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她總是不求上進 第142節
噼啪嘀嗒。 外面忽然下起斗大的雨來。 慈云大師仿佛找到岔開話題的好時機,道:“雨下起來了?!?/br> 秦流西往外看了一眼,道:“過云雨,很快就停?!?/br> 話題又轉回到惡佛兕羅身上:“說來說去,咱們如今有這煩心事,還是因為陰間的官不作為,你說老前輩們好不容易擒住了這狗東西,鎖了幾千年,還能讓它逃脫,一個個都是只會收元寶啃蠟燭吃香不干事,委實可恨,也不怕前輩們指著他們鼻子罵。” 慈云大師道:“地府如今為了這事亦是焦頭額爛,連往生投胎都得排隊,導致陽間多了不少孤魂徘徊。不求若見了,不妨渡之一二。” 秦流西怏怏的哦了一聲,把腰間的佛骨拿出來,道:“那依您看,這東西該如何作處?要不,我一把火燒了它!” 她說著,手中掐了訣,指尖燃起一簇明亮照人的業火,紅如血。 慈云大師眼仁緊縮,抬手道:“不求,莫要玩火?!?/br> 語氣里竟有幾分緊張和顫意。 秦流西歪著頭:“我不玩,我就燒它,讓它集不齊,看它能憋出個啥大招。”她看著躍動的火光,腦中有靈光一閃,眼珠子一轉,道:“不過您說得對,玩火不好?!?/br> 她重新把佛骨揣回腰間。 慈云大師松了一口氣,道:“俗話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道永遠在魔之上,邪不能勝正。你呀,且安心修你的道,修你的心,一切皆有定意?!?/br> 第305章 大師見不得我閑著 秦流西沒再和慈云大師說兕羅這狗東西,秉著來都來了,大師也是學識淵博,便又請教了他黑白巫的發展和歷史,尤其是黑巫中的那個血咒,并簡便說了一下司家巫史上的事。 “關于巫,貧僧卻是知之不詳,你說的巫族司家,貧僧略有所聞,司巫家百年前名聲鼎盛,為巫之領袖也不為過??上О倌昵?,司家與黑巫斗法,雖勝尤敗,這百年來,司家受詛咒乃至血脈凋零,如今更只得獨苗,為之唏噓?!?/br> 秦流西心想斗什么法,是司家自己搞了個男色臥底去渣人家黑巫,結果把黑巫搞掉了,自己也招來一個抹不去的血咒,才導致這百年之禍。 司巫一族,可以說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了。 不過這些,秦流西并沒有和慈云大師細說。 “貧僧雖不通此道,卻是識得一巫醫,名謂烏陽,祖上也是巫族出身,傳到他這一代,醫、筮兩道齊修。烏氏族群世代居于湘南行寨,在當地也極有名氣,你若想深入了解,貧僧可為你手書一封引薦,你前去詢問一二?” 秦流西連忙拱手道:“那就有勞大師了?!?/br> 她本想著去各個藏書閣翻一下可有這方面的記載,可慈云大師推薦這人,不妨直接前去拜訪詢問,興許會有意外收獲也不一定。 慈云大師當下給她一封親筆手書,眼看著天色也不早了,秦流西便告辭回程。 “兕羅的佛骨帶著蠱惑邪性,你不可帶于身邊,更要妥善保存,若讓邪修或惡鬼得了,必會為禍蒼生?!贝仍拼髱熡痔嵝岩痪洹?/br> 秦流西笑道:“我以為大師會讓我把佛骨交給云靈寺保存。” “貧僧以為你拿著更有妙用。” 秦流西笑了笑,并不接答是與不是,向他拜別之后便下山走了。 慈云大師看她離開,轉過身,叫來寺中幾位僧人,其中一個,就是接待秦流西的那個惠明。 “為師打算往盛京天門寺走一趟,拜訪天門主持方丈,為師不在的日子,惠清暫且代管著寺中諸事,惠明爾等輔助?!?/br> 惠清是個五十多歲的僧人了,身材圓潤,滿臉慈悲相,聞言就皺眉道:“主持,眼下已近十月即將入冬,上京路上更是開始冷,說不準還會有冰雪,如不是要緊事,不妨等開春再去?” “此事要緊,關乎天下蒼生,為師必得親自前往。”慈云大師道。 惠清看他神色堅定,便道:“如果主持一定要前往,那也讓惠明伺候在側以馬車出行才好,您年紀畢竟已長?!?/br> 惠明也道:“對啊。主持,就讓弟子伺候您入京吧,不然弟子們也不放心啊?!?/br> 慈云大師想了想,就點頭道:“也好,這就去準備吧?!?/br> 惠清他們臉上神色一松,連忙下去安排,而惠明則想著不知秦流西和大師說了什么,她來了一趟,主持就急著上京了。 是什么事這么急? 日漸西斜,回府城的必經之路,停著一輛簡樸的馬車,有人立在馬車旁邊,向云靈寺的方向望去,在他身邊,有一老奴及小廝候著,周邊又有幾個騎馬的侍衛。 “大人,這都等了有幾個時辰了,怕是……不如先回城?”老管事小聲勸說。 那年紀不過三十出頭的男人身穿一身藏青錦衣,身披著繡文竹的薄披風,搖頭說道:“不了,大師說過,就在這里等,日薄西山前,就會遇到有緣人為我解憂?!?/br> 老管事聞言,嘆了一口氣,退到一旁。 