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她總是不求上進 第117節
“申時末了。哎喲,這墻好好的咋就塌了,糖老漢,你平日不都是走這里拐過去往你家去?要不是你剛巧進來買東西,怕是……” 老漢雙腿一軟,跪坐在地,盯著巷內,嘴里喃喃的,道:“準,真準,神仙,她定是個神仙人,老漢我這是遇見神仙了?” 雜貨鋪掌柜看他神神道道的,又跪又拜的,以為他是被嚇倒了,不禁搖頭。 不過換了誰都會被嚇到吧,誰想這墻好好的就倒塌了呢,老漢每日收攤必走這巷子,若不是今日進來買東西,怕是要埋在里邊嘍。 秦流西和司冷月走到了司家,忽地咦了一聲,感覺靈臺多了什么,不禁眉眼一彎。 “怎么了?”司冷月看她頓住腳步,不禁好奇地問。 秦流西叩響了門,道:“沒什么,多了一個信眾。” 司冷月問:“信眾多對你來說很重要?” “你也是巫師的后代了,不知道信眾的重要性?越是多信眾,平日有供奉,信仰就落入個人功德薄上,信仰越多,代表法力越深,這和修行是息息相關的。”秦流西笑道:“你別看玄門道人多,但也不是誰都法力深的,這都看個人修行,信仰力量,功德甚至悟性。” 百姓的信仰,會化為力量,落在被供奉的那位存在身上。 好比一個山的山神,一條河的河神,均需要來自百姓的信仰和供奉,若無供奉,代表不再信任。 百姓不再信任一個山神河神,那么那個神便會隕落。 是的,若失了最后一個信仰,神亦會隕落。 司冷月道:“這五十年,我們司家人就再沒有巫力了。” 秦流西說道:“可大灃亦有巫師的存在,不可能沒了信仰才對。” 司冷月淡淡地道:“五十年前,司家最后一位有巫力的巫師就立了家規,不再對后代傳承巫術,當時,她也只有一女,立這規矩,是盼著子孫不再習巫術,詛咒是否不攻而破,可惜了。” 哪怕司家人不再習巫術,后代子孫,依舊是早夭早逝的結局。 “習巫術與否也無所謂了,世代變遷,司家也不靠這個為生。如你所言,司家百年前造的孽,也該散了這所謂的術法去還這個業障。” 秦流西進了司家,道:“你先回你rou身上去,離魂久了終不是好事,再來一次上次被附身的事也是個麻煩。” 司冷月頓時想起‘自己'吃吐的一幕,臉色幾變,道:“那我先過去。” 秦流西笑著點頭,看著她走了,眼角一掃司家的墻頭。 有鬼影嗖地散著虛影消失。 快走,快走,那暴力小煞神又來了。 …… 王家。 王公正在喝秦流西所說的瘦rou水,剛燉好上來的,如她所說的一樣,只撒了幾顆鹽巴,湯清又鮮甜。 而在他身邊,有小廝回稟著自己在外取藥時看到的一幕。 “……也是巧了,奴才到長生殿取藥時,恰好就看到那不求大師離開,又聽得長生殿伙計說的閑話,一番打聽,才知那位救了一小姑娘,卻是惹急了涂家三奶奶。”小廝把自己聽來的閑話說與王公聽:“聽說涂三奶奶愿出十倍價格買那玉雪肌,不求大師也不讓呢。” 王公皺眉。 王政同樣皺著眉說道:“祖父,涂九不是第一次縱馬傷人了,還曾踢死過人,都是給銀子了結的,沒想到現在又來一遭,還是個小姑娘。涂家真是越發縱容他,如此猖狂,是想著青州府城山高皇帝遠的,不易被御史彈劾么?” 涂家家主在京中任太仆寺卿,由涂家大爺在京中宅子侍奉,其他房的人要么在外任職,要么都在青州府城的老宅住著。 王公點著桌面,道:“你還想到了什么?” 王政道:“涂三奶奶愿出高價買那玉雪肌,怕是為了貴妃娘娘的壽辰,那位冬末也要過壽了,孫兒聽說,玉雪肌現在只能在九玄拍賣館才有,卻不想青州城的長生殿也存有貨,也難怪她不肯放過。” “是啊,如此難得的好東西,長生殿存著要奇貨可居也不為過。有意思的是,哪怕涂三奶奶愿出十倍高價長生殿也不賣,只給了不求大師。”