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她總是不求上進 第30節
顯得他像個小毛頭一樣,好丟臉。 第九十二章 這活接得兒戲了 齊騫把秦流西送到客院,雖也心急讓她給祖母看診,可也知道一路舟車勞頓,也沒帶她前去見祖母,且自己也得先和祖母請個安。 “那秦大夫好生歇息,明日再替我祖母看診?” 秦流西道:“如此甚好。” 齊騫沒再多話,拱了拱手便走了,臨走時交代萬總管安排人好生伺候著,里面那‘體弱’的小祖宗可嬌氣又矯情得很。 萬總管自然唯唯諾諾地應下,還特意尋來兩個機靈的美婢來伺候。 陳皮卻不假于人手,指揮著人先抬了水來給秦流西沐浴,又讓上熱茶熱湯準備菜肴,待得洗去一身疲乏,主仆倆屏退其余的人圍坐在桌上用晚膳,陳皮才說起齊騫的面相。 “主子,您說這瑞郡王幼年喪父,可我怎么瞧著……” 秦流西咳了一聲看向他。 陳皮看了一眼外面,訕笑。 秦流西說道:“別論他,皇室之人,里邊的腌臜可非尋常小戶能比?!?/br> 陳皮噤聲。 秦流西默默地夾菜,齊騫這人,身世復雜得很,這單活兒接得太兒戲了。 另一邊,齊騫摸了摸發癢的鼻子,打了兩個噴嚏,不用說,怕是那不求在說他,想到她輕言就說出自己身上的事,他就抿了抿唇。 “是騫兒在外頭嗎?” 齊騫定了定神,在丫鬟掀起簾子下,走了進去,看到坐在南邊羅漢床上,眉目慈和又貴氣的老婦人,便露了笑容,一撩衣袍跪了下去。 老王妃看到大孫子就眉開眼笑,不等他完全跪下就道:“快起來快起來,地上涼,別跪了。珠兒,你們快給郡王看茶?!?/br> 齊騫起身,也不等老王妃招手,主動坐到她身側,牽起她的手,道:“祖母,多日不見,您身體可好?” “如今也不過是入了八月,天尚未冷,祖母哪里不好了?放心吧。”老王妃拍了拍他的手,道:“再過些天就是中秋,這次你可得陪祖母過了秋節才可走?!?/br> “我本就打算著要陪您過中秋的?!?/br> 老王妃聞言大喜,對身邊的趙嬤嬤道:“阿珍你可聽著沒有,郡王說要留在別莊過中秋,你讓萬總管多備點鮮貨,若有鹿兒也留著,好生喂肥,到時候給他烤著吃也行?!?/br> “是?!壁w嬤嬤笑著應下。 齊騫看她高興也沒說別的,只道:“祖母,孫兒尋著了那不求道醫,已是請到了別莊,今兒是晚了,明日一早孫兒就領了她來給您看診治那寒癥,她出手定會讓您不再飽受那寒癥之苦。” 老王妃卻是不置可否,道:“祖母這都是多年老毛病,也習慣了,治不治得都一樣,你瞧我如今在別莊養著,也無差?!?/br> 話是如此,可那也只是待在暖和的屋里,若到外面,尤其是寒冬,那真是冷得夜不能寐,身體也發麻刺骨,輕易不敢外出一步,更不敢受凍。 可一如她所說,這么多年了,她早已習慣,不過是待在屋里過冬罷了。 “祖母,說不準這次不一樣?!?/br> 老王妃看齊騫信心滿滿的,便笑道:“好,就讓他看看,總不能枉費了我們騫兒的一番孝心。” 齊騫這才笑了,對趙嬤嬤道:“讓人擺飯,我陪祖母用膳。” 第九十三章 刑克六親命 翌日一早,秦流西用過早膳,就在齊騫的陪同下往老王妃居住的主院正房而去。 