠府僅僅隔了一條街。

    皇上看過索額圖等人遞上的折子后并沒有當機立斷,而是下旨關閉宮門,獨自在乾清宮里沉思了一整夜后方召集文武百官上朝,并親自宣了旨意:吳三桂虎狼之心早已有之,今日撤亦反,不撤亦反,不如先發。撤藩出自朕意,明珠,米思翰,莫洛何罪之有?此言一出,皇上在金殿上對索額圖那群人嚴加斥責了一番,說朝廷正值內憂外患,不想著齊心合力對付叛賊,卻還在一個個互相排擠。索額圖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在朝上徹徹底底地吃了一回憋,而老爺命懸一線,眼下總算是有驚無險。

    那夜之后,君臣方上下一心,開始決議征討吳三桂一事。皇上欽賜龍泉寶劍,授命安親王岳樂為定遠平寇大將軍,率軍蕩平吳三桂的叛軍。盡管如此,持觀望態度,首鼠兩端的人仍然比比皆是。北有察哈爾王暗中窺測,南有吳三桂揭竿而起,京城周邊打著“反清復明”旗號的會眾又層出不窮,朝中一些漢大臣表面雖堅挺,可暗地里卻悄悄有了行動,紛紛安排自己的子女家眷回南安頓。京城已是四面楚歌,一些年長的漢儒也挑準了這個時候告老返鄉,離開這個處處都涌動著不安味道的地方,這其中就包括公子入讀國子監時的老師徐乾學。我頭一回實實在在地感受到動蕩離自己是多么的近,似乎京里還沒有太平幾日,大亂之年卻又要到了。

    ……

    三月,少奶奶快要臨盆了,府里上上下下為了迎接這個小生命到處都是忙忙碌碌的。廿五日,我隨著寒玉出府去布莊置辦幾匹蘇杭綢緞。

    我正在布莊里挑顏色,額前的劉海卻忽然間被迎面吹來的風嗖地一下子給吹亂了。寒玉停下手,我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只見數不清的男女老少正朝著同一個方向如潮水般地涌過去。布莊老板走到門口前后張了幾眼,隨即撤下門簾子,對著我們揮了揮手,“兩位貴主兒,今兒個打烊了,您改日吧。”未及我們開口,已是被那個老板支到了門口。

    街道上人聲鼎沸,要回府根本就找不到道兒,沒一會兒的功夫,我和寒玉已然被擠到了人群里。沒法子,只能緊跟著那些人的步子,也不知道他們要上哪兒去。走著走著,周邊的人漸漸停了下來,眼睛都齊刷刷地盯著同一個方向看,不少人的手里拿起爛菜葉子,雞蛋,碎瓷片兒朝著斜上方扔過去。我踮起腳尖兒方看到不遠處的高臺上,一長一少兩個人正背著手跪在正中心,他們的手被反綁著,穿著白色的囚衣,衣服上有鞭痕,脖子后插著一塊白色的牌子,上面的字很小看不太清楚。他們的身后有一個高高的綁著繩子的邢臺,兩側站著兩排佩刀的兵勇,個個怒目圓瞪,神情嚴肅。

    我側過身子躲過后頭砸過來的東西,緩了緩氣兒,“顏主子,這是哪兒?”寒玉頓了頓道:“菜市口。”這時,周遭圍觀的百姓都高舉著手臂,使勁兒朝高臺的方向砸東西,邊砸嘴里邊罵個不停。過了一會兒,有一個穿黃馬褂的兵勇站到臺前朝民眾們壓了壓手,叫罵議論的聲音才漸漸低了下來。又過了小半晌,只見邢臺的后方走來了幾個身著朝服的大人,我仔細瞅了瞅,忽而一嗔,那幾個人中竟然有老爺。

