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她總是不求上進(jìn) 第435節(jié)
秦流西離開這里,繼續(xù)回到主路,往上走,人聲越來越大,還夾雜著一點女聲。 她的眉頭皺得愈發(fā)深了。 “咳咳。” “老主持,我還是去找些草藥來吧,不然您這身體怎么遭受得?。俊币粋€沙啞的男聲響起。 秦流西繞過一棵樹,一個偌大的窩棚出現(xiàn)在眼前,再往前,是幾座泥窖和一些木屋。 “不必了,這條命早已不配茍活著,死了倒是一了百了,我的罪,也只能到地府再去贖了。”一個更為蒼老的聲音鉆到秦流西耳邊,而說話的人也入了她的視線之內(nèi)。 “智成大師?” 第789章 邪惡之谷 秦流西有些愕然地看著坐在油燈前的一個老和尚,那相貌,幾乎和外面正在飲酒吃rou的智成長得一模一樣。 只是眼前的這個,顯得十分蒼老滄桑,對方坐在干草上,身后是疊起來的薄被子,他岣嶁著背,時不時咳嗽幾聲,而且,他身上有功德卻也有業(yè)障纏身,十分矛盾。 在老和尚身邊,還有三四個和尚,同樣有著因果業(yè)障纏身,不是命孽,但帶有命孽因果。 所有人都神色萎靡,衣著殘舊,皺巴巴的,一雙手干裂,指甲都是黑色的,藏著臟污的泥土污垢。 秦流西看向窩棚前的一個大竹筐,里面裝著些土腥味的泥土,而在窩棚旁邊,卻是一座泥屋,里面一排排的架子放著些掐好并畫好的邪佛像。 秦流西雙眸一瞇,所以這些佛像,就是眼前的幾個和尚捏的? 他們的業(yè)障就是這么來的嗎? 那老和尚像是感覺到了什么,抬起頭來看向秦流西的方向,道:“可是有高人來了?” 他渾濁的老眼升起了祈禱,難道佛祖的指引就是眼下嗎,有大善之人會救他們出苦難,就是這個藏在暗處的人嗎? 幾個和尚都有些不解,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卻是什么沒看到,心中微微發(fā)沉,主持是不是病得生出幻象了? 老和尚卻是激動得很,雙手撐在地上挪動幾步。 是的,挪動。 秦流西瞳孔一縮,撤了隱身符,露出身形來。 除了老和尚,其余的人都呵的一聲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是人是鬼? “高人?!崩虾蜕锌辞迩亓魑鞯南嗝埠湍菧喩淼墓Φ陆鸸?,一直以來緊繃的心弦徹底松了,眼淚落了下來,是救苦救難的大善人沒錯了。 “老主持。”身邊的和尚紛紛勸著,只是他們都沒站起來,同樣是撐著地挪過去。 秦流西眼神鋒銳,走上前,高瘦的身材入了窩棚,在油燈的光下映出一道長影子,她看了老和尚的袍下一眼,蹲了下來:“您才是智成大師么?” 老和尚愣了一下,點了點頭:“貧僧法號智成,見過高人。” “別喊什么高人了,我是清平觀的弟子,道號不求。”秦流西看向他的雙腿位置:“您的腿?” 智成大師的手抖了一下,撩起僧袍,露出雙腿,穿著褲子的膝蓋下空蕩蕩的,顯然是沒了。 秦流西唇一抿,又看向幾個和尚,所有人都撩起僧袍,褲腿或長或短,都斷了。 嗤。 她眼里燃起一簇火苗,那是怒之意。 秦流西強(qiáng)行壓下內(nèi)心的戾氣,道:“是外面的那個智成干的?” 智成道:“是?!?/br> “能說說怎么回事么?” 一個和尚去外頭取了破瓦罐,拿了兩個陶碗,倒了兩碗水,一碗給秦流西,一碗給老和尚。 外人傳說南無寺是智成與那富商老夫人求來的,也的確如此,是他親自督造,把南無寺在莊子建了起來,開始迎香客供佛,接收弟子。 可惜好景不長,這南無寺來了一個惡毒的弟子掛單,法號慧全,他長得和智成八成相似,十分聰慧,對佛法領(lǐng)悟亦極有天賦,因著長相神似,智成把他收為嫡傳弟子。 智成來此地,本就是為傳佛,嫡傳弟子一收,對方也勤勉且聰慧,他便一門心思開法壇講經(jīng),寺中的大小事務(wù)倒交給了慧全,在這幾年,陸續(xù)又來了幾個弟子皈依,而這些弟子全然唯慧全馬首是瞻。 今年,慧全也不知從哪找來一尊佛像,稱為圣尊佛,要供在偏殿,受信眾香火供奉。 而智成卻從未聽說過佛有圣尊,又見那佛像帶著說不出的邪氣,自然不愿,可慧全卻不聽,六月時,一意孤行地把那圣尊佛放在了偏殿不說,極力對香客吹捧圣尊佛的靈驗,還掐捏了不少的小佛像放在其中,讓香客請走供奉。 智成大為不滿,卻不等他對慧全做出處置,對方先把他和幾個沒被他蠱惑的和尚給下藥,然后挪到了這山谷禁錮。 也是到了這里,智成才知道,對方把持著寺廟,早就暗度陳倉,借口修葺偏殿,在那邊連同山谷處,修了一條密道。 而把他們禁錮后,慧全搖身一變,就成了他。 “把你們禁錮在這里,就是為了掐捏邪佛像?”秦流西厭惡地看了那一筐土:“都是用哪里的土?” 