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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她總是不求上進 第81節

    秦流西道:“若沐世子是為她當皇后的jiejie問這樣的話,那當真是極用心了,卻不知,他那jiejie若當真有孕,未必就有人愿意她生下來?!?/br>
    雖說皇無嫡子遺憾,但皇上遺憾之余也會樂見其成的,當皇帝的,最重要還是自己位置穩,至于繼承皇位的,誰說一定要嫡子?

    當今也不是嫡子出身呢。

    “先不說皇嫡子若生下而引起的國政黨系紛爭,只說懷孕這一事,皇后年歲已顯,而懷孕茲事體大,母子平安倒還好,若是不好,你及身后的人都難逃一劫,所以不管誰來游說,萬萬別接這事。我知你神通廣大,但有些麻煩,不沾的好。”玉長空道:“當年高祖吃圣丹一事而使玄門沉寂幾十年,你是玄門中人,想必比我更清楚個中險況?!?/br>
    他摩挲著腰間的玉符,道:“玄門神乎可通鬼神,可玄門的人再多,能及千軍萬馬多?小秦,榮華富貴皆是浮云,我惟愿你萬安?!?/br>
    秦流西眼睛一彎:“好。”

    玉長空溫聲道:“你別嫌我話多,你年紀小,又是玄門中人生性豁達,我唯恐你仗著自己神通而不知皇族高門的艱險,不小心把自己坑進去了?!?/br>
    秦流西笑道:“你放心,我比誰都惜命,肯定會茍著的。再說了,皇后金尊玉貴,身邊太醫如此人多,哪里用得上我一個小小道醫?”

    “你是個聰明的,心中有數便好?!?/br>
    第198章 斷言,你考不中

    入了城,秦流西瞧著天色還早,便辭了玉長空,打算在城中逛一逛。

    “你去哪兒,可要我作陪?”玉長空問她。

    秦流西搖頭,指著他的臉:“長空公子這張臉跟天人一般,往街上一站,只怕姑娘們都走不動道了。”

    玉長空輕笑:“我也不站街上,卻是想去書局一趟,尋幾本書,你能作陪便最好啦,我于漓城也不怎么熟悉?!?/br>
    秦流西想了下,便道:“成,那就去蘇荷書局吧,它家的書最是齊全和新。”

    兩人又轉道去了蘇荷書局,有個一身書卷氣的小老兒在堂中坐著,見了秦流西,眉眼帶笑。

    “是小秦公子來了,有陣子不見了?!?/br>
    秦流西拱手成揖作了一禮,道:“王爺爺安。近日事兒忙,倒沒往這邊來,您老可好?”

    “托你的福,都好?!?/br>
    秦流西笑道:“那便好,我與朋友過來尋幾本書。”她環顧一周,又道:“不過瞧著今日書局人多了些?!?/br>
    王老便道:“你卻是不知道了,上面下了公告下來,說是明年加開恩科,這不,來尋書問學的學子們也多了。”

    開恩科呀,倒和秦流西沒相干,她笑道:“原來如此,您忙。”

    “請便?!?/br>
    秦流西說蘇荷書局的書齊全,乃是因為書局占地極大,分了上下兩層,一二層是賣書和文房四寶一類的,三層則是供學子等人抄書或借閱,因為書局立了規矩,書局內不得喧嘩,否則此后不許再入內借閱。

    是以,蘇荷書局雖然來的人多了,但還是挺清凈的,尋書和閱讀的人都極是自覺。

    “長空是要尋什么書,你家中藏書應該比這里只多不少吧?”秦流西道。

    玉長空點頭:“族中亦有一座藏書閣,卻不是人人可至,得要取了族長或長老下發的手令,閱覽時間也有規定,一些孤本,更輕易不得見?!?/br>
    “別人不能,你定然能,你可是玉長空?!鼻亓魑餍攀牡┑┑氐?。

    玉長空笑而不語,他是族長嫡孫,入藏書閣如入自家房門,閣中有何藏書他也只是知曉的,也正因為此,他招了不少族中子弟暗地里的嘲諷和不屑,笑他空守寶山而不得。

    他是瞎子嘛,也看不見書中內容,自然是空守寶山了。

    秦流西和他往里走,越過一排排書架,準備著上二樓去,劈頭就被一人抱著書撞了上來,書撒了一地。

    “對不住,對不住?!蹦鞘且粋€學子,穿了一襲帶著補丁的長衫,干凈整潔,頭上戴著方巾,臉色略顯青白,手指帶著繭子,眼皮下有一圈青黑,頗有些愁眉苦臉的樣子。

    秦流西幫他撿起地上的書本,見是一些論語大學的書,便遞過去,道:“秀才爺是打算明年也考恩科呢?”

