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她總是不求上進(jìn) 第649節(jié)
她轉(zhuǎn)過身,走向滕昭他們,三人很快就消失在虛空中。 張大夫匍匐在地嚎啕大哭,喊著自己是個罪人,他罪無可恕。 張卓良在一旁有些怔楞,事實上,他看爺爺心事重重的十分擔(dān)憂,又看他找上秦流西,便也跟了過來,自然也聽到了他們的一番對話。 爺爺,不是他的真爺爺嗎? 什么奪rou身,這都是什么事? 張卓良后背發(fā)寒,忽然就想明白了,為什么這么多年來,哪怕醫(yī)館攢不下錢,爺爺也依舊用善意幫助百姓,甚至甘愿虧損。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贖罪么? 第1136章 小人參:該來的還是會來! 滕昭和小人參跟在秦流西身后有些沉默,一直在回想著秦流西和張大夫的一番對話。 張大夫是好人嗎,他是,如同秦流西說的,他確實救了很多人,他也從沒停下行善的行徑。 那他是個罪人嗎? 他同樣是! 他如今的人生,是搶奪了真正的張崇明才得來的,他或許對得起天下人,但他唯獨對不起張崇明,因為他不但占了張崇明的rou身,還連累他連輪回轉(zhuǎn)世都不行了。 這個罪,很大! 假如張崇明還活著,他能不能做出更大的成就,能救更多的人,這沒法去想,做假設(shè)也沒有意義了。 斯人已矣。 只是想到他連靈魂都已消亡,便是小人參,也都覺得心疼和沉重。 “師父,您是怎么看出來這張大夫是奪舍的?”滕昭有些好奇地問。 小人參也看了過去。 秦流西道:“張崇明的靈魂已消逝,但他仍然留有一絲執(zhí)念。” 小人參立即接話:“執(zhí)念?是怨念嗎,是不是想讓這冒牌貨死,讓咱給把這個冒牌貨給滅了?” 秦流西一個暴栗打過去:“你現(xiàn)在長得越發(fā)野了啊,動輒就是死啊滅啊的,你之前的賬我還沒跟你算。你竟然勾起那些村民的情緒,讓他們反抗暴動,萬一你控制不住,這后果會如何,你可想過?” 完了,擱這等著他呢,該來的還是會來。 小人參脖子一縮,求饒道:“怎么會呢?我肯定會留著后手的,那些個靈植都在暗中待命呢。我就是想給昭昭出口氣,劉知府忒不是個人了。” “之前套的麻袋,已經(jīng)是出過氣了,且就算出氣,也不能帶動無辜的村民。刀劍無眼,他們本就身患疫病而體弱,萬一真撞到那些拿著刀劍長槍的官兵手里,得要多幾條怨魂?又或者那些官兵立即放火,誰能逃得出那個地方?”秦流西板著臉訓(xùn)斥:“還有,你又怎么擔(dān)保這些村民中,沒有已經(jīng)積怨已深等待發(fā)泄的充滿暴戾之氣的人?他們挑起了大暴動,首先死的肯定是最弱的那些人。” 小人參被罵得抬不起頭來。 “帶動這些無辜的村民暴動,真死了人,那因果,哪怕你一個千年人參精,也得擔(dān)著。凡事做過必有痕跡,或許你會是無心之失,但功過簿上,不會因為你是無心之失就抹去你這個過錯。罪孽生了,總是要還的。我不希望你此后的歲月,就為了贖罪而存在。”秦流西說著,心口莫名的有些酸脹。 小人參聽出她話里的悵然,心里一陣陣的發(fā)慌,怯怯地道:“西西我錯了,我以后不這樣了,你罰我吧!” 滕昭站在他身邊,道:“我也有錯,我沒阻止他發(fā)瘋,是我私心所然。師父,我也該罰。” 小人參感動不已,好兄弟,沒白為你出頭。 秦流西看二人一副哥倆好的樣子,鼻翼一動,哼的一聲,道:“你們倒是有難同當(dāng)。” 兩人不敢笑。 “也好,修行路上,本就孤寂,有個伴兒相互扶持,總要容易些,以后也記得今日你們的相互扶持。” 