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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她總是不求上進 第424節

    俞老年紀大了,如今又已經入了秋,這雨一下,寒意入體,他的臉色又白了不少。

    木年不敢再瞪著秦流西看,連忙在這廢棄的木屋找干柴生火堆。

    秦流西身上的衣服很快就烘干,甚至也給自己的兩個徒兒和秦小五給烘了衣裳,師徒幾個清清爽爽的,像從沒淋過雨似的。

    俞老驚訝地看著,秦流西走了過來,道:“一場秋雨一場寒,您年紀大受不住,我幫您烘干這衣裳?”

    “那就勞煩你了?!庇崂宪S躍欲試,他其實就是好奇一下。

    秦流西把手貼在他的后背,一股子暖意從那手心傳來,傳遍周身,熱乎得很,像是火烤,但并沒有感覺到火燒的疼痛。

    神乎其技!

    待得車夫兼護衛木新和鐘家那個叫鐘九的車夫抱著一群柴進來的時候,俞老也已經渾身干爽了。

    木年拿著些樹枝回來,見了這一幕,內心有些震撼,也更好奇了。

    木新也是意外不已,停馬車的距離到這個屋子,也要走一段,肯定會濕衣裳,但他們呢?

    俞老渾身暖洋洋的,對秦流西拱手道:“少觀主好生厲害,這難道是你們道門的法術?”

    “算是吧,一點雕蟲小技,不值一提?!鼻亓魑餍α诵Α?/br>
    俞老搖頭:“這也不算雕蟲小技了,像我等凡人,又是這樣的老殘,淋了這一場雨,就算等著火生起來,寒氣也已經入體肆虐了。有時候呀,一場風寒就能要了命去嘍,你這術,是遇了什么雨都不怕了?!?/br>
    火堆生起來,秦流西讓滕昭他們幾個都坐到了火堆前,又拿出了鐘進士給準備路上吃的干糧零嘴讓他們墊肚子。

    俞老拿著秦流西分的一個燒餅在一旁看著,笑道:“你雖然也只是個孩子,但卻有做師父的擔當?!?/br>
    對這幾個小的可謂十分照顧。

    秦流西得意地笑:“我的人,自然得護著。您先墊墊肚子去去寒,一會我給您扶個脈,這腰痛得慌吧?”

    俞老揉了一下酸痛的腰部,道:“都是舊疾嘍。”

    他就著小廝遞過來的水咬了一口燒餅,嚼巴幾口就咽了,道:“年輕時這腰被馬蹄踩了,養了許久,當時也沒太好的條件細養,后來好是好了,但到底是失了元氣,落下了病根,一變天就痛,要是受些外力撞就更不說了,不過這都習慣了?!?/br>
    “我之前切了一下脈,看您似有淤血堵絡,想來也是有外受傷所致,變天受痛,這是已經寒氣淤堵,形成老風濕了?!鼻亓魑鞯?。

    俞老奇道:“可你剛才給施術時,身上暖暖的,倒不覺多痛,這叫什么術?可能治病?”

    秦流西笑了起來:“說能治應該也能吧,姑且叫它火療,醫一術上也叫溫熨療法,祛風散寒,只是得借助一些用具,比如針灸。您若信我,倒可給您一試?!?/br>
    “來來來。”俞老燒餅也不吃了,卷起袖子,把手腕遞給秦流西:“你給我這把老骨頭切個脈?!?/br>
    木新囁嚅著嘴:“老爺?!?/br>
    俞老擺擺手,表示不必多言。

    秦流西把滕昭遞過來的藥枕放在自己的腿上,讓俞老的手放上去,雙指搭在他的腕上。

    噼啪。

    屋內很安靜,只有柴火被燒得爆出火花的聲音,木新他們都盯著秦流西這邊把脈。

    而秦流西已經換了一手,切脈時間有些長了,半晌才道:“暗傷沉疴,淤血堵絡,積勞成疾,您除了這腰傷,還有別的暗傷吧?到了陰雨寒冬,這暗傷就作妖生痛,寒邪入體,夜晚輾轉難眠,這也是老寒癥的一種?!?/br>
    俞老點點頭,想了想,就道:“我肩膀這里,還留了一片暗器,一直沒取出。”

    “解了衣我看看?!?/br>
    木年瞳孔地震,你這女冠也太大膽了吧。

    俞老輕咳一聲,倒也沒忸怩,松了腰帶,褪下上衣,只露出肩膀位置。

    秦流西的視線從他后背幾道刀傷上掠過,又摸起肩膀下蝴蝶骨位置微微凸起的一塊,問:“當時大夫沒給您挖出來?”