智成道:“也不知你過來時可見到一個尸坑?用的就是那邊的土,藏陰帶煞,以這樣的泥土掐出來的佛像,被香客供奉久了,自然也沾了其陰氣并心帶戾氣,若再被暗示蠱惑,什么都能做出來,包括自裁獻(xiàn)祭?!?/br> 他說著,看著自己那臟污的雙手,道:“而這些罪孽,貧僧親手沾了,死也還不清嘍。” 年輕和尚恨恨地道:“主持,若不是慧全以那些人強(qiáng)迫,您也不會甘愿同流合污。” 他看向再遠(yuǎn)處的木屋,眼神又憐又悲。 “沒錯,慧全那惡賊為怕我們逃跑,甚至讓人斷了我們的腿。”另一人摸著自己空蕩蕩的斷腿,咬著牙齦道:“他會下地獄的。” “怪不得我看他們身上干干凈凈,沒有業(yè)障,原來都是你們擔(dān)了?!鼻亓魑髯I諷出聲。 “這些佛像陰邪,勾人心智,香客若因為它出事,自然都是我們擔(dān)著,因為都是從我們手里掐出來的,他們卻是什么都沒碰,只供著外面的佛,自然干凈。” 秦流西又問:“那前面尸坑里的尸首又是從何而來?” “有些是挖密道的人,有些則是被擄過來的婦人死亡的,有些則是從義莊或者亂葬崗找來扔在那的。” 秦流西驚問:“為什么要從別處拿尸首填尸坑?” “一是養(yǎng)陰土和養(yǎng)尸蟲,二是煉陰煞地,就是那些圣尊佛像,為了陰氣重些,都會拿到那邊去存放一陣子?!敝浅晌⑽㈥H眼,老臉有些不忍和無奈。 秦流西的臉都綠了,這是什么邪惡之谷,背后的邪修是想干什么? “擄來的婦人都做什么?也是智成他們干的?” 智成剛要回話,山上木屋那邊,傳來一聲凄厲的尖叫以及呼救聲。 眾人臉色微變。 第790章 巧了,我也是打了再說 秦流西趕到呼救的地方,迎上就撞上兩個高大的壯漢,對方看到她時一愣,然后臉色大變。 “你是什么人?” “我是你祖宗!”秦流西看到他們身上纏著的命孽,兩個大耳刮子甩了過去,又勾了一絲陰氣彈了過去,將他們緊緊束縛纏繞。 倒在地上的壯漢:“?” 臉好疼,身上好冷,啊啊啊,有鬼啊! 秦流西已經(jīng)進(jìn)了木屋,這一看,臉色一沉。 屋內(nèi)有十來個女人,都是挺著肚子,每個人的臉色都是神色麻木,面如死灰,哪怕看著地上不停掙扎呼痛的女人,大部分人也是無動于衷。 她們終有一日也是這樣的。 只有兩個女子手足無措放聲尖叫,喊著幫忙,但無人上前。 “你們也會有生的時候?!币粋€女人喝道。 有些人眉目一動,冷笑:“生?憑什么生,死了倒一了百了。” 秦流西的出現(xiàn),讓屋內(nèi)的人驚住了,這人是誰,不是山下的和尚們,更不是山殿里的畜生。 秦流西掃過她們,來到那在地上抱著肚子叫痛的女人,看到她身下殷紅一片,這是見紅了,要生子了? 她唇一抿,近來接生的活兒,好像見長了。 “你,你是誰啊?” 眾女看她身上干干凈凈的,頭發(fā)扎成一個馬尾樣,臉容涼薄,眉目精致俊秀,一身青衣,一時倒看不出是男是女了。 “我是誰不重要,但是她現(xiàn)在情況危急,你們不幫忙嗎?”秦流西道:“孩子要出生了?!?/br> 她這話才落,那在地上的女人卻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搖頭道:“不,我不生。求求你,殺了我,殺了我吧?!?/br> 秦流西怔住。 有人冷道:“生了,孩子也不過是被拿走,然后月子都沒坐好,繼續(xù)懷不知孩子爹是誰的胎,一直重復(fù)被輪著壓,懷孕,生子又懷孕,暗無天日,生不如死?!?/br> “你們……” “他們說的對,我們只是母豬孵化人罷了。”那人譏笑出聲。 眾女都低下頭,嚶嚶地哭了起來。 “啊,噗?!钡厣系呐擞昧σ嗔俗约旱纳囝^,血噴了出來,身子不停抽搐,死死抱著肚子,眼神渙散,臉上卻是一副解脫后的輕松。 她死了,情愿咬舌自盡,也不愿生下腹中的孩子。 屋內(nèi)一片靜默。 秦流西看著那始終沒有合上眼皮的人,那漸漸泛青的臉,再看她那高高挺著的腹部,氣息也漸漸的微弱下去,一時沒有動彈。 “小友,幫她剖腹吧,孩子到底是條生命?!敝浅刹恢螘r來到了木屋門口,見了此情此景,嘆了一口氣。 “誰敢!”眾女像是貓被踩中了尾巴,一下子彈跳起來,狠厲地盯著智成:“老禿奴,你這是要助紂為虐?這孩子剖出來,還不是被拿去制成嬰鬼?如今死在這里,倒不會害人了?!?/br> 智成張了張口,垂下了頭。 屋中再次靜默。 直到有一點動靜傳來,秦流西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看向那已死去的女人,她那寬大的襦裙之下,有東西在涌動。 噗的一聲沉悶暗響。 秦流西的臉微微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