小人參道:“我一定會的。” 滕昭也點頭。 “行,那回去后就為亡靈念經(jīng)超度,再誦讀心經(jīng)百遍。” “啊!”小人參露出慘淡的哭喪臉,舉起兩只爪子就想賣慘求情:“人家這陣子天天就照顧病患……” “再說的話,念千遍,還得抄。” 恐怖如斯。 小人參立即拉著滕昭往后退了一步捂著嘴,滕昭其實無所謂,念經(jīng)而已,都是修道,沒啥無聊的。 眼看秦流西沒再抓著這事不放,才把話題扯回去:“那剛才你沒還回話呢,那張崇明的執(zhí)念到底是什么呀?” 秦流西道:“他只想有人知道,他不是他,真正的張崇明,已經(jīng)不在了!我既然知道了,那執(zhí)念也就散了,他只是想找回自己的身份罷了。” 兩人一怔。 竟是這樣嗎? 不是要報仇,也不是想搶回那具身體,他只是想找回自己的身份,哪怕他已經(jīng)消亡,他也希望有一人知道,真正的張崇明,其實已經(jīng)不在了! 草,張大夫真是作了大孽啊! 滕昭有些不解:“他為何不會怨恨自己的身體被人奪了去?不作一絲爭搶。” “有些人,自始至終長了一顆純粹的赤子之心。”秦流西聲音里帶了幾分遺憾。 兩人沉默。 小人參抿了一下嘴道:“其實這張大夫如果是作惡,估計他也不會任由他占著自己的身體吧?” “確實如此,如果作惡,必有一番爭搶,但不夠狠的那個必然輸,張大夫也未必能活這么久。他能平安無事,很大的主因是他利用醫(yī)術(shù),實實在在的救了不少人。”秦流西看著兩人,道:“功德信仰可養(yǎng)神魂,所以不要作惡,更不要僥幸。無心之失也是過失,那因果興許會一直壓著你,寸步難行。” “知道了。” “師父,他既是奪舍的野鬼,您為何不滅?任由他活著,對真正的張崇明公平嗎?”滕昭又問了一句。 秦流西停了下來,道:“世間其實并沒有絕對的公平,連同天道也是一樣。如果張崇明還在,我或許會出手,但最重要的還是遵從他的意愿。張崇明的本愿,只是讓人知道他的去向,而非滅殺這個張大夫。另有一點的是,即便我滅了他,最終帶來的又是什么呢?只是打殺了一個良醫(yī)斷了許多人的生機(jī)罷了。” “與其滅了他,不如留著他,畢竟他是個大夫,他的醫(yī)術(shù),可以造福許多人。”秦流西往前走去,道:“有時候,活著比死去更難,尤其是需要贖罪的人!他此后余生的存在,能讓人受惠獲救,也就夠了。” 小人參歪著頭問:“他會一如既往的做那種不求金銀的大夫嗎?” “他會的。” 像是應(yīng)了她的話,張大夫從昏迷中醒來后,便對孫兒說了自己身上的事,道:“良兒,爺爺要去別的疫區(qū)了,以后張氏醫(yī)館,靠你了。” 他的余生,只能是那個已經(jīng)不在的張崇明! 第1137章 你也配與我稱道友? 鼠疫已有奇方治愈和預(yù)防,由官府下達(dá)公文通告,百姓均可到醫(yī)館領(lǐng)一碗升麻鱉甲湯預(yù)防,有病治病,無病強(qiáng)身,至于醫(yī)館的花費,自有官府的和其交涉,也有不少善人捐金銀藥材救治。 除了用湯藥預(yù)防,也告誡百姓不可食用動物尸體且要燒毀,以免染上瘟疫,反誤了性命。 這一條規(guī)定,卻是全靠百姓自覺,畢竟如今天災(zāi)不少,物價節(jié)節(jié)上升,有些百姓已經(jīng)無米落鍋,餓著肚子的時候,也有抱著僥幸心態(tài)的人去處理那些尸體,畢竟那是rou,能填飽肚子的,做個飽死鬼總比餓死鬼強(qiáng)。 而在南邊各處有災(zāi)時,六月中,有好消息傳到朝中,那自立為皇的信陽王總算被伏誅了,城破時,意圖逃跑的信陽王被援兵守將拿下,當(dāng)場提刀自刎,而這守將正是之前領(lǐng)命賑災(zāi)的欽差瑞郡王。 