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我知道你不想和我成親,下次再見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先人的骨頭會保佑你,希望你可以快點好起來,希望你每天都可以開心。” 做過告別,都奚徹戀戀不舍地與斛律風一起離開了侯府。 皇城的街道依舊熱鬧,守護這份熱鬧的人卻躺在床上藥石不進。 “謝辭會好起來嗎?” “會。”斛律風十分肯定自己的答案,“他在戰場都沒死,怎么會死在深宮婦人手里。” “對,主上死了,謝辭都不會死。” 斛律風停下腳步轉頭看向都奚徹,眼神里包含的沒一句干凈話。 意識到說錯了話,都奚徹嘿嘿一笑轉移話題抬手指向不遠處:“那邊是在干什么?” 斛律風轉身看過去道:“好像是沈家人今天要離開皇城了吧。” “那人干什么呢?怎么就他跑出來不走了?” “我怎么知道,不過有點眼熟,好像在謝辭那見過。”斛律風瞇著眼睛去看那人的臉,努力回想才生澀地憶起一個名字,“是叫..沈固吧?” 張貼的金榜旁,青年穿著一身素衣推開押送的官兵,伸起手好像在抓著什么卻又什么都抓不到。 【甲榜第六名-沈固】 榜單上輕描淡寫的一個名字,背后是一年又一年的辛苦煎熬。 可就在終于見到光明前路時,路斷了。 “哈哈哈哈哈!經年苦讀,不過是個笑話!” 沈固突然癲狂地大笑,沖上前將寫著自己名字的那張榜單撕下來,撕碎散開漫天紙屑。 “沈十七!你敢撕榜單!你瘋了啊!” “瘋了..對啊,都瘋了,都瘋了哈哈哈!早知今日讀什么圣賢書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愣著干什么!快拉走!” “都散開!” 幾個官兵上來生拉硬拽把沈固從張貼的甲榜邊扯走。 周圍相熟的人有的哀嘆,有的幸災樂禍,滿街念叨的皆是沈家的十七郎瘋了。 皇權更替,家族傾頹,甚至都不知道該去責怪誰,非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斛律風看著被拉走的人打心底嘆了一口氣,“去找尤先生吧。” 回到松雪別院,尤子書似有所覺正門口等候。 都奚徹停到遠處道:“我就不打擾了。” “算你識相。” 走到書院門口,斛律風迫不及待把人書院里面帶,但對方并沒有動反而掙開了他的手。 對上疑惑的眼神,尤子書展開折扇擋住情緒不明地笑道:“別進了,進來怕你舍不得了。” “進不進去,我都不舍得。” 街上人來人往,當著旁人的面什么都做不成,斛律風焦躁得緊稍稍湊近小聲道:“進去,親一下就走。” “你?”尤子書一臉不信,用扇子敲了下斛律風的肩膀,“再晚天色暗下來,就不好趕路了,終有一別,何必再多耽擱。” “你真的不跟我走?” “為何要跟你走?” 斛律風上前抓住尤子書的手腕,極度認真想要爭取一點一滴可能性:“因為我愛你,你也愛我,我們要在一起。” “那緣何你只要我跟你走,不為我留下來呢?” “我…燕西有我的子民,有我的責任,我必須回去。” 尤子書含著笑,折扇輕觸鼻尖帶上了些酸意:“我不會跟你走,你也不會為我留下,你有你的事要做,我也有我的事要做,我無須你遷就我,你也應當如是。” “我知道你說得都有道理,但是!” 斛律風攥緊尤子書的手腕,舍不得放開卻找不到任何理由可以帶走眼前的人。 “但我是..真心的,我們燕西人一生只認一個人,我認準的人就是你。” “我知道。”尤子書將手腕掙出來,握住對方的手慢慢貼到自己胸口,“心在一處,一面可度一年,心在兩端,一年不如一面。” 紙扇關合搭于掌心交到了斛律風手中,不被扇面遮擋的笑印入瞳孔,未言再見,便已開始思念。 “扇面是新畫的,送你,愿..天闊地廣各有作為。” 斛律風握緊扇子,深吸一口氣豁然開朗:“好!按你們中原人的話說,大丈夫行于天地必有一番作為,我的天地在燕西,你的天地在皇城。” “下次再見時,你應該不會…做了駙馬爺吧!” 尤子書愣了一下忽而笑出聲來,見他無顧忌地笑,斛律風也笑了起來。 “我會給你寫信,你也要給我寫信,吃了什么做了什么,見了誰,有沒有生病,什么時辰睡覺什么時辰睡醒,都寫給我。” “是信還是流水賬啊?” “反正你的事我就是全都要知道。”斛律風壓抑住萬難忍受的情緒,將身前的人攬入懷里慢慢抱緊,“卿卿,你可千萬千萬千萬…別忘了我。” “嗯,去吧,再晚便要趕夜路了。” 背上輕拍的手催促啟程,斛律風含住眼中的淚松開手,都奚澈得到信號牽著馬走了過來。 “尤先生,我們走啦,我和主上都會很想你。” “嗯。”尤子書含笑點點頭,轉身先行離開不再磨蹭道別。 背影消失在視野中,斛律風攥緊韁繩翻身上馬,最后深深望了一眼牧云書院四字。 “駕!” 馬蹄聲漸漸遠去,尤子書折回門外,望著越來越小的兩道身影,嘴角常掛著笑此刻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