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她總是不求上進 第672節
局勢艱難,他難免會想到外敵會乘虛而入,不管是因為災禍,還是早有覬覦,這都是極好的機會,畢竟關內已經如此艱難,何況關外。 所謂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他身居高位,早就把這大隱患看在眼內,只是沒想到,它會來得這么快。 就在藺相在早朝上把西北恐會起戰事的奏折一說,隔日就有八百里加急傳入朝中,陽關遭異族突襲,搶占一城池,我軍死傷五千人,而異族攻打進城之時,守城將劉安當夜正和幾個部下還在花樓喝酒,誤了軍機,導致城池失守。 滿朝嘩然。 那劉安,是趙王的一個表兄,當朝順天府丞劉家的長子,也就是淑妃的外甥。 趙王當場白了臉,立即跪下來認錯,為了女色享樂丟城,這個罪可大了去了,他好不容易把這家伙給安排到西北軍中,還沒來得及用上他,自己就先被拖累了,這個蠢貨! 權老將軍是氣得臉色鐵青,他在鎮守西北多年,都沒試過丟城,他為了讓圣人放心,回到京中榮養,這才沒兩年,就弄丟了一個城鎮。 他早就知道,這些個公子哥軟腳蝦就只會在女人身上使勁兒,真到了上戰場,那是屁用都沒有,只知道搶功弄權。 呸! 權老將軍鷹眼銳利,掃了趙王一眼,向圣人自請出戰,勢必把那突厥番鬼給打回姥姥家去,奪回大灃領土,不丟一城一鎮。 圣人盯著趙王的眼神跟淬了冰似的,他正準備要去祭天,現在卻來了急報說西北起了戰事,還失了一個城池,這要是不派兵去奪回,豈不說他孬種? 但打仗,兵未行,糧草先動,今年天災頻發,糧食收成本就不好,還要打仗,去哪弄銀子? 他舉行祭天,又要一大筆銀錢,到處都用錢,誰給? 丟城的是趙王的表兄,即便那劉安不被斬于馬下,他都要令人將他五馬分尸,如今人死了,正好,抄家補國庫。 圣人先是把趙王給罵了個狗血淋頭,然后下了旨意,劉安作為主將失職瀆職,荒yin女色,導致城池失守,將士慘死,判鞭尸。劉府丞教子不嚴,在職期間利用職權貪墨,革職鞭刑三十,劉家男子皆流放三千里,女眷充為官妓,家產均抄入國庫,以償戰死的將士。 趙王臉色慘白,抄家流放就算了,女眷充官妓,這其中就有他的姨母,父皇這是一點臉面都不給他留,也不給他母族定西侯府留。 這還沒完,圣人還讓他親自帶隊去抄劉家,還說了一句,聽說有些商賈為了討好劉夫人,送上的金銀足有五十萬兩以上,他要一點不剩的看到那些賄賂。 趙王身子抖了一下,劉家有沒有這么多銀子,他心里明白,但父皇說有,那就必須有,這不夠的,誰填,自然是被欽點‘重任’的他了。 誰叫現在國庫空虛正愁錢,而他的母族姻親正好撞到了鐵板上呢,不逮著他薅又逮誰? 銀錢還是事少,惹了父皇厭惡,那大位,他還有戲嗎? 戶部的一聽抄家,錢尚書立即向自己的手下使了個眼色,崔世學立即站了出來,先義憤填膺地表達了一番對劉安行徑的痛斥陳詞,然后他愿意跟隨趙王一同去劉家抄家,定然會一個銅板都不剩的歸入國庫。 殺人誅心! 趙王恨恨地瞪向這姓崔的,這是怕他私下對劉家人留情面,暗藏財物。 崔世學眼觀鼻鼻觀心的,只當那眼神不存在,開玩笑,五十萬兩啊,一點不漏的落入國庫才好,尤其要打仗,不多搞些銀子充國庫,他們真的會禿頭的。 他恨不得圣人多發作幾個貪官,多抄幾家,抄家這事他熟。 趙王想說不勞煩戶部,自己定會監督好,也表明不會與國之罪人同流合污。 但是,圣人允了。 比起什么劉家,他更看重銀錢,誰知道老二會不會可憐劉家人,只眼開只眼閉的留點東西,崔世學盯著正好。 至于那失守的城池,他下了旨意,點權暻為主將,出兵陽關,把城池奪回來。 