    “說是卡得深了,離著一條經絡,容易挑破,就沒敢深挖。”俞老道:“這么多年,應該也挖不出來了。”

    “是不好再弄出來了,已經和骨頭皮rou長在一塊了,再開刀,您這年紀來說,更傷元氣?!鼻亓魑髅且呀浐凸穷^連成一起的暗器形狀,搖搖頭道:“您只能與它共存,把它當成您英勇的勛章了?!?/br>
    “勛章?這說法有點意思,哈哈,它就是我不能取與人見的勛章。”俞老朗聲一笑。

    木新此時說道:“若是要取出,你也能取得出?”

    “可以倒是可以,但沒必要?!鼻亓魑鞯溃骸八m然是陰雨天犯疼,但并不會導致病變,而重新扒開這個傷口去挖那暗器,卻可能會發生血流不止,甚至經絡受損,若嚴重的,可能會死。就算取出來,動刀也是大傷元氣的,需要蘊養許久,他老人家一把年紀,就別遭這個罪了。”

    木新有些遺憾。

    秦流西又輕輕的按壓一下俞老的腰部,道:“這腰痛倒是可以治一下?!?/br>
    “哦?”俞老雙眼一亮:“腰真能治?”

    “老風濕也是因為寒氣積攢成寒毒,我給您以燒山火的針刺療法拔除寒氣,內服祛風散寒的湯藥,外用藥膏敷,平日注意保暖,也不用再遭罪了?!鼻亓魑骺匆谎弁饷娴目耧L驟雨,還有夾雜著雨吹進來的寒風,道:“這里簡陋,不便給您施針,我先給您委中xue放血緩解一下,您站起來?!?/br>
    “放血?”木新想也不想就道:“老爺,這不可?!?/br>
    木年也道:“對啊,老爺,要不咱們找……”

    他覷了秦流西一眼,有些不好意思說下去,難道說她臉嫩,信不過么?

    秦流西挑眉,好整以暇地抱著雙臂,一臉的無所吊謂。

    治不治,隨意,要不是看這位有功德在身,她才懶得多管閑事呢,他們又沒有一個金蟾給她做酬金!

    第772章 年紀不大,口氣不小

    兩個仆從心里擔憂秦流西的醫術不夠高明,俞老卻是沒有絲毫擔心,他自問一雙老眼還沒瞎,看得出好歹。

    秦流西和他萍水相逢不假,可她這一路展現出來的,卻令他心生好感,她甚至不知自己的身份,而她的本事,從她悄無聲息地給自己的腰按壓緩解,就已經擺在他面前了。

    說實話,秦流西要是想對他下手,可太多機會了,從她接近自己,到這廢舊木屋,她要真是個心黑的,他估計已經在黃泉路嘍。

    “少觀主不必理會老夫這兩個仆從,只管出手,老夫這腰痛每每犯起來,都十分遭罪,若能根治,那真是我晚年有福了?!庇崂闲χ酒饋?,道:“不過老夫好奇,這委中xue放血有什么講究?”

    秦流西挑眉道:“您不怕我對您下黑手呀。”

    俞老笑著搖頭:“你要是想下黑手,機會在山下就已經存在了?!?/br>
    秦流西輕笑,道:“您是個心懷天下的好官,百姓有福。若非如此,我也不會多管閑事?!?/br>
    俞老眸光一閃:“哦?你怎知我是個官?!?/br>
    “您忘了,我是道士,看個面相是可以的?!鼻亓魑魇疽饽灸杲o他脫了鞋襪,挽起褲腿,一邊道:“您的官祿宮豐隆平滿,方正開闊,伏犀骨貫頂不說,印堂亦光潔明潤,再者您雖已年過花甲,但骨相極佳,堪稱儒雅之士,想來您年輕游街時,也得了不少愛俏的姑娘們的鮮花荷包投掟?!?/br>
    俞老被這捉狹的話一逗,捋著胡子傲然笑道:“你這個坤道,說話倒是捉狹,卻是斷得分毫不差,老夫年輕時,也是不少姑娘們心中的如意郎君?!?/br>
    “如此俊秀,以耳白于面,這般面相的人,當是位高權重,福祿顯貴且譽滿天下?!鼻亓魑骼^續道:“而您身上有功德金光護體,必然是您為官時,維護百姓蒼生,作出巨大的功績,才得這萬千功德?!?/br>
    俞老有些激動,他低頭,和她的眼神對視,小姑娘的眼里有著敬慕和尊重,心胸不由一蕩,有種當年讀書當為民請命的使命感悠然再生。

    他為官所圖的,不就是這樣的眼神么?

