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穿成和親公主后 第30節(jié)
她雖同情這些人遭遇,但一想到他們許對狄霄不利,一時心頭悶悶的。 但很快,明窈就釋然了。 ——現(xiàn)在知道也好。 省得真去了草原,再知曉他們兩人身份,若是心懷歹念,才是好心辦了壞事,雙方都遭難。 可幾息沉默后,對面的眾人默默低下了頭,震驚之后,面容重新被哀忸覆蓋,那位醫(yī)藥世家的小姐垂眸問:“既是草原首領(lǐng),可愿收留我們?” 正如大越人痛恨草原一般,草原上的百姓提起大越更是咬牙切齒,兩方誰不知道,率先挑起戰(zhàn)爭的,正是大越。 便是出兵的名號再好聽,左右逃不過一個覬覦遼遠疆域的事實,開疆?dāng)U土沒錯,錯在高估了自己的能耐,賠了夫人又折兵,自己打臉。 狄霄萬萬沒想到,到了這種時候,這群嬌小姐貴少爺還想著跟他回去,嘴角冷笑一閃而過。 “收留你們?爾等可知天門關(guān)一役?” 天門關(guān)一役,大越十八萬兵馬愣是沒能守住城門,讓區(qū)區(qū)五萬草原騎兵破了城門,日后談和時,用了無數(shù)珍寶條款才換回,被皇帝視作奇恥大辱。 狄霄輕笑,微微頷首,帶著點蔑視:“天門關(guān)一役,便是我主將。”換言之,就是他率軍破了天門關(guān)。 話落,二十幾人的臉色更是慘白。 狄霄仔細看著他們,以為這樣總能消了他們的心思。 誰知片刻后,寧湘又站了出來:“可我聽父王說,天門關(guān)贖回后,城中百姓罕有傷亡,除糧倉被搶,亦無其余損失。” 十八萬大軍死傷過半,其余士兵潰逃他池,消息傳回朝廷,眾人只以為天門關(guān)內(nèi)百姓兇多吉少,大罵蠻夷兇殘。 直到一年后,天門關(guān)被贖回,便是那鎮(zhèn)守城池的太守都好好的,若非被人惡作劇般剃光頭發(fā),甚至以為城破只是大夢一場,百姓雖有惶恐,好在傷亡寥寥。 某個小縣令家的千金說:“夫子說,您是仁將。” 以殺止殺,卻不嗜殺。 這回,便是狄霄的臉色難堪了。 明窈只知大越和草原開戰(zhàn)多年,再多詳情就不知道了,她還是頭一回聽說狄霄在戰(zhàn)場上的事,驚奇之余,更覺震撼。 “我們不想死。”誰也不敢去賭一個未知的未來,拋開回家之路遙遠不說,萬一家中以她們?yōu)閻u,青燈古佛了卻殘生都是奢求,怕不是連命都留不下了。 此話仿佛打開了什么開關(guān),眾人有了勇氣,便是面對傳說中兇殘無比的草原悍將,也能磕磕巴巴說上兩句。 不知是哪句話戳中了狄霄的心,他眸色一動。 “夠了。”他終于不再堅持,但還是那副沒什么好氣的模樣,便是當(dāng)初迎接和親公主時的態(tài)度都比此時好上許多。 “帶你們回去可以,但除了住處,我不會管你們?nèi)魏问虑椋肓瞬菰阍賱e想著回來。” 狄霄面容肅靜,將話說滿,試圖嚇跑一些人。 只他和明窈低估了這些人的遭遇,便是這樣嚴苛的條件,也不見有人退卻,有人抽泣兩聲,躡聲說:“要去。” 三男二十女,年紀最大的也不過十九歲,年紀小的甚至還未及笄,他們裸露在外的肌膚上各有青紫,嘴角也帶著淤青。 人牙子要他們保持體形,兩天才給一頓飯,如今餓的肚子直叫,卻因怕惹人厭煩,用力捂住肚子,妄圖不再發(fā)出聲音。 狄霄說:“隨便你們。” 僵持許久,終得他一句同意。 不說被救回來的這些人喜極而泣,便是明窈也露出一點笑,下意識拽了拽狄霄的袖角,誰知男人一見她,好不容易緩和了一點的臉色又沉了下去。 明窈:“……” 她不敢笑了。sg 一眨眼的時間,一天已經(jīng)過去一半。 狄霄嘴上說話難聽,但到了用午膳的時候,還是叫了所有人的飯菜,就連那幾個要回家的也沒落下。 飯菜簡陋,卻能飽腹。 一群人圍在方桌前,吃著吃著又落了淚。 狄霄見慣了明窈掉珠子,尚能保持淡定,阿瑪爾幾人卻是看得一愣一愣的,滿頭攥在手心里,吃也不是不吃也不吃,想安慰兩句,更是不知怎么說。 還是狄霄不耐地敲了敲桌子,才叫幾人回神,低下頭再不敢抬眼睛。 因計劃后日離開,留給他們的休息時間就不多了。 要回家的人吃完飯就離開了,臨行前再三感謝狄霄相救之恩,又保證不說出其余人去處,方出客棧。 從牙行救回來的人們身體虛弱,行動多有不便,就安排他們在客棧休息。 好在他們住的這家客棧沒什么人,如今被狄霄包下整間客棧,每人都有休息的地方,也不怕人多眼雜,徒惹是非。 狄霄只負責(zé)給她們提供住所,其余要求就不管了,若有吃喝等需求,則讓他們自行跟小二交涉,他最多幫著付錢,若說仔細安排著,實在高看了他的耐性。 