    玉長空聽她說秀才,不由看了過去。

    那學子也愣了一下,好奇地問:“公子怎知我是秀才?”

    “你這一身穿戴不是言明了?”秦流西道:“我知你是秀才爺,更知你明年會落榜,考不中,那你還考嗎?”

    學子一聽臉色巨變。

    第199章 都批中了

    十年寒窗苦讀,誰不想一朝及第,光耀門楣,一飛沖天。

    有些學子為此準備已久,摩拳擦掌的就盼著風光及第,可就在這興頭上,忽然有人跟你說,你別費那勁了,你考不中,這不就像是一盆冰水兜頭淋,澆個透心涼?

    站在秦流西面前叫林安的秀才也是這么想的,當場就沉了臉,惱怒不已,暗道晦氣。

    他看了秦流西一眼又看向她身側的玉長空,布著繭子又有些開裂的手微微蜷了下,試圖遮著。

    眼前兩人,光是身上的穿戴就絕非自己可比,更不說那氣質斐然,貴氣天成,就絕非一般人物,更不是他這樣的寒門學子。

    那這個小公子,是在嘲笑自己,嫌日子悶了,才拿自己開涮嗎?

    林安忌憚二人身份,不敢大聲發作,強忍了怒火,道:“小公子莫要拿小生開涮了,若是惱小生不長眼擋了您的路,小生給您賠禮就是了。”

    他說著,往后退了一步,向秦流西作了一個長揖。

    秦流西樂了,對玉長空道:“他這是把我們當紈绔子了,沒想到我還有當紈绔子的潛質呢?!?/br>
    玉長空:不是我,是你!

    還有,這孩子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是怎么回事?

    林安已是有些繃不住了,繞過她就要走,秦流西此時便道:“我可不是惱你擋了我的路才故意說那晦氣的話?!?/br>
    林安腳步一頓。

    “你雖然中了秀才,卻是出身寒門且家底微薄,我看你手指帶著薄繭,想來平日多以抄書掙些小錢,按理說,你有生員功名在身,能抄書掙點小錢,亦可度日。可你身上帶著藥味,眉間見愁苦,且你父母宮見煞忌,此主父母災病,而你太陽星已落陷,說明你父已亡,所以如今在病中的,是你母親,我可說對?”

    林安的臉色慘白一片,指尖發抖。

    “你身上帶的藥味,該是為你母親熬藥而沾染,你抄書所掙的銀錢,也遠抵不上母親藥錢,手頭不稱手,再為母體煩憂,所以你眉帶愁苦。我說你考不中,仍是因為你父母宮煞忌又見喪門吊客星耀,你母親,怕是無那命數看你及第耀門楣。”

    玉長空聽著,看向對面的人,眼神帶了幾分同情,但不過一瞬就消失了。

    “子欲養而親不待乃為人子女的悲苦,你若身著孝服,豈能赴考?考了,心有牽掛,又豈會考得上?”

    林安雙腳一個踉蹌,哆嗦著唇道:“子不語怪力亂神,你,你胡說八道。你氣我直接打罵我就是了,何苦要攀扯我母親?”

    “我是不是故意攀扯,有無說對,你心里明白?!鼻亓魑鲝男渥永锾统鲆幻镀桨卜麃?,遞了過去:“你母親是熬干了心血,時日無多,這枚平安符,你戴在她身上,可使她最后的日子舒坦一些,至少不會太受病痛折磨。這算是你我相遇一場的一點小造化?!?/br>
    林安沒接,秦流西把它放到了一旁的書本上,又道:“秀才公三年后再赴考,必中。你meimei,將來莫要遠嫁,尤其是嫁水邊人家。”

    林安聽了這話身子又是一顫,看著秦流西已是說不出話來了。

    秦流西已和玉長空拾級上樓,很快就消失在樓角間。

    林安看著書本上的平安符,眼眶熱辣辣的,深吸了一口氣,捏住平安符便向王老告辭走了。

    玉長空對秦流西道:“剛才那秀才的母親,不可治了?”

