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她總是不求上進 第291節
“原來如此。” 安大人笑著捋須,道:“此間事了,有勞少觀主了,也已到用晚膳的時候,少觀主賞面飲一杯么?” 秦流西自無不可。 滕天翰來到滕昭身邊,狀似無意地道:“昭兒,為父也不知是否年歲到了,近日行事頗有點力不從心,哎。你也不必擔心,為父還能撐著的,不是要問你討什么天材地寶的。” “哦。” 滕天翰眼巴巴的火熱眼神一滅,就這樣? 滕昭抬頭,看到他那黯然的神色,便沉默地打開自己從黃仙太爺那得的匣子,取了一只荷包,數了兩顆,似乎察覺到前方安大人的視線,想了想,又數了兩顆,放進荷包,遞給滕天翰:“這是我孝敬您的,給一顆杜先生。再多也沒有了,這些得留給我師父,我師祖,還有我師妹,我師叔……” 滕天翰本來激動不已,隨著兒子嘴里吐出的人名越來越多時,他眼中的光漸漸消失…… 第553章 論一下人情咋還吧 秦流西在安府用了晚膳,接到了整萬兩的酬金,看著那明晃晃的黃金,她險些閃瞎眼,指尖都在顫。 祖師爺,瞧見了沒,你家小祖宗出色了,薅錢我最強! 怪不得金華觀的殿宇都是金頂,神像都是金身,盛京不差錢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可一萬兩,她也只是摸了一下,拿了三千兩的金子,剩余的沒動。 “少觀主這是?”安夫人看她只拿了一部分,不禁疑慮,這是嫌給得太多了嗎? 這可真是個好人! 秦流西說道:“清平觀一心向道,也廣結陰德,剩余的這些酬金,勞煩夫人以我們漓城清平觀的名義換成米糧衣物棉被等送到各處善堂和流民營。” 安夫人愣住。 安大人也看了過去,這明明是眼中帶了一點沉痛,咋就這么大方呢? “拿走拿走。”秦流西推開那盤金子,不能看,看了會舍不得。 安夫人忍不住笑,道:“少觀主若想行善,我們還能另外以貴觀名義去布施,這些你還是拿著吧。我兒身上這事解決的如此完美,你又給我們請來一個家仙,這酬金你是應得的。” 秦流西搖頭:“夫人不必,我們每得一筆酬金都需回饋一部分出去兼濟蒼生,也是結善緣積陰德,所以你不必另行再給。這些酬金就是我們清平觀的善緣,還望夫人吩咐人做到實處,讓這些善意真正落到需要幫助的百姓才好。” 其實這也好,反正都要回饋一些出去,不妨讓這些善人直接幫他們把善意發出去,反正他們有人又有渠道,己方也省事。 安夫人聞言,便讓丫鬟把托盤收回去,道:“少觀主大善,你放心,我定會安排妥當。” “福生無量天尊。”秦流西拱手作了一個道禮,看安家人如此上道,便也大方的送了幾個平安符,這才帶著滕昭坐著安府的馬車離開。 滕天翰多留了一會,隨著安大人到了他的小書房,捧了一杯清茶在喝。 安大人時不時望向他的腰間,那個繡著符文的荷包,簡直想要瞪出個洞來。 滕天翰似是察覺到上峰的眼神,默默地把荷包摘下來…… 安大人一喜,這下屬是會來事的,今年的評優給他記個優。 豈料,滕天翰沒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樣把那什么深山靈果送他一顆,而是把荷包揣進袖袋了。 安大人的臉一綠,小氣巴拉,必須評差! 滕天翰心想,一共才四顆,都不夠分的,哪里能送。 可上峰不好得罪,他笑著恭喜道:“大人家中供奉了家仙,真是可喜可賀,別的不說,保一個家宅平安消災解厄就很美哉了。” 