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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她總是不求上進 第156節

    高娘子卻是沒動,有些躊躇和期盼地看著秦流西,問:“不知大師可有小像,我也想請的。”

    秦流西一愣。

    無為也有幾分意外。

    高娘子解釋道:“我們母女的命是大師給的,我無以為報,只能給大師供個長生牌,有小像更好了。”

    無為看向秦流西,有些艷羨。

    供小像,比不過神像,但受貢的依舊是秦流西自己,得的是信眾的信仰之力,于修為是大大有益的。

    秦流西搖頭笑道:“我沒有小像,你有心,供了這長生牌也夠了,多謝。”

    高娘子有些失望,卻是滿臉笑容:“該說謝的是我才對。”

    秦流西讓無為帶她去看小神像,她則是和司冷月到了后邊道院坐下喝茶。

    司冷月看著滕昭和忘川兩個小尾巴:“這兩個是?”

    “哦,這是我昨日才收的徒兒,是我們清平觀第五代嫡傳弟子,這是玄一,這是玄心。”秦流西把兩徒兒介紹給她,也對兩個徒兒道:“這是青州州府的司姑娘,算是為師的熟人,見個禮吧。”

    滕昭和忘川上前,向她作了一個道禮。

    司冷月還了半禮,摸了摸身上,有些尷尬,道:“我沒想到你已收了徒,卻是沒帶上見面禮,等回城后我再補上。”

    “無妨,修道之人,不講究這些。”秦流西對兩個徒兒道:“你們去尋師祖,聽他講道和入門課。”

    兩人乖巧地行了一禮,退了下去。

    司冷月嘆道:“你這般年歲,就收徒了,是不是太早了?”

    “我還嫌遲了,有合緣的,便先收下,等他們出師了,我就輕省了。”秦流西瞇著眼說。

    司冷月只當是清平觀掛單的道長和嫡傳弟子少,要發展道觀的弟子才如此費心,卻不想人家壓根是想著徒弟一旦出師,她就能躺著養老。

    “你怎么來漓城了?”

    司冷月道:“司家有個產業容繡,我打算在漓城也開個分店,讓高娘子幫著掌看,算是全了之前應下的。她們母女離鄉背井,倒能避開一些賤人。”

    “怎么,她夫家還來糾纏?”

    “這倒沒有,可那高家人自她們母女走后日子也并不好過,很是倒霉。心里陰暗的人是見不得人家好的,萬一高娘子過好了,這同一個城見著,誰知道那高家人會有什么歪心思?萬一拿燕兒要挾呢?”

    秦流西一笑:“真到那地步,你也能護得住她們。”

    “確是,只是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漓城也好,有你,她們更覺安心。”司冷月淡笑。

    秦流西懶懶地道:“你要是早些來,我就不用頭疼了,讓你也幫著規劃一下這生意。”

    “哦?”

    秦流西也沒隱瞞,把自己即將開個鋪子的事給簡便的說了,末了道:“對了,你還不知我世俗的身份吧?”

    “道家三不問,我有分寸。”

    秦流西擺擺手:“我本家姓秦,我祖父么,是前光祿寺卿秦元山,現在犯了事,被流放了,婦孺都發配回漓城老宅了。”

    司冷月有些驚訝:“秦元山是你祖父?好像今年國祭時出了大錯。”

    秦流西眉梢一挑:“你有耳聞?”

    “司家的產業在盛京也有的,一些邸報消息,司家有渠道會讓人傳回來,我曾看到過這條邸報。”司冷月也沒隱瞞自己的消息渠道。

    “看來你這當家人,也不僅僅是做生意那般簡單。”

    司冷月苦笑:“你知道我啟蒙學的是什么,算盤,算學,才兩歲就被我母親抱在懷里看賬本,聽管事回事。我從五歲起就獨自做賬了,六歲,我母親就把家里的消息渠道都全部交給我,包括整個司家,因為她走了。”

    所以,她是被迫著拔苗助長,幸好也沒長歪。

    秦流西伸手過去,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我五歲也是離了家,跟著老道修道學本領,日復一日,你比我強些,還有個爹全心全意愛護你。”

    “那你還有個亦師亦父的師父呢,你成長得如此好,灑脫又自在。”還像太陽一樣溫暖。

    秦流西瞪眼:“怎么,跟我比慘?我可是大冷天的都被老頭上山打坐錘煉筋骨呢,這不是親生的就好狠!”

