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她總是不求上進 第633節
秦流西給謝婉的骨灰凈化后,再讓周氏她們重新收殮,又念了兩次地藏往生經。 “大師,謝謝你。”謝婉飄了出來,鄭重地向秦流西行了一禮。 秦流西道:“我們修道的,渡人也渡鬼,這是我該做的。你,可能放下一切執怨了?” 謝婉看向愈發蒼老的謝老太君,道:“我本就該放下。” 秦流西點點頭:“你的魂本有損,也不宜在陽間久留,我送你入鬼門,到了地府,你可尋你家的兄長他們,一邊養魂一邊排隊等投胎。” “好。”謝婉想了想又道:“大師,我的孩兒,他來不及出生,我死后也從未見過他的魂,他是不是已經投胎了?” “胎死腹中,就已經魂歸地府,除非他有執怨不去,才會跟著你。”秦流西說道:“如今沒有,那便是再入輪回。” 謝婉吁了一口氣:“如此也好。” 骨灰收殮好,秦流西畫了符封好,這令謝婉的魂更安然幾分。 是夜,謝婉在聽到范懷鵬死了后,范老夫人也跟著去了,便拜別了謝老太君她們一行,被秦流西親自送進了鬼門。 要是黃泉路上遇見了,呵呵,走著瞧! 謝婉往生了,謝老太君就暈了過去,幸好有秦流西在,倒沒出什么大事,只是眉目更冷硬了,也落寞了。 母女雖然解了怨,但謝老太君對謝婉的愧疚,她這輩子估計是放下不了。 謝婉這事了結,謝老太君留下兩個親信收回嫁妝和料理后事,便又隨著秦流西往謝家祖墳去。 路上,周氏道:“想不到那苗氏和那邪僧就有一腿,兩個孩子都是他的,這范家算不算引狼入室?” 順芳冷哼:“哪能不算呢,這叫報應不爽。” 謝老太君卻是多想了想,道:“那邪僧既是和這苗氏有jian,他怎么還會冒那樣的險幫范懷鵬做那樣的術數?看著他死了不就好了。” 秦流西睜開眼,道:“他需要孩子名正言順的取而代之,還有此術若無人發現,謝婉魂飛魄散,范懷鵬也會死的,你們忘了那寶蓮燈?那兇器,放在祠堂,是會克煞范家男子的。等到時候,范家人死絕,當家做主的就是那苗氏和他們的孩子,而謝婉的嫁妝,足夠他們吃香喝辣,富貴不愁!等孩子大了,要是來謝家認親,那你們的人脈,同樣能受他所用,更不說范家的世交了。若沒有名正言順,那個孩子又會有什么?” 眾人都抽了一口涼氣,好算計。 是啊,若此事沒破,那確實就如秦流西所說的,他們又哪會知道那孩子是不是謝婉真正的骨血? “機關算盡太聰明,反算了卿卿性命,這都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秦流西再度閉上眼:“做人,還是別作惡的好。若作惡,終會被惡反噬!” 天道雖然是個王八蛋,但它是存在的! 第1111章 亂世之兆 二月過了一大半,已是接近三月,越是往謝家祖墳百越那邊去,秦流西一行路上所見就沒法眉目舒展,因為雪災帶來的影響,完全就沒過去,所見江河尚未完全化凍,春耕更無法開展,他們還遇上幾小波小型的民亂。 災后的后遺癥,已經逐漸彰顯。 謝老太君等人心情有些沉重,她們都是從最繁華的盛京前來,盛京縱然也有不少受了災的百姓,但也不至于像現在時不時就見到凍死骨,而權貴們,狐裘手爐捧著,暖鍋子吃著,還能玩兒溜冰,要不是太后歿世國喪期間,青樓畫舫估計都熱鬧不已。 朱門酒rou臭路有凍死骨,這話真不是說笑。 而秦流西就更忙了,忙著收殮尸骨,超度亡魂,她收殮那些凍死骨也簡單,直接一個術決炸出坑來,然后就地掩埋,豎一塊木頭或石頭做碑,粗糙是粗糙,但也好過暴尸荒野。 謝老太君他們都看麻了,聽說那還是什么雷訣,可以滅鬼的,卻不想還能這么用,倒比用鐵鍬挖要簡單快捷得多,同時也感慨不已,大師果然大善,不知道其他道長會不會都這樣。 其他道長? 呵呵,我們不和變態比,誰家變態用五雷術決這樣的大招來炸坑埋尸啊,簡直暴殄天物。 