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她總是不求上進 第428節
赤元老道一聽閉關就覺得頭疼,道:“其實為師已經這個歲數了,閉關就免了吧?” 秦流西沉下臉:“正因為已經這個歲數了,必須得筑基。” 赤元老道嘆了一口氣:“徒兒,生死有命,為師希望你記住,人的壽數都是有定數的,若為師真的到了那一天,你要學會放下,人固有一死……” “別廢話。”秦流西站了起來,睥睨地道:“生死有命不假,可我的命運我做主,您也別說這些喪氣話,閉您的關,等著機緣到就行。從前您尚且摸到筑基門檻,現在怎么就不能了?” 赤元老道:“只怪為師已年老。” “那就返老孩童吧,筑基成功了,您說不準能給我找個師娘,生個師弟。” 赤元老道老臉一燙,指著她呵斥:“逆徒放肆,誰給你的膽子調侃為師。” “除了這老天還能有誰?” 赤元老道氣得胡子直抖:“滾滾滾,為師不想看見你。” 秦流西咧了咧嘴:“那我明兒來接您。” 赤元老道想說不去,不過轉念一想,去了那勞什子小龍脈,誰還能管得了他,閉不閉關,閉多久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等去了那兒,天空海闊任魚游,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美滋滋。 赤元老道想及此,險些沒笑出聲來,卻仍板著一張老臉,故作嫌棄地道:“走走走,別在我這兒戳眼戳鼻的。閉關就閉關,反正為師也不想看你這么個逆徒。” 這老頭的態度變了。 秦流西孤疑地打量他一番,是在暗戳戳憋什么壞招不成? “真的肯去?丑話說在前頭,過去了可要老老實實修行啊,您要是趁我不在就搞事或是跑路,您看我會不會把這觀都給作沒了。” 赤元老道:聽聽,這是人話?是做徒弟的樣子嗎?狗都沒她警惕謹慎。 第778章 觀主有些奇怪 月明當空。 赤元老道緩步走進了正殿,自香桌上取了三支沉香,在香油燈上點了,雙手持在手心在胸前敬了心香,才插進了面前的香爐,抬頭看向跟前威嚴霸氣的祖師爺,以袖子擦了擦底座被蹭到的香灰。 “祖師爺,阿十多年前,弟子按著您入夢點撥,帶著那丫頭回到這個百廢待興的道觀,不曾想,一眨眼就十多年過去了,真真是光陰似箭。十一年了,清平觀從處處漏風,屋頂漏水,門窗不固要啥沒啥的破觀發展至今金頂加蓋,而您呢,也從被推倒且殘損臟污的泥身像到現在金身塑體,真不容易啊。” 赤元老道一邊擦拭香灰,一邊嘆道:“當年玄門式微,其實弟子心中也沒底,不敢想能不能把道觀給盤活了,幸而那孩子是個天賦異稟的,學什么都快,還學得精。說句老實話,您也瞧著如今這清平觀的規模了,您有金身,觀有金頂,香客如云,這全都托賴了那丫頭整活。咱家這丫頭懶是真懶,但聰慧也是真聰慧,嘴上逞強心里軟乎,把咱們想的盼的都記在心里呢。咱清平觀后繼有人,當是老懷安慰對不?” “祖師爺,清平觀下一任的觀主已經長成了,弟子也該繼續從前未能完成的事,誅邪衛道,赤真子那叛徒還活著,弟子必要將其正道,只是不知弟子是否還有機會繼續侍奉您?若是不能,祖師爺也別惱,咱還有人,那孩子會帶著清平觀走得更遠更寬,您可要護著她點,也擔待一下,畢竟孩子性子長成這樣,不都是咱們慣的?” 香燃燒得有點快了。 祖師爺似是不滿地垂眸瞪著他,誰慣的,彼此心中有數。 赤元老道扯了一下唇,解下一只酒葫蘆,又拿了一個酒杯斟了一杯酒,放在祖師爺跟前,繼續叨:“其實吧,不慣著也沒招。她來了,還是咱們清平觀的運道,要不您的金身都不知道在哪呢?