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她總是不求上進 第280節
歐院正:“!” 他看向秦流西,露出震驚的眼神,真的嗎? 秦流西抿了一口茶,不愧是相府,這茶葉可真好,茶湯清亮,口舌生津,回甘綿長,察覺歐院正的眼神,她回望過來。 “院正,我與您不同,身處官場漩渦,我乃區區道醫,看生死輪回最是平淡,也無甚不可說的。”秦流西笑道。 歐院正一嘆,眼里露出羨慕。 太醫聽起來好聽和厲害,但一入宮為太醫,就有許多的身不由己,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都是要學的,也得掂量過的,所以有時候他們還不如普通的民間大夫呢。 歐院正沉默了下,看向藺相道:“相爺,老夫人年紀已長,如今雖從鬼門關轉回來,但她本就底子弱,只怕……” 藺相心中雖有數,但看歐院正都這般說,心臟還是被什么絞了一般,沉痛不已。 他面上卻是不顯,道:“我明白了。” 歐院正見沒什么事,便提出告辭,他是肯定要給圣人復述藺老夫人的身體情況的。 藺相把他送出去,交代了兩句,這才回轉,見秦流西仰頭喝茶,不禁牽唇。 秦流西看他回來,便站了起來,拍了拍手,道:“相爺也放心了吧,咱們是不是該結一下這診金了?” 藺相:“你想要什么?” “我也不要什么,蒙家準備給圣人獻壽的禮物,是一顆蛟珠,我要那蛟珠。”秦流西說道:“當然,未免藺相說我獅子開大口,只要藺相把蛟珠拿來,作為代價,我可給您或您指定的一人批一次命。” 藺相一愣,倒沒把她批命的話給放在心上,只問:“若是拿不來,可能換別的?” 蒙家,是蒙貴妃的娘家,去年蒙貴妃產子獲得盛寵,十分高調,蒙家地位也是水漲船高,說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也不為過。 不過八九月時,圣人又寵上了一個雪嬪,對蒙家敲打了兩次,蒙貴妃大概是有些著急了,這個什么蛟珠,能被蒙家準備送作壽禮,估計不同凡響。 而這孩子,竟盯上了蒙家的要進獻的這個壽禮? “拿不到,那……”秦流西敲著大腿,想了想,道:“如果拿不到,去年被流放西北的秦元山一行人,相爺有機會就幫個忙撈回來吧。” 撈秦元山一行回來? 藺相臉色有幾分奇怪,看向她,眼神有幾分考究,問:“那是你的?” “秦元山是我祖父,秦家是我本家。”秦流西輕描淡寫地道。 藺相指尖微動。 這語氣,你說尊敬吧,她直呼祖父其名,說起自己本家,更是平淡無波,仿佛并不在意。 說完全不在意,她卻是為了家族用他這個人情。 是的,人情。 不管藺老夫人能不能活得長命,今時今日,把她從鬼門關拉回來的,是秦流西此人,這個人情,他藺如峯得記。 救母命的人情不小,卻用在拉拔被流放的家人身上,卻又不過分在意。 她對秦家的情感很是矛盾。 而秦家,知不知道這個入了道門的孫女,本事如此大? 藺相坐下來,道:“秦元山大人在大祭出了差池,被視為大不吉,為圣人所不喜,如此大錯,就算能從流放地赦免,只怕也不可能官復原職。” “官復原職什么的我不在意,他們不行,還有小一輩,培養出來就行了,真培養不出,家族沒落,那也是秦家的命數。”秦流西淡淡地道。 藺相又看了她一眼。 秦流西勾唇:“您不必如此看我,我姓秦不假,卻和秦家親緣淡泊,不會利用我所學去為他們謀取什么官職。” 當然,也不會辱欺秦家,因為辱秦家,就是欺她。 至于秦家前程,這是他們男人該想的,撈回來后,作為主心骨的他們該如何就如何,別指望她拿自己所學去把一切好事都搬到他們跟前挑選,那是不可能! 藺相素來形色不外露的臉露出意外,許久才嘆了一句:“少觀主小小年紀倒有一顆極通透的心。” “藺相謬贊。” 藺相又道:“我還有個不求之情,家母身體,仍需行針,還是那句老話,一事不煩二主,能否請少觀主留京期間為家母施針調養身體?那顆蛟珠,我會為少觀主拿來。” 秦流西想了想,便點頭:“也罷,那我明日再來。” “少觀主如無落腳之處,不妨在相府住下?”藺相又力邀。 秦流西搖搖頭:“我會在九玄拍賣館住下,到了施針復診時,我會來貴府。” 藺相并不為難,道:“豈能勞你跑動,我讓管事安排車子每日去接你。” 秦流西無可無不可,看了他一眼,道:“手來。” 藺相:“?” “您的氣息不太好,我給您扶個平安脈。”秦流西道。 藺相有些意外,笑著伸出了手,看著她細長的雙指按上脈象,微微側著臉辯脈,心想這個秦家可真有意思,空有寶山而不得用。 