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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她總是不求上進 第595節

    這話一落,他們頓時慌了,下意識地看向四周,本來不注意的,但有些角落,好像真的站了人。

    那他們剛才的吐槽,真的被聽去了?

    想到這,他們臉色從黑變白。

    秦流西微微搖頭,這樣的人,不堪大用。

    她轉過身,想到什么,又轉過頭看著他們,道:“世間不公平的事確實很多,但誰說出身商賈的風儀一定比讀書人差了,他們的腦子,有不少比你們只會讀書不懂變通的強得多,商賈出身,也能是國之棟梁,也能治國安邦,他們缺的只是一個機會。你們說不公平,但這機會,是他們平白得來的?就算是買來的,那也是真金白銀買的,這誰家的銀子是大風刮來的?商賈經商,要運籌帷幄,要掌控生意,要考慮的因素,不比為官少。既然是辛苦賺來的銀子,用在刀刃上,有何不公?”

    秦流西雙手負在身后,道:“拋開這些所謂公不公來說,這一場拍賣會,不管是送拍拍賣品的人,還是拍東西的善人,所出的價遠大于拍品本身,但都全為賑災而出的力,是為這次受災百姓而辦的,你們說它沒有意義?它本身的初衷就為籌善款賑災,這就是意義,你們的反駁,是無視災民,還是無視朝廷?”

    這頂帽子處處帶刺,他們誰敢戴?

    幾人急聲強辯:“你休要含血噴人,我們本就不是這個意思。”

    “但剛才你們不是說了,這樣的拍賣會毫無意義么?”

    “我……”

    秦流西淡淡道:“讀書人讀書,先把心修了吧,不然也都是枉讀圣賢書!”

    她丟下這一句,再沒多言。

    封俢:“不過是幾個讀書讀傻了的酸腐,和他們廢什么話?”

    秦流西:“以免有些人故作清高看不清自己是什么東西,偏還要端著。”

    幾學子:“……”

    對方成功勾起了讀書人想干仗的心思。

    但看黑暗中似有人影重重,他們半點都不想在這停留,以袖子擋臉,就匆匆地溜了。

    看這里安靜了,有兩人從黑暗中走出來,不是崔世學和戶部尚書又是誰?

    錢尚書捋著胡子道:“這位不求觀主有點脾氣啊。”

    崔世學落在他身后一步站著,笑道:“有本事的有脾氣不算啥,最怕是沒本事,還脾氣大!”

    錢尚書瞥了他一眼,道:“聽長霄所言,很是推崇這位。”

    崔世學回答得滴水不漏,道:“有本事的高道,自然人人稱道。”

    錢尚書哼了一聲,道:“去讓人查一下那幾個學生是什么人。”

    竟說他們戶部辦的這個拍賣會毫無意義?這幾百萬善款不是意義,就他們嘴上那幾根雜毛吹都吹不動才叫有意義么?

    而此時的秦流西,面前站了一個穿著織金云緞的男人,對方恭敬地遞來一封薦信,激動地道:“不求真人,厲某得杜冕杜舵主引薦,有事相求。”

    第1052章 你確定祖宗沒造大孽?

    秦流西一目十行的把杜冕的引薦信給看完了,這才看向對面略顯憔悴和眉目帶著愁緒的男人。

    “厲學富?”

    厲學富有些拘謹地站了起來,陪著笑臉拱了拱手:“正是在下。”

    “你怎么找來的?”

    厲學富說道:“也是早早就派人打探了許久的消息,知道您在這里,而九玄拍賣館大年初一有個拍賣會,這才來碰碰運氣,沒想到上天眷顧,真的讓厲某有點善緣。”

    倒是挺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秦流西又看一眼信紙,杜冕把這厲學富的身份說得很明白,這位姓厲的商賈是大灃有名的茶商,厲家的一款名為玉霧的茶葉,還是貢品,聽說這玉霧只有三棵極品茶樹,茶葉在雨前特定的日子采摘,經過炒烘數次才得,一年最多也只得兩斤,取名為玉霧,乃是茶香清新如霧,飲之神清氣爽,身體康健。