    赤元老道打了兩個噴嚏,對兩個徒孫道:“修道不易,萬萬不能躲懶,更不能像你師父,太陽曬屁股還在床起不來,做早課錘煉筋骨極重要,不然哪來的力氣驅邪捉鬼?”

    那邊,司冷月道:“總比我強些,無數的賬本堆著,都能看吐。”

    “我畫符也畫得快吐。”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小時的慘淡,末了相視一笑。

    遭遇各有不同,各有各的慘,也各有各的幸,這就是各人的道。

    司冷月回歸正題,道:“這么說來,你如今家中是一大家子了。”

    “誰說不是呢。”

    “那這鋪子你打算做你老本行,作為你們長房的私產?”

    秦流西點頭:“我想到的就這么多,醫術玄術我最精通不過,驅邪捉鬼,畫符賣符,做這個我熟。”

    至于其它,她實在想不出來,也懶得想,她就不喜歡去整麻煩的事,行醫救人捉鬼什么的,她信手拈來,不費事,簡直大善。

    司冷月沉默,欲言又止。

    秦流西看見了,便道:“有話不妨直說,做生意你能耐些,我也跟你取個經。”

    “流西。”司冷月試探地叫了一聲:“我可以這么叫你?”

    “嗯哼。”

    “流西,做生意做你能耐的,無可厚非,可那本該成為你個人的私產,怎就和秦家長房混為一談了呢?”

    第327章 內心強大的無所畏懼

    被司冷月那么一問,秦流西傻愣愣的:“這有什么不同,不就是一個鋪子?”

    司冷月都被這傻氣給整笑了,再看她一臉懵懂,不禁為之一嘆,她真的是沒有計較和私心的人吶。

    “確是一個鋪子沒錯,但開鋪子做生意,別人我不敢擔保那鋪子必定會賺錢,但你這個,它肯定會。”

    司冷月語氣十分篤定,因為秦流西的本事就擺在那里,口碑在那里,那鋪子可以說是無本生利也不為過。

    秦流西被夸,忍不住得意勾唇。

    司冷月嗔笑:“這鋪子賺錢了,一點一點的積攢起來,從一堆小沙子堆成沙丘,甚至沙漠,那你此后該如何割分呢?”

    秦流西笑容一頓。

    “秦家長房,如今的子女除你還有幾人?”

    秦流西回過味了,道:“還有兄弟二人。”

    “沒錯,除了你,還有兄弟二人,你父親還在盛年,說不準還有別的兄弟姐妹,將來他們都回來了,都成長和成家立室,對這份基業,能沒有想法么?”司冷月聲音清冷:“流西你是玄門道人,縱然俗世身份是官家小姐,但想來,你沒真正見識過大家族里的勾心斗角和爾虞我詐。”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爭斗,大家族里也是一樣,人都是有私心的,小時候或許親厚,長大了,各有家室了,難免會為自己的小家考慮兩分,因為小家里不止自己一個人,還有妻兒,往下還有子孫。

    而一份偌大的基業,就成了一個香噴噴的大餅,人人都想要分一份。

    秦流西作為一個姑娘,能分到多少呢,哪怕這個餅,是她一手烘烤出來的。

    司冷月看她臉色如常,道:“我并非是要挑撥你和家人兄弟姐妹間的親情,只是想說,人都有私心,他們現在沒有,成家后有了妻房,難免會受影響,那么一個鋪子,怎么割分?”

    “你是說,他們會爭這個鋪子?”

