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她總是不求上進 第532節(jié)
清遠不敢說話。 秦流西看向停放著赤元老道的居所,道:“不許下葬。” 清遠驚愕地抬頭,已經(jīng)快五月了,漸漸地就熱了,哪能停喪這么久。 秦流西木然地開口:“我沒同意,他就不能死。” “少觀主……” 秦流西不聽他的話,轉身入了赤元的道室,再從中入了后山的密室,那里供著歷代觀主的牌位以及命牌。 她走到擺放命牌那一處,看著屬于赤元老道的命牌,那經(jīng)過特殊處理的命牌,早已裂開了兩半。 秦流西定定地看了一會,再來到小桌前,看到傳音符,雙指夾起一燃,老頭子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說的什么呢,說他破了卦不算己的戒,為自己算出了兇卦,說他無畏生死,無怨悔,甘為馬前卒,為蒼生爭一點時間,盼她能堅守道心,修道修心,誅邪正道,把清平觀發(fā)揚下去。 呵呵,好生偉大。 好個把誅邪衛(wèi)道做到了極致的臭道士。 他就不問問,她答應了沒? “丫頭,余下的路,師父不能再陪你走啦……” 這是赤元老道留給她的最后一句話。 半晌,密室里響起壓抑哽咽的罵聲:“你想撇下我,休想,你休想!” …… 秦流西不許把赤元老道下葬,清遠還以為她是說說而已,誰曾想,她不知從哪個地方找來一個冰棺,把她師父放了進去,并貼了符箓,能保證冰棺不化,尸體不腐。 除此外,她還點了七盞續(xù)命星燈,然后人就消失不見了。 眾人都心驚膽顫,看這舉動,她是完全不愿接受她師父死去的事實,一門心思要把人給弄回來了。 秦流西到處去找赤元老道的魂魄,先去的還是小龍脈那邊,把那一帶的孤魂野鬼都嚴辭拷問了一番,問清楚了赤元老道身死那一晚發(fā)生的事。 可以肯定的是,他確實是和兕羅對上了,至于魂魄是不是被對方拿捏著,卻是不好說。 秦流西一邊找魂,一邊滿大灃的搞事,是的,搞事。 她一下子召來了四大鬼王,直接用強橫的方法威迫人家讓管轄的孤魂野鬼通風報信,哪里疑似有邪修和那些沒有本事卻害人的道姑道人出現(xiàn),她就找過去,但凡沾了人命業(yè)障的,全滅。 而疑似有邪神出現(xiàn)的觀廟,管它是供的什么邪神,直接一鍋端。 一時間,存在人間不為人知的那一面都有些風聲鶴唳,怨聲載道,就連一些只敢茍著修行的山精野怪,一點都不敢冒頭了,生怕被秦流西這個大魔王盯上。 而那些邪修神棍更是不敢出來了,聽說大魔王手段殘忍,不但連人都搞死,連靈魂都給弄魂飛魄散的。 想求饒?免談! 想投訴?投訴無門! 跟她談因果業(yè)障反噬,她半點不怕遭雷劈。 秦流西是徹底發(fā)瘋了,名聲傳出,令人鬼聞風喪膽,更令魑魅魍魎瑟瑟發(fā)抖,都知道有這么一個大魔王在線發(fā)瘋,不講道理,一言不合就是干。 有些孤魂野鬼僥幸逃過一劫入了鬼門,巴巴地投訴人間有這么一個大魔王,讓陰差鬼將閻王作個主,結果人家來一句,沒事的,過些日子她也會來地府造孽的! 秦流西這么一瘋,人間好像變得安寧起來,少了陰魂邪祟,好像陽氣都足了。 七七四十九日一到。 秦流西站在了南縣的城隍廟里,直勾勾地盯著祖師爺?shù)纳裣瘛?/br> 封俢在一旁一聲都不敢吭。 這四十九日,他一直跟著秦流西看她發(fā)瘋,從前有赤元老道壓著,她行事收斂,也有底線,把因果報應的界限分得很清。 但赤元不在了,他的話,她不守了,甭管是不是她該判殺的,但凡邪修惡鬼,一律滅殺。 她身上的殺孽越來越重,煞氣也越來越濃。 而她的人,也越來越冷,從前的秦流西,是一把打磨已久等待出鞘的寶劍,如今寶劍出,鋒芒畢露不說,還殺卷刃了。 那氣息,令人膽寒。 可封俢心疼得很,這四十九日,她沒有停下過,更沒有所謂休息,她一直在找尋,人瘦了一大圈,臉色冷白,唯有一雙黑如深潭的眸子,鋒銳如刀。 “你來這里做什么?”封俢小聲地問:“已經(jīng)四十九日了,就算能返魂,也就今日,你該清醒了。” 人死后,靈魂殘留在人間,頂了天就是七七四十九日,這個日子一過,就是徹底的回天乏術。 所以他陪著秦流西瘋了四十九日。 這些天,她不是撒野就是在用術數(shù)召魂,有哪一次是能成的? 既然無果,要么就是被禁錮,要么魂飛魄散,不管哪一條,都不是如今她能尋的。 秦流西沒回話,盤腿坐了下來,拿出一個木頭人,上面寫著赤元老道的生辰八字,還纏了幾條頭發(fā),抹著血跡。 