正房四面開闊,院子并無太多名貴的花草,院中有一個大缸,里面養了一株浮蓮和兩尾錦鯉,靠南墻那邊,有兩棵鳳凰花木,樹下擺放了一張圓桌和藤椅。 齊騫前去請安的時候,秦流西就在院子里等著,站在門邊的丫鬟好奇地看著她。 這就是來給老王妃診治的大夫?看起來比自己還年輕。 一個嬤嬤走了出來,看到秦流西時同樣一愣,卻是笑著福了一禮:“可是秦大夫?請跟老奴來,我們家老王妃有請。” “有勞嬤嬤?!鼻亓魑髑妨饲飞怼?/br> 趙嬤嬤在前面引路,秦流西落后兩步跟上,在她身后,是提著藥箱的陳皮。 進得屋內,暖意撲面而來,這才初秋,可這屋子,卻像是已經燒起了地龍,使得屋子里暖洋洋的。 “老王妃,這秦大夫已經來了?!壁w嬤嬤笑著說。 齊騫從老王妃身邊起來,道:“祖母,孫兒為您引見。這位,就是我跟您說的,漓城清平觀的不求大師,本家姓秦,您別看她年紀小,醫術卻是極好的。” 秦流西拱手拜了下去:“見過王妃娘娘。” “不必多禮,快看座?!崩贤蹂σ饕鞯靥?。 秦流西站直身子,抬頭看過去,這一看,面上淺笑不變,可心里卻是大為嘆息。 這位老王妃,身份尊貴是沒錯,可這命運,未免太坎坷了,少時失慈失怙,早年喪夫,中年喪子,她這命,怕不是命犯刑克六親吧? 可縱是命如此硬,她看起來卻并不尖酸刻薄,就這么笑吟吟的看著你,眼神平和。 若不是天性樂觀,便是看淡看透,心性倒平。 “騫兒與我說不求大師十分年輕,我心想,再年輕也已經及冠了,卻不想,你竟是還沒到這個年紀,而且你還……”老王妃眸光輕閃了一下,笑問:“你當真是道醫,是道長也是大夫?” 秦流西道:“貧道正是?!?/br> 齊騫在一旁說道:“祖母,不如讓她先給您掌脈吧?” “嘖,哪有你這樣急切的,未免叫大師看了笑話?!崩贤蹂秽?,又對秦流西道:“大師莫怪,我這孫兒至純至孝,也是我這身子骨不爭氣,叫他擔心才如此?!?/br> 秦流西在她和齊騫的臉上看了一眼,垂下眼簾,道:“孫兒孝順,也是娘娘的福分。” “確是,我也就這個福氣了?!崩贤蹂徽Z雙關,語氣里頗有一種滄桑的感覺。 秦流西看向陳皮,后者從善如流的打開藥箱,從里取出一個小小的藥枕遞過來。 “我先為娘娘扶脈?” 老王妃點頭,趙嬤嬤便上前,先替她把袖子卷起一點,又取了絲帕,被她拒了。 “大師是道家之人,又是比騫兒還小的孩子,我一個老太太,就不講究了?!?/br> 趙嬤嬤只得把絲帕收起。 秦流西讓她把手放置藥枕上,她自己則是微微闔眼,一手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掐了一個法訣,另一手搭上老王妃的脈。 這一探,秦流西的眉微動,還真是刑克六親命啊。 第九十四章 你這命挺倒霉的 太素脈,可預言探知人的一生貴賤吉兇福禍,秦流西行醫多年,也并不是對每人都會以這脈法去相人,畢竟命數如織,變幻無窮。 眼前這老王妃,不過是勾起了秦流西的好奇。 一如面相所顯,她命犯孤煞刑克六親,出生便爺死奶死,再在幼年,父母又相繼去世,盛年喪夫,中年喪子,換了心性脆弱的,早就受不住這打擊了。 可這老王妃,卻心態極穩,不,應當是說心如枯槁之木,無波無瀾,順應自然天意,包括生死。 