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她總是不求上進 第279節(jié)
藺相淡笑:“聽說多虧了熊二公子和景四公子攔路,家母才得以診治,本相已讓人略備薄酒,一道前往相府用個晚膳,貴府我已遣人前去告知。” 熊二雙腿打著擺子,講真,自己老爹都是在這位手底下討日子的人呢,他和小四這樣的京圈小紈绔,平日是真夠不著人家面前的小貓小狗。 現(xiàn)在,藺相明明是笑著說話,可他額上,密密麻麻地滲出一層密汗,后背發(fā)寒,他想拒絕啊。 景小四喉嚨發(fā)澀,萬一那老夫人好不起來的話,這是要被清算的前奏啊。 秦流西輕笑,行吧,一個都跑不了! 一行重新上車,有藺相,自然不會再排什么隊了,而且眼下都天黑了,就都往城內而去。 藺相則是上了自家老娘的馬車,車門一關,神色便有幾分擔憂,握起藺老夫人的手。 “娘,您老哪里還有不舒坦?” 藺老夫人無力地回握了下,慢騰騰地道:“身上沒啥力氣,頭有些重。”她喘了一口氣,又道:“你別難為那個小姑娘,她是好心。” 藺青棠還在處于親爹點出秦流西真正性別時的懵逼當中,如今再聽到祖母的話,就道:“爹,您怎么看出她是姑娘?” 她哪哪都看不出來啊。 藺相道:“爹還不至于老得連個孩子是男是女都看不出來,聽說是你決定讓那個少觀主為你祖母診治的。” 藺青棠立即跪在馬車中,道:“爹,當時祖母的情況實在是危急,面若金紙,這里除了祖母就數(shù)女兒是個主子,就……女兒大膽妄為,望爹責罰。” 秀姑也在車內跪著,道:“相爺,是奴婢覺得不能耽擱,這才大膽向小姐建議,要罰就罰奴婢吧。” “都不罰。”藺老夫人又睜開眼,道:“她們都做的對,若非那孩子救我,我怕是見不到你了。” 藺相一驚,握著她的手也緊了些:“娘,您別說這話。” “娘的身體心中有數(shù),像那孩子說的那般,有一日算賺一日的,都看透了。”藺老夫人有些疲憊地道:“其實這會去尋你爹了,對你還好些……” “娘!”藺相皺眉,不樂意聽這話。 秀姑此時道:“老夫人,您別說話了,仔細養(yǎng)著,等好全了再說不遲。” 她又向藺相使了個眼色,搖了搖頭。 藺相立即道:“對,娘您剛醒來,歇著吧。” 藺老夫人確實是疲乏,說這幾句話都很是費力,也是怕兒子擔憂,才硬撐著精神,如今藥力上來,她很快就沉睡過去。 看她呼吸綿長,藺相的心又緊了緊,這才問起車內幾人,整個事件的過程來。 三人一起論述,算是把整件事給完完整整地復述,包括那個熊二和秦流西的直言不諱。 藺相把玩著腰間的玉佩,道:“如此看來,怕是那個少觀主先預料掐算到了,才能有熊家那孩子攔車。” “掐算?”藺青棠道:“爹,這也能掐算?未卜先知嗎?” 藺相看向她,道:“你祖母信佛,你這次出去也是服侍你祖母禮佛,對玄門道家鮮有理解,卻是不知,玄門五術,自有其神通,有真本事的人,是通掐指會算的。” 藺青棠驚訝地道:“可她年紀好像比女兒大不了多少呢。” “她年紀小,可你也看到她醫(yī)一術如何?秀姑你說呢?”藺相看著二人說。 秀姑苦笑:“奴婢自愧不如。” 她雖通岐黃,但更通婦人病,因著女子之身,才會被找來送到老夫人身邊。 對于秦流西的醫(yī)術,藺青棠也是服氣的,可對那掐指會算,仍是保持觀望的態(tài)度,道:“未卜先知,這也太匪夷所思了些。” “確實如此,這話你們也別外傳。”藺相不知想到什么,道:“只當是一場鬧劇,就是你祖母因為驚馬而被驚著了,才突發(fā)了急癥,恰逢遇了個大夫。” 未卜先知,若傳出去,這要是引起圣人注意,怕是會為那少觀主帶來些麻煩。 第532章 無人能迫我做任何事 走進相府的時候,明明是平時熊二這樣的紈绔子沒可能受邀進來的高門檻地兒,如今瞧著,總有一種進了賊窩似的感覺。 熊二摸到秦流西面前,面露躊躇和不安,囁嚅著嘴問道:“少觀主,我是不是給你招麻煩了?” 他一門心思覺得藺老夫人是個好人,不該就這么死了,這才主動替她跟秦流西結個善緣,自己好心,可現(xiàn)在事情弄成這樣,他們幾人像是被藺家挾持了當人質一樣的感覺,他才后知后覺地感覺不對,自己仗著親近,脅迫秦流西去救人,怕是好心辦了壞事。 萬一這藺家老夫人真沒那個命,死在了救治途中,這帳算誰的? 他和小四是一個,最重要的還是秦流西。 不是不信她,但她只是醫(yī)者,而非神仙,也有救不了的人,她也說過,救不了老病,所以,真要是倒霉碰上了那萬一呢,自己豈不是害了她? 熊二越想越是心虛愧疚,也很是懊惱,自己太過莽撞了些。 在他身邊的景小四嘆了一口氣,卻是什么都沒說,人總要長大的,他自己想明白才好,若是一直如此性子,總有一天是要吃大虧的。 秦流西看熊二面露惶恐不安,還有那不加掩飾的懊惱,便笑了,道:“沒有人可以脅迫我做任何事,包括治病救人,我若不想做的,哪怕是最厲害的那位,也不可能讓我做,而我做了,就代表著已經準備好了面對接下來的一切,你不必內疚。” 