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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她總是不求上進 第687節

    那是興奮的。

    龍衛統領似是有所感,下意識地腳步一頓,身子微僵,扭過頭,和秦流西四目對上,眉頭攏起。

    “你沾了很多殺孽!”秦流西看著他說了一句。

    殺孽過重,就連煞氣都帶上了血色,身上更像是洗不掉那血腥味,還殘留著,若是他死了,好好投胎便罷,若死后有怨,必成兇惡的厲鬼。

    也不怪神兵興奮,它是嗅到了同類氣息,也想吞噬這股兇煞。

    可惜,這是個活生生的人。

    秦流西也不可能為了喂它,就殺了眼前人。

    龍衛統領一言不發,直到秦流西離開后,他才覺得胸腔發悶生疼,一口氣呼出后,有些怔楞。

    他剛才竟是在國師面前繃住了氣,忘了呼吸,而且他感覺到了威脅,是那種多次處于生死邊緣的威脅。

    國師很危險。

    龍衛統領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神色越發的不好看,一日之內,接連受挫,實在是憋悶得很。

    在那個美得像個妖孽的男人跟前吃了一挫,現在在國師面前,又來一次,這些人,讓他敬而遠之。

    “國師?”沐皇后在秦流西走出寢殿時,叫了她一聲,帶著幾分試探。

    秦流西看向她,微微頷首,嘴巴未動,話卻是傳進了沐皇后的腦海里。

    沐皇后的心定了下來。

    果然是她。

    寢殿內,傳來康武帝的低吼,沐皇后面上擺出一副擔憂的神色,嘆了一口氣:“脾氣這么急,龍體受損可怎么是好?”

    秦流西心想,您的眼神要是也添點擔憂,我就信了你這嘴里的關懷是真心的。

    她也聽到了龍衛統領跟康武帝的回稟,唇角勾了一下,請神容易送神難,把封修帶到刑部,他不得把那地給拆了?

    順公公很快又再出來,這次是傳喚一直在偏殿候著的幾個機要大臣進去商議政事。

    畢竟康武帝都癱在床要靜養了,但國事卻是不能隨著他一起擱淺吧,尤其現在處于寒冬,且祭天時又發生了地動如此嚴重的天災,災后重建和安置災民就不說了,還有各種事堆積在一起。

    最重要的是,國庫空虛,在這樣缺銀子的情況下,又來了這么一場天災,對國庫來說簡直是雪上加霜,今年這年,是別想好過了。

    眼下,儲君未立,君主卻受損,天災連連,邊境時有戰爭,正是外憂內患的時候,必須盡快安穩下來。

    大臣們魚貫而入。

    藺相走在最后,站在了秦流西對面,兩人四目相對。

    很好,確認過眼神,是造反船上的那個大刺頭!

    藺相上前一步,說道:“今年天災頻生,民間百姓怨聲載道,如今圣壇地動,天降罪罰,外面有聲音說是妖道迷惑圣人之故,要求圣人誅滅妖道以清君側,以達天聽。”

    他舉起手指指向她。

    秦流西眼一瞪:“?”

    我咋又成妖道了?

    哦,不對,我現在的身份是國師,那個在不少人眼里壞的一批的妖道。

    藺相又道:“比起誅滅妖道這聲音,還有更嚴重的,就是百姓們怨氣無處發,認為天下烏鴉一樣黑,把正道都當妖道圍堵,搶砸道家,就是佛門都不能勉例,只比道家好一點。”

    秦流西神色一凜,雙眼有厲色閃過。

    “你如今這氣勢倒有點像妖道了。”藺相揶揄一句,又道:“比起先帝只打壓道家,如今佛道二門都遭受了一點影響,倒更像是有人刻意為之,是你說的那個東西搞的鬼嗎?”

    秦流西笑了笑,說道:“相爺只管做好份內中事就好,不用cao心旁的。”

    她向他頷了頷首,轉身離去。

    “此時是個好時機,該定太子了。”

    藺相耳里聽到這傳音,臉上沒有露出半點異樣,走進了寢殿。

    ……

    刑部大牢。

    封修跟個大爺似的歪著身子坐在牢房里,一身奪目的紅衣,滿頭烏黑的青絲只用緞帶松松地束著,若是細看,那黑發里隱約藏著一縷金紅色的發,他一只手支著下巴,另一只手則用手指繞著一縷發絲在把玩,細長的狐貍眼微微闔著。

    要不是這牢房破破爛爛的,到處都斷裂著,而牢房里所有的犯人都戰戰兢兢地跪著,滿臉驚恐,這樣的絕色美人,肯定讓人挪不開眼。

    可正是因為多瞧了他一眼,嘴里不干凈了點,所有的犯人就被狠狠收拾了一回,而這牢房的破還是他干的好事,原因是,干了一架。

    獄卒和守衛,甚至刑部的人都頭疼不已,他們倒想控制這個美人,奈何實力不允許,近不了身啊。

    偏偏人家還特別配合,打完了,選了一間大牢干坐著,然后讓他們快些審查,甚至連那具干尸都交得特別痛快。

    但什么樣死亡,會短短幾日就變成干尸,被吸了血rou不成?

    還有,這世間哪個犯人像他這么囂張的?

    京中一霸的沐小霸王都沒他這么囂張狂妄還刺頭。

    封修長長的睫毛動了動,睜開眼,看向忽然出現在牢房的秦流西,滿臉嫌棄地嘖了一聲:“你這個模樣丑死了。”

    秦流西說道:“你這是閑得慌?玩兒夠了就去干活,在這浪費什么時間?”

    “沒來過,就來看看。”封修雙手一攤:“狗皇帝想白嫖咱的心血,不給他也添點堵,我道心不穩!”