安大人臉色稍霽:“確是如此。” “聽那黃仙太爺的意思,在這世俗行走也做些生意,也不知像那樣的果子會不會賣,大人的家仙若能牽線買到,可不能藏私啊。” 安大人聽到這提醒,心頭一動,對啊,秦流西不是說了這黃仙一族慣會尋寶,果子藥材啥的都能找到,既然也和人合作,那代表著可以買啊。 他們大可以求了家仙,買上一些來,這可不是讓家仙施舍,而是真金白銀的買,這就不違背家仙入宅的意愿吧? 安大人瞥向滕天翰,年輕人,心思還是比較活絡,腦子轉得就是快。 滕天翰看安大人明白過來,親自給他斟了茶,心里對安家是羨慕的,有個保家仙坐鎮保平安,比啥都強,而且這是真的家仙,不是那街頭招搖撞騙的假貨。 安家的運道真好。 而這好運道還是秦流西帶來的,怎么也得回報一下人家吧。 滕天翰咳了一聲,道:“大人,這滿盛京,據下官所知的,家有保家仙的就您是頭一份,少觀主是出了大力啊,這份人情可不小。” 安大人睨了過來:“你想說什么?” “大人可知,少觀主本家是哪家?” 安大人直覺有坑,快走,他不想知道。 “是光祿寺卿秦元山,少觀主是秦大人的親孫女。” 哐當。 安大人的茶杯掉落在桌上,滴溜溜地轉著,虧得杯中的茶水被喝光了,不然就得被撒一身了。 “云崖啊,天色已晚,你是不是該回府了?聽說你夫人有孕了,也得多陪陪夫人不是。”他是真的不想聽下去。 滕天翰把他面前的茶杯拿起放在一邊,重新從茶碗里拿了一個新的杯子續上茶,道:“下官剛得知這消息時也和大人這般意外,秦大人竟有這么個鐘靈毓秀的孫女,他藏得可真深。” 擺爛吧,不聽是不行了。 安大人拿過一旁的珠串老神在在的盤起來,道:“云崖你怕不是想給秦元山翻案?祭祀出差池為大忌,如今圣人知天命,哪怕儲君未立,也開始多疑了,祭祀直達祖宗,出事了,圣人自然震怒。” 圣人稱圣人,但也不能否決他只是個凡人,怕著祖宗責罰他大不敬,怕有災難而被指罵他德不配位。 諸如種種,秦元山作為光祿寺主官,卻搞出這攤事,實在是作死。 “下官明白。”滕天翰烹著茶,道:“下官閑著的時候,也查了一下光祿寺的人員調動,有趣的是,去年大祭之前,光祿寺的林主薄因為一個錯處被秦大人暫時停職在家,倒避過那一場禍事,如今還好好兒的坐在原位。” 大祭祭品出了問題時,圣人大怒,連查都沒有查,直接就降下責罰,秦元山作為主官流放,其余的官員褫奪官帽,直接貶為庶人。 這就是皇權,只要你踩到了圣人的底線,被他惡了,管你是不是冤的,他認為你錯,你就是錯。 所謂伴君如伴虎,不過如此。 安大人說道:“你想要翻這個案,怎么翻,以什么名義?秦元山也這個歲數了,翻案官復原位是不可能,還不如博一個太子立而大赦天下,能從流放地返回原籍。” 立太子,應該也距離不遠了。 “固然大赦天下能返回原籍,可罪官這個污名卻是脫不得。”滕天翰淡淡地道:“我也不是非要幫秦元山翻這個案,咱就是說,那藏在后面的惡人敢在大祭祀上動手腳,可見無視大灃律例皇權,誰知道下次會不會在告太廟時再攪大灃的好風水啊?大人,我始終堅定,為官者,為正義而生。” 安大人:若不是你兒子是秦元山孫女的徒弟,你說這話我都險些信了。 第554章 親緣?你看我在意不? 正義的滕天翰離開后,安大人就回到正房,安夫人看他回來,站了起來,讓身邊的嬤嬤下去。 “云崖走了?” 安大人踢掉腳上的木屐,坐在雕著五福捧壽的羅漢床上,道:“走了,這小子可給我出了個難題。” “怎么?”