在藺相心思縹緲時,秦流西便收回了手,道:“可是時有胸悶心悸,身沉疲累,夜不能眠,焦慮煩憂?” 藺相眼中銳光一閃,道:“國事重之又重,為官為相,豈有不煩憂之時?” “那也不可過于心焦激憤,相爺已有知天命之年,年歲不輕,不注意養生保命,易發心梗塞之癥,也就是心疾。”秦流西道:“心疾一發,若救護不及時,死亡率和腦卒中也一樣高。” 藺相的笑容斂了起來。 秦流西笑道:“相爺要想為民請命,也得身體康健才能施展大抱負不是?” “那該如何調理?” “我給您開個平安方調理一二。另外,所謂修身養德,天地人心唯道可信,我命在我不在天,相爺不妨修道養生?我清平觀有幾卷入門養生經挺適合您的。” 藺相:“……” 我怎么覺得這孩子在忽悠我信道? 第534章 登門撈人 熊二和景小四被藺家大爺陪著用膳,兩人都頻頻往門口看去,頗有幾分心不在焉。 藺青繁看著二人那坐如針氈的樣子,不禁淺勾了一下唇,熊家長子在外為官,也多有建樹,而熊家次子也就是熊二,是個空有一身蠻力功夫不長腦子的紈绔,如今瞧著,倒比別家的紈绔子有個赤子心,是個憨實的。 而景四,他今日才聽得長安侯府有些亂,好像是他那個弟弟不太好,不過他和熊二的性子倒是互助互補。 這對表兄弟,都不錯。 “來了。”熊二騰地站了起來。 藺青繁看過去,見父親陪著秦流西走來,神情和熙自若,不禁也站起,深深地打量了秦流西一眼。 就是她,救了祖母一命,聽說是個女冠。 藺青繁只是看了一眼就挪開了視線,來到藺相跟前行了一禮:“父親。” 熊二胡亂行了一禮,看向秦流西,見對方神情放松,緊繃的心也松了下來。 “再換一桌菜,我陪著少觀主喝兩盅。”藺相看酒菜都已動過了,便吩咐長子安排。 藺青繁越發驚訝,父親對這位女冠十分看重,他走到門口安排了下去。 管事走進來回稟:“相爺,兵部侍郎熊大人來了。” “哦?”藺相一笑:“來得正好,換一桌酒正好一起喝兩杯,去把人請過來吧。” 熊二:“?” 他老爹來了,要完! 熊大人接到熊二回來的時候正在拿著小梳子打理自己的美須,然而下一刻聽到那小子帶著小四給他闖出了什么滔天禍,嚇得美須都拽下了幾根,卻是半點都顧不得了,連忙讓夫人備禮登門撈人。 這一路過來,他都慌得一批,就怕藺家老夫人真要出了什么差池,他們熊家是真不夠賠的。 熊二這個熊孩子,回頭肯定得關他禁閉。 帶著小四一跑近一年,過年都不回來了,在外邊浪得飛起,結果這一回來,就給他闖這么個大禍。 混賬東西。 熊大人戰戰兢兢地跟著管事來到前邊花廳,看到落在藺相身后一步的熊二,頓時一個箭步上前,揪住他的耳朵,一番暴揍。 “好你個兔崽子,在外浪得不著家就算了,一回來就闖禍,老子打死你了事。”熊大人一邊揍,一邊罵:“你還敢攔相府老夫人的車不讓走,甚至口出狂言,你個熊貨你這么能咋不上天?” 熊二哎喲哎喲地叫疼:“爹,爹輕點,您打疼我,回頭娘也打您不讓您進房,我看您要哭。” 眾人:“……” 這是他們不花錢聽到的八卦,挺,火爆? 熊大人大怒,手上越發用力:“你再說,你再給老子犟。” 熊二嗷嗷地叫。 藺相看夠了熱鬧,咳了一聲,道:“好了。熊大人大可不必如此,令郎一番赤子心是好的,是個好孩子。” 熊大人心想,您總算開口了,不然我這臺階都不知咋下。 死小子是不長腦子可卻是生得牛高馬大的,自己一個矮小老頭打著也累啊。 熊大人順勢放手,小碎步上前拱手:“藺相,是下官教子無方,以至于他膽大妄為,藺相要打要罰都隨您,下官絕無二話。逆子,還不跪下,還有景廉你,也給我跪下,向相爺磕頭認錯。” 藺相連忙道:“不可不可。事實上,若非令郎和外甥阻攔并介紹了一個醫術極好的大夫,家母恐是危矣,是我該向你們道謝才對。” 他說著,向熊大人一拱手,站在他身邊的藺青繁見狀,也跟著彎腰拱手致謝。 熊大人嚇得避開了些,道:“相爺,您這是折煞下官了,不敢當不敢當。” 藺相直起腰,道:“這都是應該的,你既然來了,不妨一起入座喝上兩杯。” 熊大人客氣了兩句,這才跟著走了進去,還狠狠地瞪了熊二一眼,然后瞥向一旁抱著雙臂看熱鬧的秦流西。 這就是那個醫術精湛的少年郎嗎? 好吧,此時不是擰著兔崽子耳朵了解軍情的時候,熊大人也就別開眼,一副狗腿的猥瑣模樣跟在藺相身邊,不住問著藺老夫人的好,聽到對方安穩,提著的心也算是落在了實處。 兩兔崽子的狗命保住了。 秦流西看了這熊大人的作派,算是明白熊二像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