權老將軍臉色有幾分難看,點他家孫子去打仗沒什么,但軍需糧草呢,好歹先撥出來啊,沒有這些東西,怎么打,尤其天氣冷了,士兵吃不飽,手軟腳軟的,跑都跑不動,還打個屁么? 藺相不經意地把視線暼向齊騫,然后提了糧草軍需,尤其是剛打了一場敗仗,失了城池,要提升士氣,得讓他們覺得朝廷并沒有放棄西北的每一城,所以輜糧必須送到西北,以穩軍心,鼓舞士氣。 齊騫也出列,拱手道:“皇上,微臣愿壓軍輜西行,助我大灃好兒郎奪回大灃領土,愿為皇上開疆拓土護山河。” 趙王臉皮抽了幾下,好家伙,這死野種逮著機會就要上,敢說他不是狼子野心,誰信? 圣人看著齊騫這張臉,依稀能從他的五官找到與自己熟悉的影子,此時看他一臉正氣剛毅的樣子,再看跪在地上磨牙的老二,以及站在隊伍中神游天外的老三,腦殼突突地亂跳。 他想到近來如妃提的,她要把這孩子過繼在名下,被他壓著了。 這孩子,也是他的崽。 圣人也不知想些什么,允了,令戶部全力配合,然后又讓禮部準備祭天事宜,這是非要去啊。 錢尚書:要不咱們多抄幾家吧,五十萬兩真的不夠! 散了朝,趙王走到齊騫身邊,冷笑道:“你可真是一點機會都不會錯過。” 齊騫淡淡地道:“二哥抄家時,千萬不要留情,不然圣人會讓你貼補更多,畢竟劉安丟的是一個城池,死的是五千將士。” “你!”趙王氣得跳腳。 齊騫拱了拱手,剛要離開,又被圣人身邊的大總管叫住,圣人有請。 趙王看著齊騫往忠勤殿的方向而去,臉色瞬間黑成了鍋底,偏偏那陰魂不散的崔世學過來了,催著他去抄家。 娘的,都是王八蛋! 不遠處,齊三也就是成王撞了撞身邊表兄陸尋,道:“尋哥,你有沒有覺得老二和顥然怪怪的?這兩人,愈發的不對付了啊。” 陸尋眸光輕閃,說道:“你其實當個富貴閑王也挺好的,不爭那個位置,說不定能活到長命百歲。”不用費腦。 太子被貶,圣人幾個皇子,也就是老二和老三,其余的要么是死了,要么就是才幾歲,不堪大用。 但其實不然,還有一個成年的,且這長的,越發有圣人的影子了,宮里那位還想要過繼。 呵。 過繼了,不也就名正言順了么? 成王說道:“尋哥,我覺得你這是瞧不上我,是覺得我不堪大用么?” “不是!” 成王一咧嘴,剛想說什么,卻聽他說:“是你沒人家命好。” 他查到的人和事,可都是向齊騫歸攏的,那真的是追著喂飯的節奏啊! 成王不服,他可是正兒八經的龍子,也叫命不好? 就算是,那必定是被那些神棍算不好的。 陸尋看向忠勤殿的方向,看來他也得回去找母妃說說話了,現在的隊伍,已經分明了。 朝中諸事紛擾,秦流西通過留在宮里的傀儡國師也知一二,但沒在意,只是在國師說了圣人要一意孤行的去搞那勞民傷財的祭天時,她看了一眼帝星,眉頭輕皺。 帝星晦暗不明,這是要倒霉的節奏,他這是要作死啊。 良言不勸該死鬼,一切由他自己擔著吧。 “到了,那就是鬼塔。”東方鬼王把秦流西的神識給拉了回來,指著前方。 第1174章 毀鬼塔,拘怨靈 隨著東方鬼王的提醒,秦流西便感到一股沖天的煞氣向自己這邊涌來,如鋒銳的冰刃一般,無一死角的刀在身上,陰氣入體,順著經脈,抵達四肢百骸。 秦流西冷哼一聲,意念一動,業火的氣息涌入經脈之中,所過之處,陰氣散去,許是她氣息過于炙熱,在她身邊,陰煞之氣不敢再近身。 東方鬼王原本還貪圖這陰氣,他本就是鬼,陰氣對他來說自然是大補之物,所以就有些迷醉,可秦流西的氣息一散開,他就清醒過來,發覺自己竟有種想跟鬼塔共沉淪的感覺。 他驚懼地看向秦流西,觸及她似笑非笑的眼神,道:“它主動勾引我的。” “小心些,你要是被勾過去,那我只好把你也煉了。”秦流西沒好氣地道。 聽聽,這是人話嗎? 東方鬼王道:“路我帶到了,先走一步,反正你也用不上我,那些石獣我會讓底下的小鬼去找的。” 他說完,飛快地消失。 秦流西輕嗤,倒也沒說什么,就算東方鬼王不跑,她也會讓他走的,這地方的氣場雖然帶著陰煞,吸引鬼魂,可一旦沉淪進去,鬼力低的就會成為鬼塔的補品和養分。 