    “一旦它是個聚寶盆,誰不想爭呢?我見過許多為了家產而爭個你死我活的,哪怕是親兄弟。”司冷月失笑:“再有一點,鋪子的生意唯你能做,將來你要是撂挑子不干了,這份基業,僅在世俗里的你的家人,誰能接手?”

    “你說到了重點,我要是撂挑子了,他們爭個天昏地暗也無補于事。”

    司冷月:“那之前積攢下來的呢?”

    秦流西淡笑:“我明白你的意思,是說銀錢使人引發貪欲,繼而你爭我斗,一個沙漠成一堆散沙,但你看我會在意嗎?”

    司冷月一愣。

    “事實上,我本就沒想過要做什么生意,因為太麻煩了,我也不耐煩做這些,這個鋪子,不過是機緣巧合得來,正好我嫡母給了一筆銀子隨我發揮,便用在了其中。在秦家處處急需用錢的情況下,她把銀子給我,是出于對我的信任,也是依托。”

    “長房孩子說豐也不豐,不過三個孩子,嫡長子還在流放地,庶出子是個懵懂奶娃,除了倚望我這個世俗之外的長女,能倚望誰呢?她信我,倒是出乎我意料,因為這筆銀錢,她大可以自己拿捏著買個小鋪子,租貸出去也能得租金,一點點攢起來,總能攢到她嫡親兒子歸來。”秦流西看著司冷月,道:“你看哪家嫡母,有這份果敢和魄力,在自家處于低谷時,敢全然相信一個非自己肚子里出來的庶女呢?”

    司冷月舔了舔唇:“她很聰明。”

    “沒錯,我那個嫡母的確聰明,也敢賭,更有這果決。她信我,那我就記她這份信任。一個鋪子而已,于我來說,不值一提。哪怕它在我手中壯大,從小沙粒成為沙漠,將來或許又會被他們分拆成散沙,我也無懼。因為如你所說的,這鋪子,唯我能盤活,我能盤活它,也能頃刻讓它潰散。”

    “一個鋪子沒了,我若想,可以再盤活一個,他們離了我,有什么呢?真要摒棄我了,那正好斷了這親緣,倒一干二凈。”秦流西不在意地笑著說:“所以,不必擔心我為他人作嫁衣裳,我愿意,這衣裳給了也就罷了,不愿意,我多的是法子把它剪個稀巴爛。”

    這就是她的底氣。

    秦流西本就當自己是沒了親緣的人,王氏的態度讓她意外也有了些溫情,可將來,若是那些個兄弟為了身外物而斷這溫情,她有什么所謂?

    離了他們,她一身本事,依舊能活得自在,而不懂感恩的他們,能好到哪去?

    有底氣的人從不怕失去。

    司冷月默了半晌,才自嘲一笑:“是我狹隘了。”

    “你這不是狹隘,只是你見多了這樣的事,替我擔心罷了,謝謝你,冷月。”秦流西拍了拍她的手背。

    司冷月心中微暖,搖頭道:“我什么都沒做,你心中自有數。”

    “內心強大的才無所畏懼。”

    司冷月把這話品了半晌,忽然道:“那若是你有孩子了呢?”

    噗。

    秦流西剛喝了一口茶,噴了出來:“我要那玩意做什么?”

    “你這一身本事和血脈,也得傳承下去吧?”

    “我有徒兒了,自會把我所有會的都傳承給他,至于血脈,不需要。”秦流西道:“生孩子猶如捶rou裂骨之痛,我才不會為了所謂血脈傳承去承這個痛苦。”

    司冷月:“那你們道觀中說的道侶呢?你也不結?”

    “結道侶是為了什么?”秦流西反問。

    司冷月有些臉熱,支支吾吾的道:“那個,不是說雙修很漲修為嗎?”

    秦流西瞪著她,直把她瞪得臉越來越紅,也越來越低,才道:“冷月很懂啊,是要招贅了?”

    司冷月咳了一聲:“父親早就在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