難為她,能飽受隱忍這寒毒之苦多年,不,或許比起六親絕的麻木痛楚,這極寒之毒帶來的麻木也不足為提了? “秦大夫,如何了?”齊騫有些心急。 秦流西瞥他一眼,又換了一只手去扶脈,這下,是完完全全的只看老王妃身體之癥了。 殊不知,她此舉反叫齊騫提起了心,光是掌脈都這么時長,祖母的身體難道無藥可治了? 老王妃反倒是最平靜的那一個,她只瞪著秦流西看,越細看,越覺得這孩子骨相極好,生得好,真正應了那句美人在骨不在皮那話。 “王妃娘娘年少時受了大寒?落入冰洞寒潭那些地方了?”秦流西收回手時順道問了一句。 老王妃愣了一瞬,點了點頭:“光是診脈,你這也知道?我出身農家,那些年啊,也正值打仗和荒年,有一年冬天極冷,積雪足有人的胸口高了,我便是那年遇見騫兒他祖父的?!?/br> 秦流西神色未動,這些她都能猜到,老王妃出身不高,身份之尊不過是憑夫尊,憑子貴。 “騫兒他祖父受傷落了寒潭,我不救他,他肯定得死,所以我便跳進去了?!崩贤蹂貞浧鹉晟贂r,難得有一些失神。 “那次之后您應該已受了寒,不過仗著年輕,除了手腳冰冷宮寒,也沒太大礙,可寒氣入了體,豈是那么容易根除的,所以你也因宮寒難以有孕,能得一子,是運道。而真正讓您寒毒入體,是產后吧。”這寒毒,都深入骨髓了,能忍這么多年,也非常人。 老王妃點點頭,說道:“確是如此,趙嬤嬤也清楚,我剛生下寧王時,叛黨反撲,當時的寧王府也被圍,我帶著騫兒他爹為躲叛軍,藏進了雪窖,那時我身邊的大丫鬟,嬌娘母子還為了掩護我們,生生的被充作了我們而被叛軍殺死……” 她聲音有些哽咽,就連趙嬤嬤也有些傷感,擦了擦眼角,顯然是想起那段艱難的日子。 齊騫捏了捏拳頭,所以他父王也是自小體弱,也沒活到盛年就走了。 這人吧,倒霉起來也是沒個盡頭,饒是秦流西聽了老王妃這經歷,也不免覺得她霉神上身,一句話忍不住沖口而出:“您這命,還真是挺倒霉的!” 正在因緬懷故人而傷心的老王妃和趙嬤嬤一哽:“……” 齊騫黑了臉。 杵在一旁一聲未吭的陳皮抬了抬眼皮,語不驚人死不休,他家主子是真的不怕死! 第九十五章 寒毒之癥 老王妃抿唇笑了。 “你倒沒說錯,我這命,確實挺倒霉的?!彼龂@了一口氣,道:“這輩子的運道大概就是用于遇著騫兒他祖父了?!?/br> 秦流西道:“當年叛軍入城如何兇險我也不知。只是您本就體寒,產后虛弱再受寒,這寒氣入體已成寒毒深入骨髓。寒毒拔除不易,這些年哪怕您長年調養,卻也抵不過這寒毒肆虐,如針扎萬蟻噬咬,刺骨麻木。” 齊騫在一旁聽著,臉色都有幾分發白。 “寒毒不除,您吃再多的補品也無補于事,太醫給您的醫方,想來也只能是調養溫補為主,也不敢用猛藥。” 像老王妃這樣的,丈夫為國捐軀犧牲的,她作為遺孀,又在叛亂中受了大苦的,只會成為國寶護著,哪個大夫敢用猛藥,就怕她受不住沒了,那就是丟腦袋破家的大事! 趙嬤嬤這時看向身邊的大丫鬟環兒,后者已經取了早就準備好的經方呈給秦流西。 秦流西接過,一張張的翻著,果然如她猜想的那樣,經方多以養身為主,以溫補的方式,也有以火罐拔毒,卻是效果甚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