秦流西自己也麻,因為這樣會拖慢行程,但看到怨鬼啼哭,徘徊不入鬼門,若是放任,要么是智全無最后魂飛魄散被厲鬼吃掉,要么就是吸收陰氣殺人成為厲鬼,使人間更亂,也只能邊行邊超度。 雖然麻煩,但好處也不是沒有,功德是蹭蹭的加,信仰之力也滋養神魂,這是來自謝家一行人的尊崇和敬仰。 渡人渡鬼還渡己,此行沒虧。 只是,她夜晚觀星后,會眉頭深鎖,然后謝老太君發現她會時常在夜晚消失,雖然好奇,但也沒敢問。 只有秦流西知道,熒惑守心,但卻并非劍指君主,只怕和天災引起的饑餓疾病或是戰爭兵亂有關了。 果然,等他們一行入了百越地界,三月初,便傳來信陽王在封地反了的消息,除此外,又傳出太子在國喪期間,禍亂后宮,太子被廢,貶為庶人,賢貴妃降為賢嬪。 太后歿世,太子又被廢,貴妃還降級,令周家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打擊,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又被彈劾周世子以權謀私,私自調兵圍困道觀只為求丹獻給太后,引起民憤,讓圣人大怒,貶忠國公為慎昌伯,并砍了兩個將軍的頭,革了數個寧洲府官員的職。 “周家真是犯糊涂了,兵權乃是天家大忌,師出無名不說,還無手令就仗權調兵,這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謝老太君聽聞此事嘆氣不已,道:“周家先祖跟著先帝馬背打天下,也是忠勇無雙,可惜子孫是一代不如一代,腦子不清醒。” 兵權是每個帝王手中的利刃,是護國護己的刀,如今這把刀在他沒有任何指令就被人利用身份而揮出,今日圍道觀,明日豈不是能圍皇宮? 周家這是踩了巨雷。 順芳說道:“今年是個多事之秋啊,沒想到信陽王那么一個看著滿臉慫樣的人會反,百姓要遭罪了。” 秦流西冷笑:“他會下十八層地獄的。” 眾人看向她,有些好奇,她這個厭惡的表情,好像知道些事兒啊。 秦流西看她們滿臉求知欲,便道:“他從前有個供奉,是個邪道,為了施展邪術,弄死了許多小孩。” 幾人一聽又是邪術,臉色都變了。 “這天下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冒出這么多邪門歪道的人來了。”周氏蹙眉道:“meimei那事已經夠糟心的了,還有我們祖墳是不是出了問題也難說,現在那信陽王竟也是靠那些陰損來搞事,這……” 從前也不覺得這么多糟心的事,就算也遇到佛道二門的人,頂多也是做法場,求個平安或請來講經什么的。 可現在,又是邪僧,又是邪道出,普通人對上這樣的人,哪有活路? 順芳沖口而出:“該不會是要出亂世了吧。” 這又是天災又是戰爭人禍的,且這幾年朝廷腐朽,官員吃飽了不干事還搜刮民脂民膏的,像極了亂世。 謝老太君的心一跳,道:“順芳,慎言!” 圣人如今一心求仙,但也不會想聽到自己在位時,還會出亂世的,這豈不是說他是個昏君? 而亂世昏君,遺臭萬年! 謝老太君雖然勒令慎言,可心里也是有些不安,如果真的是亂世之象,民不聊生,那死的人會更多。 秦流西心道,她們倒是敏銳,還真的是亂世之兆,不過她什么都沒說。 趕在太陽落山之前,一行人進了謝氏一族的村寨。 村寨靠山而建,有水從山谷流下形成河溪,繞村而過,只是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去歲太冷,如今雖然已經陽春三月,但河溪卻未完全化凍,只有少少的水。 百越多山林,也多是蔥郁秀美,而謝家村的山林,卻多的是枯枿朽株,生機匱乏。 “我們謝家雖然世代從戎鎮守南疆,說好聽是簪纓世家,但也不過是泥腿子出身,高祖謝公本是獵戶,先跟著義軍抗敵,后來攢了軍功才入了高祖的眼,跟著齊氏高祖打江山成了一代開國功臣。”謝老太君與有榮焉地道:“這村寨,便是我謝家村,但嫡系也只剩了我們一支,得一獨苗,剩下的已是出了五服的旁支,血緣已經遠了不少,更多的是一些謝家軍的殘兵老將在此落戶。” 