熊二愣住。 “不過你知道自己莽撞了就好,此后遇事多想一下,站在別人的角度看一看,才去決定做與否。小事莽撞無傷大雅,但要是大事上莽撞,那你會害死許多人。”秦流西道:“別讓你的赤子之心有一天給你都帶來麻煩,凡事三思而后行。” “我知道了。” 秦流西又道:“放心吧,不過是相爺不敢賭,才把我們請來,不會做什么的。此人剛正,身負功德,他是個真正能做實事的好官,哪怕行事可能有點激進和惹人詬病,但不可否認,他是個能為民請命的好官。” 藺相來到門口時正好聽到這話,神色有些奇怪,卻是咳了一聲,看向秦流西道:“少觀主?家母已經安置好了,太醫(yī)也已經來了。” “那就走吧。”秦流西很干脆地起身。 滕昭跟著她,拿起了藥箱。 藺相看了滕昭好幾眼,這孩子瞧著總有幾分眼熟,像是在哪見過? 滕昭面無表情地撩起眼皮,漠然地看了他一眼,又避開管事要上來幫忙拿藥箱的手:“不必。” 沉默寡言,一看就是不討喜的孩子,就是身上收拾得過分整齊,板板正正的。 藺相越看越覺得熟悉,道:“這小道童似是在哪見過?” 老實如秦流西眼皮都不抬:“嗯,滕天翰的長子,如今是我的徒兒了。” “哦。”什么? 藺相腳步一頓,細細看向滕昭,是了,這不活脫脫一個縮小版的大理寺少卿么? 去年滕天翰辦了樁貪污官銀的案子,做得特別漂亮,已是記下了政績,今年過年吧,又娶了新婦,聽夫人說那新婦好像也傳出了好消息,挺春風得意的了。 可這,長子給道家做徒兒了? 滕天翰的心可真大。 藺相感嘆:“滕大人竟也舍得。” 滕天翰:說出來都是淚。 秦流西笑著摸了摸徒兒的頭,得意地道:“自然是看我有本事。” 藺相看向她,心想,你也只是個孩子,可卻是個收了徒的孩子,好像有哪里不對。 領著她一邊往母親的院里去,藺相似是不經意地道:“少觀主會算術?” “會一點。” 藺相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只好換了話題,問:“不知少觀主對我母親的病可有看法或提議?” “無看法,老夫人是年輕熬壞了身體,這些年貴府靜養(yǎng)著,太醫(yī)調理方子也算對癥,她今年也將近七十了吧?” 藺相抿唇:“也六十有八了。” “相爺,這個年紀,除了保持身心愉悅和養(yǎng)著,其余的,只能順其自然,生死有命。”秦流西道。 藺相心臟緊縮,張了張口,想問還能有幾年。 可是他竟不敢問。 秦流西卻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聲音十分低,道:“精心調養(yǎng),活個古來稀也是不成問題的,再多,看天命。” 藺相腳步一頓,呼吸都變輕了,扭頭看去。 夜色之下,那一雙清澈的眸子和他對視,無懼,無畏。 連家中小輩都不敢和他對視,可秦流西卻是沒有半點畏懼,眼神平淡,仿佛是在說一件特別平淡的事。 藺相別開視線,重新勾起了唇:“到了。” 秦流西隨著他入了老夫人的寢臥,除了有些穿戴富貴的婦人和男人,就看到一個胡子花白的太醫(yī)在給老夫人扶脈,見藺相來了,順勢放下了手。 藺相上前問:“歐院正,家母如何。” “肝陽上亢引發(fā)的腦卒中,幸得行針疏導血管壅塞及時又服下了安宮丸,能使意識清醒,否則老夫人危矣。”歐院正嘆道:“此人用針極為精巧,饒是老夫用針,估計也不及她果決。” 這也是秀姑轉述秦流西都針刺了什么xue位才得知的。 藺相下意識地看向秦流西,道:“這位就是救治家母的大夫,是個道醫(yī)。” “道醫(yī)?”歐院正看向秦流西,神情更為驚訝,道:“竟如此年輕。” 秦流西拱手行了一個道禮。 藺相:“歐院正您看家母這病可該如何調理,不妨和少觀主探討一二?” 歐院正聽了這話,是正中下懷,他也想問一下秦流西這用針的xue位有何講究,還如此大膽。 兩人走到一旁,旁若無人地商定行針和定方,以及針對老夫人此后的調理說個不停。 藺相看秦流西和歐院正說起醫(yī)術的行語,對答如流不說,一些論點還讓歐院正露出如醍醐灌頂?shù)募由裆阒亓魑鞯尼t(yī)術確實不差,否則歐院正不會如此激動。 那么秦流西剛才說的,活到古來稀之年并不是她口出惡言,而是母親當真活不長了? 第533章 忽悠藺相信道 秦流西和那歐院正都被藺相請到了另一個廂房說話。 歐院正一看這架勢,就知道不好,按著多年行醫(yī)經驗,藺相肯定是要‘為難’他了。 果不其然,他真就問起了藺老夫人的身體能拖多久。 歐院正扯了一下嘴角,想拿起過往那一套含糊說辭應對,藺相卻來了一句:“少觀主說,家母大概可以活到古稀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