    其實玉霧的茶樹并不止這三棵,但同一批茶樹,只有這三棵是最好的,它和別的茶樹看似一樣,但炒烘出來的茶葉,味道就遠比別的茶樹要強數倍。

    聽說這茶樹是厲家的老祖宗厲翁親自培植和親自侍弄才養出來的,茶樹至今也快有五十年的老齡了。

    但近幾年,這幾棵茶樹產出越來越低,從前尚可得兩斤,逐漸的變成一斤,直到去年,新茶只得了那么三兩,簡直茶比金貴。

    而今年更絕,因著天氣寒冷,厲家特意在這茶樹蓋了暖棚,以免茶樹凍死,但還是出了差池,那幾棵老玉霧茶樹竟是要枯萎了。

    玉霧乃是貢品,這茶樹枯萎,今年進貢的新茶絕對要打水漂的,雪災當前,倒還能用天災導致茶樹凍病來推搪今年無法上貢,但以后呢?

    失了這貢茶,這第一茶商,可得改由別人做了。

    但這也不是厲學富最擔憂的,令他擔心的,是家中的生意開始敗落,連家里人,也陸續開始不順,病的病,死的死,殘的殘,厲家好像中了惡咒一樣,竟有破家之象。

    厲學富乃是現任家主,為此求神拜佛也找了不少,他和杜冕交好,知道杜冕瀕死卻得秦流西救下,這才把自己的家事說了,由杜冕引薦,看秦流西是否能幫得上忙。

    秦流西看著信紙上杜冕說的,厲家發家之后,一直鋪橋修路,遇災年也大有捐贈,是昌城遠近聞名的善人之家,積了不少功德,如蒙秦流西不棄,略請幫忙。

    積善之家。

    秦流西看向厲學富,眼中意味不明,道:“茶樹枯死,也是順應自然,我也沒有起死回生的法術,是不是該找一些老把式更好些,畢竟天寒,凍壞了根也未可知。”

    厲學富一愣,這是拒絕幫忙的意思嗎?

    “這,我們早早就做好了防凍的暖棚,凍壞是不存在凍壞的。”

    “那要是根爛了呢?你們可挖開看過?”秦流西問。

    厲學富再次一愣,搖搖頭。

    “為何不挖?”秦流西說道:“茶樹枯敗,要找其原因,無非是尋根,看是否有害蟲,以及是否爛根,這是種花必懂的常識,想來種茶樹也是一樣的道理。”

    厲學富沉默,這自然是的,但那幾棵茶樹,卻是老祖宗定下了規矩,不讓動的。

    他忽然覺得有些口苦,說不出話來。

    “觀主,茶樹還是小事,是我們厲家近些年的風水實在有些不太好,厲某人我,身下也只得一子,如今也病臥在床。”厲學富滿嘴苦澀,道:“厲某來求請觀主,實在是沒有辦法了,還請觀主看在杜舵主的份上,幫忙走這一趟。”

    他說著,又跪在了秦流西面前,道:“觀主有什么要求,盡可提,厲某必然想盡辦法滿足和做到。”

    “嗯,為達目的不顧一切,為了請我出手,哪怕我讓你殺人,你也愿么?”秦流西笑著說了一句。

    厲學富的臉色唰地變了,嘴唇囁嚅著,不敢說話。

    其實說實話,商海就是個大染缸,什么人都有,它同樣弱rou強食,畢竟一塊餅就那么大,要分的人多,要想多分一點,只能動用不尋常的手段,比如打殺,比如蠶食。

    行商的人,誰敢說自己手上沒有一條人命呢,哪怕不必親自動手,但親口下令,那也該算上。

    厲學富能做大灃第一茶商,手上自然也有這樣的人命官司。

    如果換了別人這么問,他只怕也會應下,他敢為了家族傾盡一切,不擇手段的,殺人,如果該殺,他敢殺!

    但眼前的人卻是秦流西,是一個道觀的掌門人,聽杜冕說,她是是非黑白,恩怨分明,十分看重因果報應,自己若真的順著她的話應了,她又會如何看待自己?

    厲學富一時有點被抬上高架,有點不上不下了。

    偏偏秦流西還在笑瞇瞇地看著他,那笑容,饒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他也覺得毛骨悚然,冷汗津津。

    厲學富額上滲出了一層密汗,竟有些不敢直視她,許久都不見秦流西給臺階下,只能躊躇地問了一句:“觀主這是在考驗我嗎?”