祖師爺,清平觀已經起死回生,也隱有向大觀發展的趨向,弟子沒什么遺憾的,就是死了也敢去見師父師祖等老祖嘍。弟子唯一怕的就是,我要是死了,這孩子怎么辦?” 師徒一場,十多年相處,他很了解秦流西這性兒,雖然總把篡位掛在嘴邊,但事實她是盼著自己一直坐在這個位置長長久久,哪怕毫無作為只當個吉祥物也好。 所以她如此執著讓自己壽命加長,為此不惜找那天下最難得的天材地寶想要煉丹,以替自己謀那筑基機緣,說白了,不就是怕自己死么? 她之所求,是自己活著,而她唯一要的,則只是自己的陪伴。 唉,她要是當真冷情冷性,他倒是能放得下心嘍。 “觀主,您在這里做啥?”清遠端著一盞油燈走了進來,看赤元老道在這碎碎叨叨個不停,不禁好奇上前一看,尖聲道:“您給祖師爺敬酒了?” 赤元老道咳了一聲,道:“明兒我就離觀閉關了,走之前給祖師爺敬個香敬杯酒。” 清遠放下手中油燈,皺著眉道:“您只是去閉關,又不是不回來,也不至于……” “清遠吶。”赤元老道壓著他的肩膀,打斷他的話道:“等我走后,這清平觀大大小小的事務就得靠你來把總嘍。咱家少觀主是個不理事的,她能給觀里撈些香油錢,給清平觀改頭換面的,已經是她的極限了,那些個瑣碎的事,你自己把著,別拿去煩她,不然她真個撂挑子就麻煩了。在其位謀其政,也適用于咱們道觀,她不是干這些瑣碎事的人。” 清遠心里有幾分不安:“觀主……” 觀主奇奇怪怪的。 “我不在道觀的時候,前面有她給善人處理各種麻煩,后面有你守著這道觀,處理這種種瑣碎事,我很放心。清平觀一向以以善弘道為宗旨,行善是我們清平觀必然的,每年的布施,都不能斷了。另外,我不在時,要是那孩子躲懶不接活了,你也要勸著點,行善積德這樣的事,不要讓她停嘍,香油錢在其次,功德越積越多,對她卻是有好無壞的。” “觀主,您別這樣,弟子心里慌得很。”清遠苦著一張圓臉,內心越發慌得一批。 有句不吉利的話在心里冒了出來,觀主整這態度,就像是要一去不回頭似的,正提前交代遺言呢。 赤元老道笑了笑,道:“慌什么,我就是先行提醒你,別我一走,大家伙也都跟著沒人管了似的,啥都不干了。尤其是少觀主,你記住我的話,不管發生什么事,都勸著她,順毛捋。” 他說完,就出了正殿。 清遠呆呆地看著那略顯瘦削的身影消失在門檻,沒入黑暗中,什么時候開始,觀主已經這么老了? 清遠感覺臉上有些涼,伸手一摸,是眼淚。 他回過頭,看向祖師爺,喃喃地問:“祖師爺,觀主他是在發什么瘋么?” 好好的,交代那些做什么? 他拿起油燈離開,偌大的正殿,仿佛有一聲低低的嘆息傳開。 良久,有人撩起案桌鋪著的紅色絨布鉆了出來,揉了揉眼睛,歪著頭看著殿門口,呆呆的樣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赤元老道回到后山的密室,給歷代觀主的牌位都敬了一柱心香,再拿起自己的命牌,看著上面淺淺的一道裂痕,眼里帶了一絲狠意。 他盤腿坐在太極八卦陣中,雙手掐訣,嘴里喃喃地念著咒語,一股靈氣在他周身運轉起來,像是一道小小的旋渦,靈氣匯聚在指尖處,他引向命牌,一點一點的把那裂痕給修復,直到沒有半點痕跡。 噗。 他吐出一口暗紅的血,臉色蒼白,整個人萎靡了不少。 可看著命牌完好無缺,他還是咧開了嘴,能瞞一時是一時,只要名牌無損,她就不會懷疑些什么。 嘿,做師父的,留一手才是對的。 赤元老道把命牌放回原位,才從那側角拿起屬于赤真子的命牌,眼神幽深。 三十多年前,他逃了一次,不能再讓他逃第二次了。 