嗒嗒嗒。 小廝青樂耳朵靈,道:“有馬車來了?!?/br> 男人頓時往前一步,神情有幾分激動,老管事已向護衛使了個眼色,全員戒備。 柔暖的陽光從西邊照過來,山風吹過,有一輛馬車逆光而來,落入男人視線。 老仇穩穩地駕著馬車,看到前面的人,便往后通報一聲:“大師,前面有人攔著路?!?/br> 秦流西正撐著頭想事呢,聞言眼皮也沒睜開,道:“能過就過,不能就讓他們挪。” 老仇明白了。 只是,對方好像是奔他們來的? 有護衛策馬上前,伸出手攔車,示意停下。 老仇看對方的裝扮,也不是什么馬賊土匪的,便緩了車速,再次通報:“大師,對方攔的是我們的車?!?/br> “哦?”秦流西睜開眼,撩起車轅的車窗往外看了一眼,道:“問他何事。” 老仇把車停下,神色戒備地看著那上前的護衛,后背微微躬著,如一只蓄勢待發的豹子。 那護衛看他這副警惕的樣子愣了一下,他們瞧著就像是壞人? 護衛盡力扯開一個爽朗的笑容,跳下馬上前,拱手道:“兄弟莫緊張,我家主人想請貴主說話?!?/br> 老仇:“你們是何人又有何事?” “我……” “張勝?!蹦凶咏凶×俗o衛,自己親自上前,來到馬車前,向車內拱了拱手,道:“在下滕天翰,斗膽攔車,屬有事相求,請閣下一見?!?/br> 老仇跳下馬車,滕天翰,大理寺少卿,他怎么在這? 秦流西下了車,老仇立即走到她身邊,小聲說了一句。 大理寺的? 滕天翰看到秦流西時愣了一下,此子未免太年輕了,這就是他的有緣人? “找我?”秦流西挑眉:“我們不認識吧?!?/br> 滕天翰回過神,上前幾步,再次向秦流西拱手:“敢問閣下,可是從云靈寺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秦流西反問。 滕天翰看她態度如此,一時也有些吃不準,道:“在下從云靈寺中來,主持大師說在下在此等候將遇有緣人解憂?!?/br> 秦流西噗的笑了:“怎么你們當官的,也信這些神神道道的人說的?不應該是子不語怪力亂神?”心中卻想,老大師是見不得我閑呀! 滕天翰本是吃不準,可秦流西卻是道破他身有官身,眼神頓時明亮銳利,道:“出家人不打誑語,大師果然沒有欺我。閣下,在下有事相求,不知如何稱呼?” “就憑我說兩嘴,你就認為我是有緣人了?” “在下并未言明我的身份,你卻說我為官?!?/br> “你這就是輕信了,會吃大虧的!”秦流西指了指老仇,道:“我知你是當官的,乃是我這車夫告知的。趕巧了,他對大灃官員的名字也有幾分了解?!?/br> 滕天翰:“!” 失,失策了? 第306章 太素脈法相人 看在慈云大師的臉上,秦流西沒有為難滕天翰,與他一路行車回城,至于他所求為何事,卻是為他獨子而來。 秦流西仔細看他的面相,道:“貴公子是怎么了?大人的面相并不像是家有大病之人,子女宮也并無晦暗?!?/br> 滕天翰一訝:“閣下會相面?” “怎么,慈云大師沒有告訴大人你關于有緣人的本事,大人就這么干等,是自信一定能等到?”秦流西莞爾。 滕天翰說道:“我雖沒落發,卻算是慈云大師的半個門外弟子,年少時也侍奉過大師幾年,聽他老人家傳教?!?/br> 秦流西看了他手腕上盤得發亮的念珠一眼,道:“原來是與佛有緣。你也別閣下閣下的叫,我是漓城清平觀的道長,道號謂不求,故此也會一些相面之術?!?/br> 滕天翰拱了拱手:“大師有禮。”又道:“我兒是無大病,卻是從娘胎里帶來的孱弱之癥,再有他的脾性……” 他話音一頓,想到兒子的行徑,眉眼間頗有一絲無力感。 “所以你是想求醫?” 滕天翰點點頭。 秦流西沉默了一會,道:“我有一術,為太素脈法,可知前事預福禍,診父之脈,可知子吉兇,大人可敢讓我扶脈?” 滕天翰愣住,他求的醫為獨子求,可對方卻要扶他的脈? 平日斷案如神有騰青天之稱的滕天翰,難得露出和平日沉穩冷漠勃然不同的表情來,定定的看著秦流西,道:“診我的脈便可知我兒的命數吉兇?” 視父知子,何其怪哉? 滕天翰雖與佛有緣,多年為官,近年更是升了大理寺少卿,方技之流,如神婆方士裝神弄鬼的,他看過不少,可診脈而知子吉兇的,卻是并不曾聽聞。 而盤腿坐在面前的孩子,她也只能稱為半大的孩子吧,自己都可以當她爹了。 這個年紀尚輕的小方士,真有那本事? 秦流西與他對視,并不躲閃,道:“滕大人是鰥夫吧?” 滕天翰縮在袖中的指尖一抖,臉上卻是神色未變。 如果外面趕車的車夫知他的來歷,那應該也知他亡妻已去了多年,如今的獨子,便是亡妻難產生下的。 他伸出了右手。 秦流西笑了笑,微微吸了一口氣,一手伸出雙指撫上他的脈象,心中默念太素脈訣的同時,另一手掐著法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