    “不敢,只是杜冕信上說你們厲家是積善之家,不過是想看看厲善人你是真善還是偽善。”秦流西淡笑著問。

    厲學富被氣到了,騰地站了起來,面帶薄怒,隱忍著氣,道:“如果觀主實在不愿出手,那權當我厲某無福。但我厲家,自發家后,在家鄉鋪橋修路,施藥贈糧,逢災必捐,乃是馳名的積善之家,也才擔得起第一茶商這個名頭。余任厲家家主以來,也同樣遵從厲家祖訓,不敢欺善霸惡,而是處處與人為善,不敢仗著名頭行惡。觀主此番,實在是辱我厲家。”

    他向秦流西拱了拱手,道:“這次前來,貿然打擾,是厲某的不是,這便告辭。”

    秦流西輕輕地敲了敲桌子,道:“好,姑且說你是真善人,那你家祖宗也是真善?你就確定你家祖宗沒造過大孽?”

    厲學富眼都瞪圓了,這是什么意思,辱他還不夠,還辱他祖宗十八代不成?

    可怒也!

    第1053章 都是報應

    秦流西看厲學富身上的氣其實很復雜,他有晦氣業果纏身,但也有功德在身,前者不說,后者么,她也相信杜冕不會為了讓她幫忙而編好話說厲家是積善之家,是這厲家確實行了不少善,包括厲學富,那身上的功德不是假的。

    但他身上沾著的業果和晦氣,同樣不是假的。

    如果他自己沒有作孽,那就是祖宗干的了。

    所以她才有這么一說。

    但厲學富卻覺得秦流西是在故意為難和侮辱他們厲家,氣得七竅生煙,當即就走。

    秦流西說道:“我的話可不是無的放矢,勸你回去你家的茶園,挖開那幾棵老茶樹看看,應該能找到你們厲家要敗落的真相。”

    厲學富一驚,雖然氣得想調頭走,但厲家敗落卻是他的痛,便又站住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君子能屈能伸,如果厲家能好,被她罵兩句也值得,他能忍!

    “敢問觀主,此話是何意?”

    秦流西道:“你有業果晦氣纏身,天庭晦暗,雙眼無神,臉色無華,是一副倒霉相,你近日寢食難安,想必肋下也是生痛。”

    厲學富呼吸一緊,下意識地摸向肋下,她沒說錯,這陣子他常常覺得勒下隱隱作痛,只因不是極嚴重,他也沒太在意。

    可現在,秦流西指出來了,她甚至沒給自己扶脈。

    “肝臟是人體極為重要的內臟器官,一旦生變,它就會慢慢失去它該有的功能,而你,也會藥石無效地死去。”秦流西道:“晦氣纏身,便是從身體小病小痛開始,然后你會做什么都不順,很倒霉,因為你沒有運道了,晦氣若是越來越重,連你積的功德都壓不住,那最后一點運道都消失,你便會倒霉到喝涼水都塞牙,或者嗆死。”

    厲學富臉色慘白,身子開始微微抖動。

    “觀你面相是這樣,想來你家族中人,也便如我所說的那樣。若平日為善倒還好,有功德擋晦,若是本就是惡果無數的人,下場必然橫死或重殘,你且想想,我可說得對?”

    厲學富身子一晃,忍不住開始細想家族中的人,誰是脾氣好的,平日也與人為善的,雖有病痛和災難,最后甚至不得而知,但都是慢慢死去,或是苦熬著,就像他的兒子。

    而那性子惡的,其中一個族侄,平日極是囂張狂妄,欺善霸惡,是個刺兒頭,就因為縱馬而掉了下來,被馬給踩死了,腸子都流了出來。

    還有……

    厲學富越想越面無人色,牙齒都開始打著格子了。

    秦流西一笑:“看來我說對了。”

    厲學富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哆哆嗦嗦地道:“為,為什么?”

    “你還不明白嗎?如果只有你一人,或只有你父子二人倒霉,那么便是你們做了孽,也只會反噬到你們身上,但如今卻反噬到全族,要么是你厲家祖墳風水出了差池,要么就是你祖宗造了孽,現在業果開始反噬到你們身上了。”

    厲學富想辯駁,但又不敢,道:“那你就肯定是我厲家祖宗作孽了?就不能是祖墳風水出問題?”

    “厲家頻繁出事,想來你也有求神問佛,也有請過其他道友上門,祖墳沒去看過?”秦流西似笑非笑的道:“你們厲家祖墳出沒出問題,你心里有數。”

    厲學富臉上一燙,他確實請過道長去祖墳看過,都是沒問題的,還給風水寶地加持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