為了處理好這么一大幫人,狄霄更有要事去做。 旁的不說,只這么多人出城就是個難事。 邊城城門進出檢查不嚴,但至少要有相關(guān)路引,狄霄他們的路引都是費了好些功夫才拿來的,現(xiàn)在帶人出城,又是幾十張路引要準備。 辦路引這事不宜張揚,狄霄就獨自去處理,但他還記著明窈要采買東西,便指了阿瑪爾跟隨,一路護著些。 明窈愣了愣,到底應(yīng)了:“好,那你……注意安全。” 狄霄看了她一眼,一語不發(fā)地離開。 明窈心中異樣,但為了不耽誤正事,只能先把那些閑雜情緒拋開,列了一張采買的單子,帶足銀兩出去。 阿瑪爾對邊城還算熟悉,有什么需要的,他都能準確說出位置,雖不一定是最便宜的,但也不會被黑心店家坑騙。 兩人用了一下午將要買的東西買齊,從街頭走到街尾,回去時她和阿瑪爾都拎了滿滿當(dāng)當(dāng)兩手東西。 阿瑪爾還背了一背簍的豬骨頭,一路引了無數(shù)行人側(cè)目,他忍不住問:“買些骨頭做什么?” 豬rou還能吃,下水也能勉強入口,可骨頭又有什么用? 磨牙? 明窈說:“給弟弟燉湯喝,大骨湯對骨傷有好處,還有豬腳湯,正好買了紅棗和黃豆,這些能燉兩個月湯水了。” “原來如此。”阿瑪爾了然。 待回到客棧,阿瑪爾稍微一歇腳,就又一次離開。 為了盡可能節(jié)省時間,他把客棧里所有rou干和奶酪都帶走了,一齊賣完,回來再分錢,也方便其余人第二天出去采買。 明窈回來時帶了餡餅回來,給看守銀子的族人分了些,又問了問其余人的動向,聽說他們都歇了,也熄了探望的心思。 直到外面漆黑,狄霄才回來。 這一下午從他手里花出去的銀子不下三百兩,好在二十三人的路引都辦好了,到時裝作商隊,也好應(yīng)付士兵檢查。 晚膳和前兩天一樣,狄霄還是照顧了明窈的口味,但全程不肯看她,哪怕明窈主動,也不見他給個回應(yīng)。 明窈默默收回手,神色落寞,怏怏不樂。 飯后,眾人各自回房。 今早才受了驚嚇,下午又走了許久,明窈早就累得手腳麻木,精神也鈍鈍的。 但她能看出狄霄還在生氣,從救她到如今,情緒都不算好,周身散發(fā)著生人勿進的氣息。 她強撐著精神,一點點蹭到狄霄跟前。 狄霄第一時間就要躲閃,可明窈快了一步,一偏身子,直接跌過來,逼得狄霄不得不接住她。 狄霄眉頭緊蹙:“干什么!”他惡聲惡氣地說道。 明窈也覺得委屈,垂眸問:“你可是生氣了?” “你覺得呢?”狄霄反問。 明窈沉默良久,試探道:“你可是因為我要救那些人,甚至想帶他們回拔都兒部才生氣?” 她自認猜得八九不離十,雖然理解,可難免有些傷心。 誰知她話音才落,狄霄就被她生生氣笑了。 明窈鮮少見他情緒這般外漏,還不及驚訝,就被人反身按在了桌上:“你以為我為這生氣?” 不是嗎? 明窈沒有說話,但未盡之語明顯。 “我氣你——”狄霄頓怒,傾身逼近,直至僅余寸余才停下,“我不氣你,我氣我自己。” 明窈錯愕極了,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狄霄看了她許久才說:“是我疏忽,讓你被人傷了去。” 明窈躲閃時傷了腳腕,雖很快就好了,但她也疼了小半個時辰,那一段時間,他甚至不敢回頭看她忍痛的表情。 “抱歉,是我沒保護好你。” 他眼中翻騰著自責(zé)和痛苦,只要一想到今日巷子里所遇,便是數(shù)不盡的兇煞之氣。 明窈從未體會過這般被人放在心尖尖上的感覺,一時失神,被狄霄看了去。 狄霄眸光一閃,再也壓不住忍了一天的獨占欲和后怕,捏住明窈的下巴,將她的頭挪開,隨后低頭咬在她的側(cè)頸上。 “啊——”明窈發(fā)出驚呼,本還想忍一忍的,可狄霄怎么也不肯離開。 “首領(lǐng)疼……”明窈眼中漫足了淚花,聲音里含著哭腔。 狄霄不僅不聽,甚至還加重了兩分力道:“叫我名字!” “……狄霄,我疼。” 最后,狄霄還記著這是在外面,只在明窈側(cè)頸上留了兩個格外明顯的印子,就放過了她。 明窈匆勞了一天,才躺下就滾進狄霄懷里,迷迷糊糊間呢喃一聲“夫君”,等狄霄低頭,她則已然睡熟。 夜后,兩人終于和好如初。 臨行前的最后一天,狄霄去藥鋪把熊掌和鹿角賣了,多虧明窈講價,最后的成交價比原定多了足足三百兩,一雙熊掌八百紋銀,一對鹿角六百兩。 這些銀子都沒能進客棧,就被狄霄盡數(shù)換成了鹽巴和鐵器,還有幾百匹顏色各異的絹布。 鹽巴和鐵器屬于違禁品,價格極高,且有市無價。 也就是他常在邊城活動,才有自己的人脈,大幾百兩銀子花出去,換了十罐粗鹽和七八口鐵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