她劃破自己的手指,以血畫符,她想以人偶引魂。 至于為什么在這里,她就是試探。 這個術數(shù),十分費神。 秦流西這一個多月來,早已身心皆疲,再施這個術,會極耗精氣神。 封俢嘆了一口氣。 眼看著秦流西冷白的臉成了雪色,嘴角滲出血來,他不忍地挪開眼。 良久,秦流西呆呆的看著人偶。 沒有,這里也沒有,一魂一魄都沒有。 她抓起人偶,從地上起來,走出了城隍廟。 前來上香的人很多,有人認出秦流西,紛紛圍了上來,但看到她那失魂落魄滿臉憔悴的樣子,又忍不住退開。 大師這是怎么了? 封俢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趨。 回到道觀,秦流西撤走了七星燈,親自把赤元老道殮進棺木,那冷靜得仿佛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的模樣,讓所有人都看得驚心rou跳的。 她把棺木埋進了后山的一個吉xue,立了碑,然后又守了三天才下山。 “少觀主,師父的長生牌位已經(jīng)供下了,如今他不在了,你是不是該接任觀主之位了?”清遠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 秦流西淡淡地瞥他一眼,看向滕昭,道:“從今日起,玄一便是清平觀的少觀主。” 滕昭心中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就跟當日煉丹時那種不安一樣。 對于立滕昭為下一代少觀主,清遠倒沒有異議,畢竟他天賦極好,又是秦流西的大弟子,將來繼任也是名正言順。 讓他覺得心焦和發(fā)慌的是,秦流西并沒有直面他之前的問題,接任觀主之位。 天下蒼生關我屁事! 她說過的話忽然就在腦海里響起,清遠突然有種直覺,她是想撂挑子的意思啊! “少觀主,當初師父說……”他剛開口,就被秦流西冷冽的眼神給凍住了。 秦流西走出了道觀,站在正殿廣場上。 在她身側,前來上香的人來來往往,熙熙攘攘。 市井長巷,聚攏來是煙火,攤開是人間。 而她的人間,消失了! 第946章 我忍你幾年了! 三年后。 酆都地府。 地藏王和酆都大帝正坐在他的殿宇對弈,棋盤忽然一陣抖動,可兩人卻是臉色不變,依舊盯著棋盤。 “有幾年了?”酆都大帝雙指夾著黑子,面不改色地下子,問了一句,忽又覺得不對,這一步走走錯了。 地藏王取了一個白子在手中把玩著,咳了一聲:“落子無悔啊,堂堂大帝,要點臉。” 酆都大帝訕訕地伸回手,這眼神倒厲,這幾年沒被氣得眼力不好,可真夠佛的,瞧瞧自己,皺紋都多了好幾條,額頭上一個川字紋,小孩子見了就說兇,有損俊容。 這怪誰,還不是被那祖宗給愁的? “三年了。”地藏王下了一子,才回大帝的問題。 一眨眼,那小祖宗在地府里呆著已經(jīng)三年了,成了正兒八經(jīng)的鬼見愁,這滿地府的鬼,光是聽到她的名號就要先抖幾分,為啥,還不是三年前她闖進地府時,把這里攪得天翻地覆,嚇慘了眾鬼? 想起三年前,她一入鬼門,就直闖大帝的殿宇,那殺氣騰騰的樣子,不知嚇著了多少人,找到大帝討不成赤元老道的魂魄,她就真和他打了起來。 兩人對著干,直接毀了一個殿宇,一座輪回臺,尤其察覺大帝收著余力,秦流西就更是有恃無恐,壓著大帝打。 就是自己這里,也添了條被燒黑的柱子。 唉,這是干架的證據(jù),不是,是歷史沉淀啊! “凡間守大孝也就三年,她也該走了吧?”酆都大帝嘀咕一句:“我那殿,時不時還震兩下掉兩塊磚,再不走,都掉光了。” 就是整個地府,日常都是一句,煞神大魔王走了嗎? 他話音才落,就聽到一聲悶響,那是從九幽深淵傳來的。 二人相視一眼,扔下棋子,向九幽那邊飛身掠去。 這三年來,秦流西一直在九幽深淵閉關,誰都不知她在里面做什么,但那里的動靜時不時就會傳出來,只要那邊一動,整個地府都要震一震。 但大動靜,也就今日。 兩人來到九幽,險些被轟得往后退,但見那紅中帶紫又隱有金光的紅蓮業(yè)火從深淵躥出,那滔天火焰,光是那炙熱都能把魂體焚化,讓人心顫。 地藏王欣慰不已。 “倒不愧是十……”酆都大帝光說幾個字,就見那火中,有人漫步而出。 她身后的業(yè)火,熊熊燃燒著,攝人心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