她往前看去,但見荒蕪的沙漠中,一座通體發黑的七層寶塔自沙丘沖天而起,明明散發著詭異可怖的氣息,可在普通人眼里,它如夢似幻,圣潔無暇,如致命的曼陀羅一樣,吸引人上前。 然而在秦流西的眼里,卻是無數的亡魂在凄厲慘叫,在掙扎逃脫,可越是掙扎,它們就越被絞殺得支離破碎,死后亦不得解脫的怨氣因此化成煞氣,都附到了那鬼塔上,使得它陰煞之氣越厲害。 就這么說吧,就普通人站在這一片,被這陰煞之氣沾上,定然會逼著他發瘋致死。 “這鬼塔有點東西。”封修道:“我在其中感受到了妖物的氣息。” 秦流西道:“這是把一切魑魅魍魎的魂魄都轉化為陰煞,吸得越多,它就越強大,陰煞像蒼天巨樹的樹根一樣傳開去,所過之處,必讓生靈無一生還,靈魂再被它吸收,再延伸……” 封修皺眉,說道:“不是說時機未到?那陣眼設在這鬼塔上也說不過去啊,他這么快就汲取陰魂祭天?” 秦流西感受著陰煞之氣不斷蔓延,腦中有什么閃過,道:“有些邪修為了哄騙無知的百姓,會以洗腦的方式不斷地給他們灌輸一種,信教并為之獻身,可以得到他們想要的。于是,在這樣的洗腦下,徹底失去理性,成為傀儡,獻身獻財甚至獻命,只為奉獻給他們的神。單純為財為欲的邪修得了財寶和yin欲也便罷了,要是有道行會煉陰損法器的,那是連人的魂魄也得了。你要知道,自主獻祭的靈魂,威力更大,也更虔誠。” “你是說,這鬼塔就是那邪物,引人自主獻祭?” “剛才東方鬼王站在這里,都險些被這股陰煞氣迷幻,可見它并不止陰煞那么簡單,還煞中帶邪。他一個鬼物尚且如此,更莫說普通凡人,只怕在他們眼里,這鬼塔應該是如仙塔一樣的存在,被蒙蔽后,他們甘于為其獻身。而它威力越大,延伸也越大,若一直存在,到時候它這陣眼一動,陰煞之氣如毒氣傳播,你說這西北的人會如何,會不會被勾動心神而自動獻祭?”秦流西垂眸,摸著左手食指,聲如寒冰,道:“過程如何不重要,他只要看到結果就行了。” 封修明白了,說道:“也就是說,這鬼塔就是他種下的一棵吃人樹,它吞噬的生靈越多,威力越大,陰煞氣如盤根錯節的樹根一樣伸展開去,它想毀整個西北也不無可能。” 秦流西點點頭。 雖然有些震驚,但封修還是忍不住,道:“他這腦子,是怎么長的,是上萬個心眼?” “那可是在人人修真的時代佛道雙修的佛子轉世,你說呢?” “那也很離譜,孟婆湯兌了水不成?”封修不服,他現在雖然是一只妖,但說不定修真時代也是頂頂厲害的妖修,這重新活一次,也沒這么厲害。 秦流西道:“其實也不算什么,咱們要是想,也是可以的,不過是有所為有所不為罷了。” 汲取生氣為己所用,道宗也不是不會此道,是做不做而已。 封修嘆氣:“果然沒道德的,都贏麻了!” “走吧,看看去。” 她往那鬼塔走去,走了沒兩個呼吸,她就停下了,攔住了封修,道:“先別動。” 她剛才的步法可是縮地成寸之法,鬼塔看著的距離就沒那么遠,她用上了術數,也該到了,但事實上,他們仍在原地。 封修也發現了不對,冷哼一聲:“這是他布了幻陣還是這鬼塔的迷幻之法?” “沒有答案的問題,干就完了。”秦流西拿出金剛尺,腳踏罡步,嘴上喃喃有詞,雙指往尺上一抹,有金光閃過,她腳一跺,金剛尺斜著一劈,厲喝出聲:“破!” 金光大盛,地面一陣震動。 有無形的結界打破,濃郁陰冷的陰煞之氣如同龍卷風一樣,意欲將二人包圍,卻又像遇到可怖的氣息,自動繞開了。 兩人也看清眼前的畫面,本來挺遠的鬼塔已是近在咫尺,而在他們腳下,卻是森森白骨,陰氣自這些白骨發出,冰寒刺骨。 秦流西抬頭看著眼前的鬼塔,道:“原來這才是鬼塔的真面目,它叫鬼塔,還真是名副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