    木新和木年兩兄弟相視一眼,看向秦流西的眼神溫軟了許多,同樣也為自家主公驕傲。

    滕昭瞥了三人一眼,心想師父要是想吹馬屁,是能吹出花來的,看把這幾人甜的,都齁了!

    俞老聲音溫軟:“所以,你這是看出我達官顯貴想要賣我個好,才給我治?。俊?/br>
    秦流西搖了搖手指:“是看你身有功德。身有大功德,乃大善也,只有行了大善,才會得來。而我們清平觀,同是以道行善,亦以醫宏道。救您,也是大善?!?/br>
    俞老挑眉:“這么說,我要是十惡不赦,哪怕位高權重,你也不救了?”

    “為什么要救?”秦流西道:“吃力不討好的事,沒有人愿意做,我是出家人不假,但也不是看眾生平等的佛僧,我不救十惡不赦之人,因為后果承擔不來?!?/br>
    “那要是那人非要逼你救呢,比如拿捏你所在乎的人相逼?!?/br>
    秦流西氣勢一變,哼笑出聲:“您知道嗎,有句話叫最好別得罪有本事的道士和大夫。不巧的是,我既是道士,又是道醫!”

    那話的潛意思就是,得罪我,我會恁死他!

    俞老愣了愣,旋即哈哈大笑,那笑聲傳出老遠,都可聽出里面的愉悅。

    木新他們有些無語,年紀不大,這口氣倒是不小。

    秦流西把隨身戴著的針包解了下來攤開,道:“言歸正傳,按理說,您位高權重,身邊也有不少名醫,委中xue放血沒人給您弄過?”

    “針刺術也有過,但治標不治本,每次犯病針刺可以緩解,不過過后就……這放血,卻不曾試過。”

    秦流西點頭,道:“所謂腰背委中求,委中這個xue位其實就是后背部分為兩支的膀胱經在這里匯合為一支,就在這個岔路?!彼贿呎f,一邊順著經絡xue位往下順移輕輕按壓腿窩那委中位置:“而腰背疼,多半是膀胱經淤堵不通,痛則不通嘛。所以要想疏通它,以針刺這個xue位,能使整個膀胱經的活力加強,尤其是放血,可以疏通腰背部的氣血?!?/br>
    木年問:“那是要用刀嗎?”

    秦流西噗嗤一笑,道:“用針就行,針刀放血療法。”

    她從針包上拿出一根比小指還短的銀針刀,用藥棉沾了些酒精取血,道:“老先生您深吸一口氣,憋住。”

    俞老照做。

    秦流西摸著那xue位,感到他提氣憋住,手上飛針一刺,嘩啦,那xue位就流下一條血線,她按了一下,血流得更多。

    木新和木年看得眼睛都突了,這小小一支針,就這么一刺,卻能流這么多血,果真是針刀啊。

    而令他們叫絕的是,她竟然還現場教學。

    “給委中放血,我們也不能正對著他的腿,而是要從側面去取xue針刺,以免從正面扎xue,血線成直線噴涌,到時嗞自己一身,豈不麻煩?”秦流西又扎了兩處xue,輕輕按壓,繼續對兩個徒兒道:“取xue要準,下針要快,飛針要勤練,否則扎不準,只能戳個小針孔,血放不出來,病人扎成個針篩子,不疼也疼了。放了血,再用棉花擦一下,可以使流得慢的針孔再涌流。”

    她說著,又示范一下,擦了那針眼,又重新流下血來。

    俞老等人頗有幾分哭笑不得。

    滕昭趁機問了兩個問題,秦流西一邊把另一條腿也放了血,一邊作答他的問題:“淤血的血多半要暗沉一些,放了無壞,待流的血呈嫣紅色,也不再流,也就差不多了。”

    木年扶著自家主公,低頭看著幾個孩子,總有一種在看玩過家家的感覺。

    他服侍主公多年,見的大夫也不知凡幾,第一次見還是個孩子的大夫,偏偏人家說得頭頭是道。

    就真開眼界。

    俞老自己也有些好笑,誰想到,只是壞個車,就遇了個奇人呢?

    “快,快些進去?!庇腥寺暢畴s,向這邊木屋走來。

    木新神色一整,不動聲息地按著自己的腰間,擋在了俞老等人面前。

    第773章 接連出手相助

    有人夾著雨水的寒氣沖了進來,看到秦流西一行,愣了一下,卻沒顧得上什么,只在屋內掃了一眼,徑直沖到火堆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