王公挑著眉問他:“這說明了什么?” 王政怔了怔,說明什么? 那位女冠和長生殿有交情唄,且,交情不淺。 第264章 給她掃麻煩 要說長生殿的崛起,其實也不過是六七年的時間,在漓城,忽然就冒出一家名為長生殿的藥材鋪子,本也不咋起眼,畢竟開藥材鋪的,不止它一家,可長生殿先是推出止血極快的金瘡藥,又推出了什么保身的養榮丸,救命的安宮丹,名聲漸起。 讓長生殿真正崛起的是,它家出了一個名為玉雪肌的香露。 說實在話,這世間最好做的生意,除了皇家捏著的那幾個鐵茶鹽礦的,就是女人的生意,許多女人,愿意為美麗而花大錢,尤其是那些養在深閨又不差錢的貴婦和貴女。 玉雪肌有奇效,能使女子肌膚嫩滑如羊脂玉,美如少女,身存暗香,又能祛疤去痕,當然能叫女人趨之若鶩。 奈何長生殿做這藥材生意,不如別人家,什么來錢就做什么,好比這玉雪肌,不管多貴,它家也沒多少貨能賣。別人以為它家為了賣個高價,以希為貴,但事實是,玉雪肌所需的藥材難得,炮制不易,更因煉藥師懶散,市面才會這么少。 但不管外頭怎么說,長生殿說沒有貨就沒有,倒能在九玄拍賣場能拍到,當然,也不是每一場拍賣都有,但只要有玉雪肌,那一場拍賣會,必定人滿為患。 除了玉雪肌,長生殿的其它藥材的藥效也都要好一些,當然了,價格也貴,可它貴,管用就行,不差錢的權貴不怕它貴,只怕它保不了命。 就這么短短幾年,長生殿便崛起了,聽說背后的東家身份極是神秘,有人眼紅長生殿帶來的利益想要謀,連人家一根藥草都沒拿到,反把自己給折進去了。 久而久之,長生殿雖說被人眼紅又忌憚,可因為不清楚東家身份,而長生殿也一直老老實實只做藥材生意,而且人家凡是災年冬末都會施藥發善心,使民心所趨,大灃的權貴也只能一只眼開一只眼閉。 無它,因為長生殿的東家放話了,要是做這塊生意使他不痛快了,直接關門大吉,不做了。 聽聽,誰家做生意敢這么囂張,長生殿的東家就敢。 人家可以不做這生意,不圖這個利,但惜命的權貴富商,想要買那上好的藥材,買那保命的好藥,到哪去買? 說是其它家藥材鋪有,可那藥效不一樣,這心里接受能力也就差了。 就這么著,長生殿就按著自己的作派把分店不說開遍大灃,但每個府城都有一家,卻是敢說的。 長生殿做生意任性,甭管是誰,都別想以權壓人,人家想賣可賣,不想賣,強買也沒有。 可秦流西這人,就輕而易舉的拿到了那個玉雪肌,說沒有交情,誰信? 王公想的是,秦流西只是一個道觀的道醫玄人,卻和長生殿有這么好的交情,兩者會有什么聯系嗎? 他摩挲著雙指,對孫兒道:“涂三奶奶出身蒙家,受此折辱只怕不會善罷甘休,得讓她有所顧忌才行。” “祖父的意思是?” 王公捋著胡子,道:“不求大師幫你祖父治好這癔癥,實乃妙手仁心,如今想想,光給一盒金珠作為診金,倒顯得俗了。” 秦流西:絕對不俗,多多益善! “她是玄門中人,對涂三奶奶鬧出來得這樣瑣碎的俗事只怕不會在意,可麻煩么,能不沾就不沾,蒙氏出身的姑娘,多有如貴妃一般脾性的。”也就是跋扈飛揚。 這樣的人動起怒來,也不知會做出什么來,秦流西未必會怕她,但麻煩么,能避免就避免,也省得鬧心。 王公有意教導孫兒,道:“你想想,可有什么法子能使她免于這個麻煩,收收尾。” 王政沉默,輕聲道:“孫兒看近日的邸報,說圣上如今極寵一個叫封號雪的貴人。近日京中天氣漸寒,雪貴人夜有所夢,邊境大雪,導致將士們寒衣不夠,手僵得拿不起武器,唯恐有敵來侵因無衣御寒拿不動武器,便大手筆捐獻出一筆私房作為士兵的寒衣費,使得龍顏大悅,把雪貴人給升到了貴嬪。” “蒙貴妃壽辰在即,此時若在雪貴嬪捐獻軍需仍鋪張浪費辦壽,收受貴重壽禮,只怕圣上也會不悅。”