    秦流西說道:“從他身上的藥味,我還能辯出幾味藥材,都是安神調養的,以保守治療為主,有一味還是山參。你看他身上穿著還帶著補丁,可見家境不好,山參固然不比人參貴,可也是參,不是一般人家可以承擔得起的。”

    她慢悠悠的拾級而上,繼續道:“照那樣的藥材,一旦吃不上了,也不過是等死。你要問能不能治,沒看到人不好說,但看他面相,離喪母不遠。這漓城眼看就要入冬了,本就身子孱弱靠藥吊著命的老婦人,天氣變了藥也吃不上,那就是一個死字。”

    秦流西垂了眸,道:“這樣的命,搶過來,活得一時,活不了長,何苦來?生者寄也,死者歸也,有時候備受折磨的身體,不如解脫?!?/br>
    她語氣帶著幾分涼薄,卻也帶著幾分對生死的看淡。

    玉長空喟嘆出聲。

    卻說林安失魂落魄的抱著幾本書回到自己家的小院,見院內有幾分凌亂,心中一驚,大叫:“妮兒?!?/br>
    “哥你回來了?!币粋€身材纖瘦,頭發略有些枯黃,穿著粗布衣裙的小姑娘從屋內走出來。

    “家里怎的這般亂?娘呢?”

    林妮小臉一垮,抿了抿嘴,道:“朱三爺他們來家里了,說今年收成一般,朱小哥也要成親,讓咱們還錢?!?/br>
    林安聽了也抿了嘴,上下打量她,問:“可有傷著?”

    林妮搖頭,道:“娘把那個壓箱底的銀簪交出去了。”

    “那不是要留給你的?!绷职灿行┲?。

    林妮苦笑:“哥,有什么留不留的,家里欠著債,娘的藥也都要銀子。”她看林安的臉色難看,忙道:“哥你也別想太多,安心讀書就好,我已經托了隔壁江大娘給我找了一份漿洗的活?!?/br>
    林安低頭看著小妹那雙比他還粗糙的手,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房內,有一記婦人聲傳來,林安連忙走進去,但見陰暗的房內,一個身材枯瘦,形容枯槁的老婦人躺在床上,見他進來就要坐起來。

    “娘您別動?!绷职策^去把她扶起。

    林大娘咳了幾聲,道:“朱三爺來過了,那個銀簪能抵五錢銀子,我交出去了,咳咳……”

    林安連忙順著她的后背,道:“娘別說了,給就給了,我會多抄些書盡快還他們的?!?/br>
    林大娘搖頭:“我是沒好活了,只苦了你和妮兒。朱三爺說他姑祖母那邊有個俊才,在南邊兒,今年十八,是個靠打漁為生的,一年也能賺幾兩銀子,想要給咱們妮兒牽個線……”

    林安腦子嗡嗡的,遠嫁,水上人家,都批中了!

    重點還不是這個,既然那個小公子斷得中,那她說的自己會喪母,那他娘親豈不是?

    林安心口大慟,跪了下來,拉著母親的手,眼淚吧嗒吧嗒流下。

    第200章 區區白身贈你兩句

    “……相術不過是從面相骨相等推測一人的吉兇禍福、貴賤夭壽,相不相得準還得從細微之處來入手,就像街邊的神棍,怎么隨口掐幾句就能使那些個大娘子大嬸子信了,他們最大一個本事其實還是從細處去相。好比剛才那秀才公,你看他身上衣著帶著補丁,可見家境不好,身上又帶藥味,不是他生病必是他家里人,他行動自如,說話中氣十足,身上無病那就只能是他家里人了。”

    秦流西緩了緩,又道:“再從他的面相一結合,這一說破再看他的臉色,也就八九不離十了。”

    玉長空回想著林安當時的臉色,確實如此,這樣的年輕學子,還遠達不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修為,又事關自己前程和家人,一聽那不好的話,自然就慌了,人一慌也就露了破綻。

    他淡笑著道:“看來相面也是一種大學問,也不是只看相,還得觀察入微,兩者相結合?!?/br>
    “是這個理?!鼻亓魑鼽c頭輕笑,道:“不過相術只是給以參考,面相這東西,存在的變數還是挺多的,能不能讓它有變,變成什么樣,還得看自己。所以又有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一說,端看怎么判斷了。”

    “我命由我不由天。”玉長空低喃一句。

    秦流西聽見了,深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