第779章 送師父閉關,贈天珠 翌日天未亮,秦流西就拎著個大包袱出現在清平觀,而清平觀老老小小的道士,都站在了赤元老道的道室外。 “馬上就有香客來上香了,你們杵在這兒干嘛?還不去開山門迎香客?”秦流西瞪向所有人。 清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雙眼睛腫成了一個大桃子,瞇著一條縫,不停地有眼淚涌出來。 “你被毒蟲咬了?”秦流西皺眉看著他。 清遠搖頭說道:“聽到觀主要去閉關,就沒睡好。” 嘖,看你出息的。 秦流西揮手驅趕眾人:“都別杵著了,他只是去閉關,又不是去哪里,等他筑基大成,咱們道觀再辦個大法場慶賀一下。” “沒錯,該干嘛就干嘛去,別在這杵著了。”赤元老道笑呵呵地從道室走了出來,看著門口的這一堆人,一手抱著拂塵,一手背在身后,道:“貧道不在道觀時,諸位道友也別忘了修行,要堅守道心,弘道向善,誅邪衛道。” “謹遵觀主的教誨。”眾人作了一個道禮。 “都散了吧。” 眾人身形未動,秦流西皺了一下眉,這些人都干什么,這么膩歪。 她也沒廢話,直接施術撕開了一條陰路,對赤元老道說道:“走吧。” 赤元老道看了眾人一眼,跟了上去。 而在這陰路快要關閉時,有一條人影猛地躥了進去。 眾人:“?” 剛才那條黑影,好像是殺元子那傻大個吧? 秦流西盯著躥進來的殺元子,黑了臉:“你跟進來做什么?” 殺元子眨了眨眼:“去,一起。” “滾回去!”秦流西一喝,伸手去抓他。 殺元子避開她的手,躥到赤元老道身邊,拉著他的袖子,堅持道:“照顧。” 秦流西生氣得很:“你別逼我扇你。” 殺元子縮著脖子抿著嘴不說話。 赤元老道看秦流西要抓人,便道:“算了,讓他跟為師走吧。” “您是去閉關,帶他做什么,他什么都不懂,誰照顧誰還不好說呢?”秦流西惡狠狠地瞪了殺元子一眼。 “不用照顧,那本來就是他熟悉的地方,說不定他比為師更如魚得水呢!”赤元老道笑著道。 秦流西重重地哼了一聲,放了一盞引路燈,往前走去。 她不管了,愛咋咋地。 赤元老道看向有些委屈的殺元子,用拂塵輕輕地點了點他的頭,什么都沒說,跟了上去。 小龍脈這邊秦流西早已布置過,除了它本身的位置,她另外又用不少上等的玉石布了一個聚靈陣,可以說加持得很有靈氣了。 一行三人從陰路出來的時候,明顯感覺此處靈氣充沛。 赤元老道站在木屋前,環顧周圍的山川,感受到那比別處要充沛不已的靈氣,掐算著那山川的方位以及自己站立的地兒,不禁輕嘆出聲:“沒想到這里會藏了一條小龍脈,太隱秘了。” 秦流西看著回到自己老巢就撒丫子歡的殺元子到處亂竄,陰著臉說道:“若非如此,赤真子的修為豈會這么快回籠?他怕是老早就藏了這么一條后路了。” 赤元老道有幾分深以為然,神色也更凝重。 那個師弟的心性他多少是明白的,自私,唯我獨尊,為達目的可不惜代價,為人也謹慎,一步看三步,鬼點子十分多。 師父他老人家說過,他的心要是正的,修成正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偏偏他非要執著于所謂的長生,為此不惜走上邪路。 秦流西說道:“他現在也不知道在哪個地方茍著,但不管在哪茍,我都會把他找出來,您就別想著去找他晦氣麻煩,等我來。” 赤元老道有些心虛。 秦流西瞥了過來,一臉的認真,道:“他身上有佛骨,那東西的念力極大,現在的您不是他的對手。所以不要去找他,哪怕你心里恨不得將他就地正法,也不要莽撞。恨歸恨,也別雞蛋碰石頭,因為那是必輸的,所以別犯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