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云時卿猶疑地看了看他,問道:“殿下為何要救我?” 趙律白笑道:“救你,自然是因為你有用。” 接下來這兩日,他們果真沒再用刑,然而獄中霉濕之氣甚濃,云時卿的傷口潰爛得厲害,就在他以為自己即將死去時,皇城司指揮使歐陽瑜來到了刑房,對他說道:“通敵之事已徹查清楚,乃史相一人所為,云大人實屬無辜,今著天子敕令,將爾釋放。” 云時卿渾渾噩噩,幾乎沒有聽清他的話,只模糊地意識到,自己可能得救了。 他強撐一口氣問道:“史相落網,那么他的學生柳……柳柒呢?” 歐陽瑜淡淡地道:“柳柒早已回江南躲避風頭了。不過他也是此事的受害者,如今真相已明,陛下不會責處他。” 云時卿聞言一怔:“他、他回江南了?” 歐陽瑜道:“兩日前的傍晚離開的。” 云時卿張了張嘴,還想再問什么,歐陽瑜卻不耐煩地命人把他抬了出去。 回到府上后云時卿便昏迷不醒,足有五天未睜眼,太醫們換了一波又一波,總算剮掉渾身潰爛的腐rou,讓他得以重生。 然而轉醒時,見到的不是心心念念的柳柒,而是伺候他的貼身小廝朱巖。 他問朱巖:“柳柒呢?” 朱巖道:“柳公子……還沒回京。” 云時卿嗓音嘶啞得厲害,又問:“是他的救我?” 朱巖紅著眼道:“少爺入獄期間,屬下們也被關禁了,不知外界之事。但是屬下后來多方打聽過,柳公子似乎……沒有救您。” 云時卿訥訥地道:“不可能,不可能……他怎會不救我?我是為了他而入獄的……” 朱巖抹掉淚,泣聲道:“屬下也不愿意相信,但事實就是如此。最近幾日二殿下倒是跑得勤,聽說是他派人搜集到了史相的罪證,這才讓少爺幸免于難。” 自那時起,云時卿便成了替趙律白賣命的一顆棋子。 卻如何都沒想到,彼時的趙律白竟有了足以顛倒黑白的權利,暗通一眾權貴,對云時卿是一套說辭,對柳柒又是另一套說辭…… 后來柳柒從徐州回來,帶著孟大夫來云府探望自己的師兄,卻被他拒之門外了。 再相見時,云時卿的傷已經恢復了三四成。 柳柒道:“皇城司的刑罰之嚴,非常人所能忍受。我知道你在獄中受了極刑,這些日子……苦了你了。好在我尋到了史相叛國的證據將你順利解救,后又趕到徐州替你找尋名醫,晚章,我今日特意——” “你尋了證據,還找了名醫?”云時卿冷笑著打斷他的話,“你是如何尋到證據的?” 柳柒道:“我……我偷的。” 云時卿哂道:“柳柒,你還要裝到什么時候?在我受刑期間,你恨不能與我撇清關系是吧?” 柳柒搖頭道:“我沒裝。晚章,這些日子里我當真在救你,我怎會、怎會與你撇清關系?” 云時卿道:“我在吃苦時沒見到你、出獄時沒見到你、九死一生醒來之際仍未見到你,硯書,你知道我有多失望嗎?” 柳柒眼眶微紅,解釋道:“我進不去皇城司的大牢,只能委托二殿下出手相助。你若不信可以問問杜侍郎、王尚書和袁大人,我求了他們很多次,他們都能作證的。” 云時卿道:“我都查過了,他們可不承認你是為了救我才登門拜訪的。” “什、什么……”柳柒不可思議地看向他,“我明明是……明明是……” 這樣的解釋柳柒不知說了多少回,云時卿最后已沒耐心再聽他辯解。 當那只手最后一次抓住云時卿的袖袍時,他義無反顧地用劍割下袍角,冷聲留下一句“你我從此再無任何情意”便離開了。 云時卿恨了柳柒這么多年,直到此刻他才回想起來,彼時在他割袍斷義時,柳柒的眼神里滿是無助、悲傷和痛苦。 他在廊下靜坐良久,直到日影西斜、暮色漸起,適才拖著酸麻的雙腿返回寢室中。 甫一入屋,一股邪媚的香氣撲了臉來,云時卿微怔,而后疾步來到里間,見柳柒正側臥著,衣衫略有些凌亂,白皙的胸口處有明顯的蛛網樣烏青漫開,儼然是蠱毒淤積不得疏解之相。 他當即將人摟抱起來,柔聲問道:“怎么又復發了?” “不用你管。”柳柒用力推開他,往床內爬了去。 “我不管誰管?”云時卿當即抓住他的手腕把人拉入懷中,“從前是我誤會了你,我對不起你,柒郎先別和我置氣,把蠱毒解了再說好嗎?” “解毒?”柳柒撩起眼皮,嘲諷似的看向他,“究竟是給我解毒還是伺機羞辱我,你自己心里清楚。” 云時卿道:“我何時羞辱過你?” 柳柒勾了勾唇,無力地道:“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了。” “柒郎,”云時卿喉間苦澀,語調也略有些沙啞,“對不起,對不起……” 柳柒方才吃了藥,可蠱毒卻沒能壓下去,他的呼吸愈發疾重,欲念持身,難挨難熬。 云時卿見他這般,便去解他的褻褲,抬眸時才發現那雙鳳目早已被淚漬浸染。 云時卿當即停手,無措地凝視著他。 柳柒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賤?明明都拒絕了,身體卻難抑動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