安夫人遞了一杯茶過來,也坐到炕桌另一邊。 安大人露出個無奈的苦笑,把秦流西的身世給說了。 安夫人驚呼:“竟是秦元山的孫女,這可遭了,圣人對秦元山可惡著呢,前陣子我去給皇后娘娘請安,也聽過一嘴,圣人對那去年祭祀的事仍耿耿于懷。” “所以就是個麻煩,圣人看重這祭祀,偏又出了差池,秦元山能不被發配流放才怪呢,要不是去年蒙貴妃生了個小皇子,要為他積福,估計女眷都得跟著過去。”安大人說道:“而滕云崖想要翻這個案,把秦元山他們撈回來。” “這祭祀難道他真是被陷害了?”安夫人有些好奇。 安大人哼笑:“甭管是不是真的,就是真的,那也是他技不如人,是命數。這官場,政敵之間,這樣的事還少了?” 俗話都說,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爭斗,官場同樣如是,這個萬千學子為之而向往的深海,不知存在多少紛爭。 秦元山不過是派系爭斗的犧牲品,他從來都不是唯一的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 落到這個下場,只能說是命數,是自己的手段不及對手高明,一頭扎進了陷阱里,也就敗了。 而他也不是最冤的那個,想想爭儲,敗了的哪一方,壓錯寶的,說丟腦袋就丟了。 “你怎么看的?說起來,咱們安家確實承了這少觀主的大人情了。”安夫人說道。 安大人:“他有本事翻出來,只管查去,只要不是冤枉了誰,我也不管他做些什么,而查出真相,本來就是大理寺的職責所在。” 安夫人明白了,這就是答應給他行方便了。 安大人又說:“逸兒如何了?” “睡得很沉,還流口水呢。”安夫人沒好氣地道:“這臭小子,可把我們嚇了個好歹,待他醒后,肯定得揍他,給他個教訓。” 安大人黑著臉道:“他就是被你慣壞了,整日和那些小紈绔混著,險些給家里招來大禍,好在是有驚無險。他這性子,得拘一拘才行,回頭把他塞去北大營壓一下性兒,免得下次還招來禍端,可不是次次都這么好運的。” 安夫人聞言有些心疼,道:“北大營那也太苦了,咱們家也有保家仙了,也不至于招來些臟東西了吧。” 安大人呵斥:“慈母多敗兒,他都十八九了,還不懂事,是想上天?夫人你也別總指望保家仙如何,你忘了少觀主怎么說的,咱們家若不好,這保家仙也留不住,它是會走的。” 安夫人閉了嘴。 “此外,今兒這事也多約束一下下人,莫要碎嘴。”安大人道:“你也別往宮里傳。” “老爺的意思是?” 安大人嘆了一口氣,道:“圣人知天命之年了,立儲也提了多年,萬壽節一過,估計會更熱,這陣春闈,京中的水多混,你也知道的。” 安夫人沉默。 每年春闈都是權貴拉攏這些進士的時候,現在皇子大了,這一屆進士就更是搶手了,都想給自己多拉幾個助力。 “這人年紀越大,就越是怕天收。”安大人幽幽地低聲說道:“要是知道有延壽長生之法,誰不想呢,從前高祖為長生而……不提也罷。” 安夫人心中一凜。 她明白安大人的意思,就是怕當今圣人想要長生不老而累得民不聊生,也怕給秦流西招來麻煩。 唉,超凡脫俗的道家人也是脫離不了凡塵俗事啊。 滕府。 滕天翰回到府中,先去給自家老娘請安,說起了長子也回京了,只是要侍奉師父身邊講道學法,不便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