    我看了眼寒玉,她此刻也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臺上。那幾個大人在侍衛的安排下各自坐好,他們面前的那張長桌上擺放著一卷圣旨,一尊香爐,一方硯臺,一支毛筆和一塊紅色的令牌。老爺端坐在左側,中間是康親王杰書,右側則是領侍衛內大臣索額圖。香爐里的香燃了近一半,這時,康親王杰書朝左前方的那個穿著黃馬褂的侍衛揮了揮手。

    那個侍衛按住刀柄點頭致意,而后走到長桌前,雙手恭敬地取下長桌上的那道圣旨走向臺前,展開來正聲念道:“平西王吳三桂起兵反叛之舉已為世人所共睹,其子吳應熊,身為大清國額附,多年來深受皇恩。然其在京期間,非但未念及感恩戴德以求回報之萬一,反而對其父之狼子野心暗中加以包庇縱容,使得此大逆之賊得以成事。然朕念其自父起兵之日不曾擅自離京從逆,特網開一面,免吳應熊及其子吳世霖凌遲之刑,賜絞刑,即刻行刑!”

    話音剛落,那個年少的孩子忽然在臺上抽泣起來,邊哭邊一個勁兒地喊著“爹”。可正身跪在他身邊的父親卻沒有看他一眼,而是神色巋然不動地看著正前方,似乎一點兒也不怕死。底下的臟東西砸向他,他也不躲,罵聲不斷,而他的眼神卻仍然是定定的。他就是大名鼎鼎的世子吳應熊,我雖沒見過他,可這會兒心里卻有種說不出來的敬佩。那炷香燃到了盡頭,康親王拿起毛筆,蘸了些墨,在那塊紅色的令牌上圈了個圈兒,而后重重地投在了地上。

    “咣當!”

    隨著令牌的擲地,兩個佩刀的侍衛快步走到那對父子身邊,倏地抽去了他們脖子后的令牌。那孩子這會兒哭得更厲害了,我心里忽然一陣疼,這么小的孩子能犯什么滔天大罪,為什么要跟著一塊兒死呢?眨眼間的功夫,一個身著素衣的女人,看上去三十出頭的樣子,硬沖出侍衛的把守,跑到邢臺前抱住那個孩子。康親王,老爺,索額圖驀地站起,相互對視了一下,一時間竟都不說話。

    “額娘,我不想死!”那孩子撲在那女人的懷里痛苦流涕,哭聲慘慘欲絕。而方才把著他們的那兩個侍衛此刻也松開了手,緊緊看著前頭的幾個大人,等待命令的下達。康親王靜默了一會兒,正步走到那女人的身邊,拱手道:“和碩長公主,圣意難違,請您節哀順變。”公主看了眼康親王,轉身摸了摸孩子的頭,“世霖,別哭,不要給你父親丟臉。”說著倏地放開他起身對下面的一個奴仆點了點頭,攔著他的侍衛看向康親王,康親王揮了揮手,那侍衛放開欄桿,讓那個老伯上來。老伯提著一壺酒和一個酒碗走到公主面前,公主點了點頭,老伯將酒碗和酒壺放到了地上。

    公主緩緩轉過身子,提起酒壺往酒碗里倒酒,她跪在世子面前,將酒碗遞到他唇邊,世子忽然閉上眼,流下兩行眼淚。他的手仍被綁著,公主將酒碗往上湊了湊,世子咬住碗沿兒,揚起脖子一口口把酒喝下。喝到還剩下幾口,世子看了眼兒子,對公主笑了笑,“給世霖也喝一口,壯壯膽。”公主再難克制,扭過頭捂住嘴無聲地哭了起來。康親王走過去接過公主手上的酒碗給孩子喂了一口酒,孩子喝完后連著咳了好幾聲,那雙眼睛腫得跟核桃一樣,康親王驀地轉身,一臉嚴肅道:“行刑!”

    四周忽然變得安靜異常,方才起著哄砸東西的民眾也紛紛停下了手,有些甚至還在那兒偷偷地抹眼淚。世子和孩子被侍衛架上了邢臺,我閉上眼睛,側過頭抱緊寒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