王政又道:“涂三奶奶若當真以強權或手段拿這玉雪肌作壽禮,是不是福還不好說,孫兒覺得,倒可以以此作文章,以輿論堵之,想來她也不敢冒此不韙。” 若當真用強權欺壓強買玉雪肌,鬧大了,傳到御史耳里,一個彈劾上去,蒙貴妃只怕會叫圣上心生不快,畢竟人家新晉寵妃都情愿自己節衣縮食來捐獻軍需呢,你在這為了一瓶香露,縱容家人強權欺壓,還叫民心不快,這誰更得圣意,高下立見。 王公含笑點頭:“懂得用民心輿論來作文章,倒不錯。只有一點,山高皇帝遠,光在青州叫她忌憚怕是不夠,得傳到外頭,傳到涂家的政敵耳里,才能使他們不敢張揚太過。這涂家小子,也委實是太草菅人命,整理出一些證據,叫御史幫涂太仆寺卿教教孫兒罷。你明年下場,以后為官,也多會遇到這樣的事,你親自去辦這事,辦得好與壞,有個底數,以后再遇到了,也才會更從容。” 區區一個涂家子,拿來給孫子做教材鋪路,也未嘗不可。 更重要一點是,若能以此事討得秦流西一個人情,那就更妙不過了。 “是。”王政拱手應下。 王公揮揮手讓他退下。 王管事這才上前,道:“老太爺,可要小的在后頭幫襯四少爺?” “不用了,放手讓他去干,用什么人,怎么辦,只管聽他吩咐。一直給小鷹喂食,什么時候才能喂出雄鷹來,肯定得自己出去抓食物才行。也是時候踹他出窩了,如此才能知這世情,將來才能當好官,理好政。” 要是做不好,再收尾就是了。 “您是一番良苦用心,四少爺會明白的。”王管事笑著說。 王公見湯碗空了,遞過來:“再來一碗,這湯喝著不錯,鮮甜,明兒加兩條蟲草再燉一盅。” “哎。” 第265章 秦流西是解咒之人? 秦流西并不知王公祖孫在后面做的事,此時,她坐在司冷月的待客室,看著對面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司屠在說著鰥夫養女的辛酸不易,這養大了,還怕著她隨時離開。 司屠紅腫著一雙眼看著秦流西,道:“小道長,我知道你是個有大本事的,你一定要幫我救救我女兒,她要是跟著她娘去了,我也活不成了,也得跟著去。” “跟去干嘛?”秦流西故意道:“她要是夭了,司家的偌大家產就落在你手上,你還能娶妻生子,孩子還能跟你姓呢,如此不美?” 司屠瞪大眼,道:“你,你這說的是人話?” “這難道不是人之常情?司家的贅婿,難道就沒這么做過的?” “當然沒有了,要有,還有我們什么事?”司屠想也不想地道:“司家的贅婿,入了司家,都是忠貞不二的,從沒生出過那等惡毒的心思。前面的人我不說,就我,卻是從沒想過的,我是要給我娘子守一輩子的。” 他的身子,只能他娘子碰,別的妖孽賤貨,休想。 司屠還盯了秦流西一眼,這小道長思想忒不健康了。 秦流西:“!” 青嵐觀主咳了一聲,道:“司家的贅婿,多是在善堂尋的孤兒,以往的贅婿,在妻主亡故后,要么幫著司家料理產業,要么郁郁寡歡而亡,鮮少有活過四十的。” “哦,御夫有術。”秦流西懂了。 “胡說,我們這是忠貞。”司屠不滿。 對對對,你說什么都對。 司冷月從門外走了進來,她已沐浴過換了一身見客的衣裳,頭發輕輕的挽著,許是離魂已久,精氣神不太好。 司屠一看又開始心疼,眼淚又往上涌了,道:“你們瞧瞧,回回離魂再醒來,這臉就白得沒個血色,我兒太可憐了。” “爹,我只是有點累。”司冷月無奈地道。 “你每次都這么說。”司屠擦了一下眼淚,道:“哪次你離魂,我都怕你魂兒回不來了。” 司冷月看向秦流西,說道:“讓你見笑了。” 秦流西從懷里拿出那個小布袋,遞了過去,道:“你戴上吧,可護身定魂,邪祟不敢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