是的,聽說瑞郡王賑災(zāi)完畢后,在回京路上,都還沒來得及入京,就被圣人點去了帶援兵去打反賊信陽王了。 而瑞郡王接到圣旨后,點了兵后令大軍出發(fā),自己則是帶了四個親信,先騎快馬到了信陽城地界,以身犯險,用裝瘋賣傻的乞丐身份潛入信陽城,在摸清了信陽城中的排兵分布情況以及地形后,先是燒了叛軍糧草,又在城中發(fā)布傳言,反叛大軍即將壓城,而城中兵力不足,糧草被毀,信陽王打算棄城而逃,等大軍破城時,火燒信陽城。 這個傳言一傳出,頓時使得城中人心惶惶,尤其是信陽王令人強(qiáng)征百姓糧草時,更是達(dá)到了巔峰。 為君為王者,民心不齊,軍心一散,就很難再聚攏起來。 信陽王本就是反賊,可不是什么順應(yīng)天命的真龍,這些東西一散,立即就會失去那剩余的氣運,一敗涂地。 “反賊之所以會敗,就是他的所作所為觸怒了天圣神,才降下了神罰,他的罪孽,天地不容,否則那萬人童坑不會暴露于人前。天圣愛民如子,信天圣,方能健康長壽,無病無災(zāi)。這位女菩薩,我看你天庭泛黑,臉色清冷,可是身有不適,病痛纏身?受了圣水洗禮,再喝下這杯圣水,天圣神會庇佑你的!” 滿臉涼薄的秦流西:做神棍多年,總算又有人說我天庭泛黑,想騙我的銀子了! 她看著眼前這穿了一身白袍人模狗樣的所謂傳教圣徒,手有些癢癢的,很想上前把這一身皮給扒下來,穿著一身白的就以為黑心肝都會變成白的,想屁吃! “你說我天庭泛黑?”秦流西看著那男人,道:“那我也給你看個相,你有血光之災(zāi),而且命不久矣。” 白袍男拿著圣水的手一僵,看著秦流西的眼神都有些冷了,道:“女菩薩還是別口出惡言的好,以免招了口業(yè)。” “就是,你這女娃怎這樣不知好歹,圣教徒好意賜你圣水庇佑你平安,不知感恩,怎地還罵人呢?”有個大娘大喊一聲。 “沒錯,這人太不識好歹了。” “把她趕出去,她不配來這圣殿。” 一人開了口,其余的人都紛紛圍過來,仿佛秦流西干了什么十惡不赦的混賬事,指著她大罵。 那圣教徒假意勸說兩句,反使他們情緒更高漲,一口一句不敬天圣神,就會厄運纏身云云。 見狀,圣教徒得意洋洋地暼向秦流西,可對上她那雙冷若冰霜的眸子,他后背驀地一寒,腦子像是有什么迸裂了,尖銳地一疼,鼻子更是涼颼颼的。 “啊,血,教徒你流血了!”有人尖叫。 圣教徒一摸鼻子,果然看到滿手的紅,他愣住了,眼角抽搐了一下,血光之災(zāi)。 眼看周圍的圣徒一下子靜默,圣教徒連忙反應(yīng)過來,道:“近日天氣炎熱,我這是上火了!” “可,可是她說你血光之災(zāi),還說命不久矣!”不知誰小聲說了一句。 圣教徒心頭一慌,道:“胡說八道!” 他又看秦流西雙手抱臂,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越發(fā)覺得心里突突亂跳,指著她聲厲內(nèi)荏地呵斥道:“你是什么人,竟在此妖言惑眾。” “我?”秦流西看向自己,一身青衣,只有腰間掛著乾坤袋和玉符,確實顯示不出來身份,便從乾坤袋摸出一根拂塵夾在手臂:“行不改姓坐不更名,貧道漓城清平觀的觀主,道號不求。” 眾人呆滯。 呆的不是她女道的身份,是她忽然就摸出這么一根拂塵,是從哪拿出來的? 這是戲法,還是仙法? “是道士嗎?” “清平觀,我也聽說過,香火很旺呢。” “她還是觀主呢,這么年輕的嗎,而且還是坤道。” “噓。” 圣教徒看秦流西這派頭,心里一咯噔,卻揚起了笑臉,道:“原來是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