她說到這,又有些落寞。 謝氏一族也曾是人丁興旺的大族,可這百多年來,他們跟著打的戰事太多了,人也死得多,尤其是嫡系,近十年那是個接個的死。 正因為如此,現在謝氏可謂人丁凋零,說句家道中落也不為過了。 這從這村寨也能看出來,偌大的村子,鮮有青壯年走動,多的是老者和細弱。 日薄西山。 秦流西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道:“謝家嫡系過世,都是戰死的嗎?” 第1112章 那個奪命羅剎又來了 謝家人的死也并不是都戰死,也有病死的,而南疆那邊毒蟲多,亦有被毒蟲咬死的,有不少人甚至死得離奇,被一顆花生米嗆著氣管而死的都發生過。 謝老太君說著,又覺得不對,看向秦流西,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們謝家人的死人多得古怪,是和你說的氣運有關?” 秦流西點點頭,道:“這村寨的風水按著位置一開始是很不錯,依山傍水而建,左青龍右白虎,陰陽調和,這一帶的山林從前必然蒼郁茂盛,因為風水吉相它都占全了,若一直如此,必能使家族昌盛繁茂。有白虎居山,而白虎為戰神神獸,也難怪你們謝家會出戰神,世代從戎。” 謝老太君聽到這話,本該高興的,但看秦流西的臉色,她知道還有下文。 果然,秦流西嘆息一聲,道:“但如今,青山衰敗,河溪沽涸,而風水學上,白虎忌開口,那邊白虎位挖成河渠深坑,形成白虎開口。除此外,那河渠邊上還生出柳樹,漸成蔭,柳樹本招陰,又逢白虎開口,即成白虎煞。” 謝老太君臉色變了。 “這幾棵柳樹瞧著亂七八糟的,看起來不像是成心栽種的。”周氏看那幾棵柳樹亂糟糟的,小小的,也沒完全長成。 秦流西淡淡地道:“無心插柳柳成蔭。” 不必成心栽種,隨意插種,亦能生長。 此時,有個穿著布衣七十來歲的老者顫巍巍的走來,身邊跟著先前來打點的侍衛。 那老者便是如今謝氏的族長,見了謝老太君就要跪拜。 “城南叔不必多禮,老身這次回來,是要把我們家婉兒送回來安葬的。”謝老太君傷感地道。 謝族長顯然已從侍衛那里聽說了,用袖子抹了抹眼角,道:“小小姐那么好的孩子,竟是所托非人,實在是……” “是我害了她。”謝老太君落寞地道:“不說這個。城南叔,這河渠是何時修的,還有這柳樹,怎么就種這邊了?” 謝族長回道:“這些年,河溪淤堵,排洪不便,四年前就修了,也方便澆灌莊稼。至于這些柳樹,倒不是種的,修河渠的時候,娃娃們在這邊玩兒,在隔壁柳村折了枝,隨意就插上了。” 周氏:“……” 真的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可是有什么不妥?”謝族長看謝老太君臉色難看,心里便有幾分不安。 謝老太君便說了秦流西所說的風水,謝族長嚇得腿軟,都要跪下來了,顫聲道:“也就是說,咱們謝家村的風水壞了?所以謝家人丁才會日漸凋零?” “祖墳呢,可有生人去過?”秦流西問。 謝族長搖頭:“我們有定時去巡查和清理雜草的,也不見任何生人。” 秦流西不置可否,要避開人來動祖墳,也不難,像玉氏,一個幾百年的隱族,祖墳說動就動了。 順芳是個急性子,道:“大師,那是不是要把這河渠填了,這柳樹拔了?” “自然是要的。”秦流西掐著手指算道:“三日后是個吉日,你們準備些東西,我會化了這煞。” “還要吉日啊?” 秦流西一笑:“風水化煞,可不是把這河渠填了樹拔了就行,隨意動手,被白虎煞沖撞,非死即傷,有血光之災是必然的,要化煞,須得準備周全了才行。” “勞煩你了。”謝老太君向她欠了欠身。 謝族長看謝老太君對這年輕姑娘如此禮遇,也不禁多了幾分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