    “少來。”秦流西輕嗤,道:“他都沒兩年好活了,現在更是癱在床上,更沒有什么比這個更難受的了。”

    沒有一個帝王能容忍自己癱瘓在床,像只沒牙的且已經蒼老的老虎,看著手中大權一點點地旁落,這比他死了還要來得更難受。

    康武帝亦不例外。

    “言歸正傳,那閆冬當真被人奪舍了?”

    封修點點頭,道:“我已經探過魂,他的神府有殘存的兩道氣息,一邪一正,人已是沒了,也不知是誰干的。”

    “只會是唯恐天下不亂的那位。”秦流西冷聲說道:“先用丹藥嚯嚯康武帝的身體,再以夢魘的形式入侵蠱惑他去祭天,他就是想讓帝王消失,讓這天下亂起來。”

    “他想搞死那狗皇帝的話,何必這么復雜,直接上手不行?”

    秦流西微微搖頭:“那是九五之尊,有真龍庇佑的人皇,龍氣護體,他直接動手,這因果極大,那樣的反噬,他不會想承擔的。此外,他此舉,未必沒有拖我們腳步的意思,如今民間已經有打壓佛道二門的事發生,你應該也聽到了。”

    封修蹙眉:“嗯,佛道二門難免會心寒。”

    他們一心救世,但百姓懵然不知,還聽信偏信的打壓搶砸,再熱的心都會覺得涼,脆弱或自私一點的估計會甩手不干了吧?

    畢竟他們所行,乃是為天下蒼生,可蒼生卻是冷待他們,就跟白眼狼一樣,這誰會樂意?

    不樂意了,就會冷眼旁觀,看著弱小在絕望中苦苦掙扎。

    兩人不約而同地想到這一點,不由脫口而出:“這或許是他想看到的。”

    以人性的弱點攻擊。

    估計現在他在暗處嘲笑著他們,看吶,這就是你們這些正道要救的世人,如此涼薄和冷漠自私,值得與否?

    “修道之人,哪有不遇挫折的,所作所為對得起道心便是。”秦流西的聲音淺淺地傳過來:“所有的陰謀詭計在實力面前都不堪一擊,咱們見招拆招就好。”

    “那狗皇帝要咱們的長生殿,就這么白交出去了?”封修道:“要不要我去狗皇帝面前表演一下何為殺意?老子嚇死他!”

    也好告訴他,要殺他,可不會迂回曲折,而是悄無聲息地就能干了。

    秦流西沒好氣地道:“別再添亂了,天災橫生,朝臣都快瘋了,這世要是更亂,苦的只會是我們。走吧,該逃獄了!”

    封修站了起來,想了想,又道:“圣壇的大祀殿的瑞獸都被下了邪咒,剩余的若是比我們找到的更要難處理,該怎么辦?”

    兕羅是個瘋批,他并不看重這個小世界的蒼生,可他們不是,要是有些陣眼,設在更麻煩的地方呢?

    假如毀陣眼會死很多人,他們毀是不毀?

    秦流西捏著左手指骨,垂著眸子,漫不經心地開口:“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候,事不可為也得為。你知道我的,殺一人能救萬人的話,我敢做。”

    忽地,二人都聽到了極大的喧囂聲,對視一眼,咻地在牢獄消失了。

    前來送飯的獄卒哐的一下,手里的飯盆掉落在地,尖聲叫道:“不好啦,犯人逃獄了!”

    第1195章 棟梁你別慫

    天剛蒙蒙亮。

    秦流西和封修站在半空中,看著盤腿坐在宮門前的一眾書生,還有身后的百姓,群情洶涌的叫著妖道誤國,誅妖道,以清君側,還國清明。

    “這是讀書讀傻了?這大冷天的,在這示威?”封修都氣笑了,道:“有這力氣和精神頭,去圣壇那邊救災助人啊,光是用嘴巴放屁就能讓天下太平了?看把這些臭書生給能的,當真是書讀到了狗肚子去了。”

    秦流西說道:“但凡出現天災人禍,剛好有國師這么個靶子在,再加上有心人引導,便把罪都按到他的頭上,以安己心。”

    書生坐宮門前示威,不是什么新鮮事,史上哪個寵妃禍國殃民,一聲妖妃誤國,又要示威,有國師的話,一旦達不成盛世預期,又是妖道誤國。

    “看來國師做不得,風險極大!”秦流西嘖了一聲:“幸好我跟老皇帝說了緣分已盡,提前跑了,我果然有遠見。”

    封修:“……”

    真想知道赤元那些年是怎么教你的。

    他看著底下的書生,目光灼然,道:“動手不?”

    “不必,宮里有人來了。”

    封修看了過去,果然是有人來了,來的還是熟人,戶部那個錢串子崔世學。

    崔世學帶來的還有圣諭,然道國師在地動中救下圣人時受了重傷,已經羽化而去了。

    秦流西:“……”

    封修噗的笑了:“哦,你被死亡了!”

    有趣,總算在這陣子的憋悶中找到了能讓他笑話的樂子。

    秦流西冷冷地盯向他,想死么?

    底下的人安靜了一瞬,又有人說國師羽化,誰知道是真是假,興許是為了安撫他們而故意說假的。

    “圣諭你們也敢說假?你們心里都只有陰謀論?”崔世學厲聲道:“國難當前,你們身為學子不但不能為國分憂,反而帶頭在此示威鬧事,是誰教你們的?有這閑工夫,還不如去圣壇那邊幫忙抬兩塊磚,清理一下淤泥,抬一抬死尸,這才是功德無量,而非在這坐著嘴里嚎兩聲廢話就能讓大灃好起來。”

    眾書生臉上一熱,那些事豈是他們做的,他們是拿筆的手。

    封修挑眉道:“這姓崔的不錯,夠剛夠毒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