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柳柒知他牙尖嘴利,再纏斗下去只會落下風,于是開門見山地道:“方才你說你知曉三殿下與祝大人的事,煩請云大人將實情一一告知于我。” 云時卿道:“予取予求可不是江湖規矩。” 柳柒瞥了他一眼,冷漠地道:“愛說不說。” 正轉身時,身體猝然凌空,整個人被云時卿打橫抱起,大步朝簡陋的硬板床走去。 柳柒心尖驀地一顫,丹田內不合時宜地涌出股股熱息,猶如蠱發之前的微妙變化,由不得他來控制。 窗外雨聲泠泠,濕冷的夜風透過窗欞縫隙滲入屋內,清寒之意乍現。 柳柒下意識打了個冷顫,十指虛虛地搭在云時卿的肩上,似在汲取他身上的溫度。 云時卿將懷中人放在床沿,順手扯過被褥披在他身上:“三殿下和祝煜之間的事,得從兩年前說起。” 柳柒沒想到他真會開口,不由露出幾許詫異之色。 云時卿無視他的反應,在他身前緩緩蹲下,一手抬起纖瘦白皙的腳踝,一手脫掉鞋履,“兩年前的初夏,荊湖北路連降大雨,致使長江一帶水患不止,紅古峽堤口崩決,導致下游的峽州被洪水覆沒,數十萬人流離失所。三殿下主動奏請調往峽州賑災,陛下便賜予他欽差的身份,與工部及安撫司的幾位大臣同去荊湖北路。” 說話時粗糲的指腹有意無意刮蹭著踝骨處的細嫩皮膚,激起一陣陣細微的酥麻癢意。然而柳柒卻仿若未覺,擰眉問道:“此事我知曉,只是與祝大人有何干系?” 云時卿起身在床沿坐定,并將他的雙腳放在自己膝上,輕輕按摩腿腹:“大災必有大疫。洪澇過后瘟疫在峽州起了苗頭,安撫司和工部的官員擔心三殿下遭受牽連,便趕在瘟疫肆掠之前派人將殿下護送出峽州了,哪成想殿下還是沒能逃過,在返程途中開始發熱。” 柳柒道:“后來呢?” 云時卿意味深長地說道:“欲知后續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柳柒微惱,一腳踹在他的胸腹處:“滾出去!” 云時卿含笑握住他的踝骨,不費吹灰之力便把那雙修長的腿撈了回來:“去茶樓聽書還得給人賞錢呢,下官說的可是三殿下的秘聞,千金難換,大人就不打算給下官一點好處?” 柳柒從枕下摸出一塊玉墜扔到他手里:“繼續。” 云時卿垂眼瞧了瞧這枚質地通透的美玉,不禁搖頭:“這玉雖貴,卻不足以購買下官的消息。” 柳柒問道:“你想要什么?” “要那枚雕刻有龍鳳呈祥的紫玉。”云時卿這般說道。 柳柒眸光翕動,登時不悅:“你做夢!” 云時卿欺身湊近,兩人的呼吸瞬間交疊相融。 “柒郎與我掌過燈、拜過堂、成過親,如今連孩子都有了,我求一枚玉不過分吧?”他貼著柳柒的唇徐徐開口,嗓音格外低沉,“莫非柒郎還想娶女子為妻,將那紫玉贈與佳人?” 柳柒有一枚從未示與外人的紫玉,那玉身雕刻著龍鳳呈祥的紋路,墜一串同色的流蘇,煞是好看。 十四歲那年的七夕節,他二人偷溜出谷去鎮上湊了小半日的熱鬧,午間在酒樓用完飯適才意識到臨走時忘了帶銀錢,無奈之下,柳柒便將身上唯一值錢的紫玉拿去當鋪典當,換了一錠銀子回來。 云時卿盯著那錠銀子痛心疾首地道:“玉可是你母親留給你以后娶娘子的,你就賣了一錠白銀?!” 柳柒淡淡地道:“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我與當鋪掌柜已經談妥,待回谷后取些銀錢再將它贖回即可。” 結果兩人一回到紫薇谷便把贖回玉佩之事拋諸腦后了,直到幾日后洛先生拿出一枚新雕的和田玉印章,師兄弟二人方才記起此事,于是拿了錢趁夜偷偷出谷,從當鋪贖回了紫玉。 破曉時分,柳柒和云時卿策馬而歸,孰料竟在入谷的溪澗前被師父堵了個正著。 師父知道他們時常出谷玩耍,卻從未拆穿過,就這么放縱著,由他們去。 可當師父得知柳柒將紫玉典當了換酒菜錢,臉色陡變,當即罰他二人分別于天機崖和玄機閣跪地思過。 兩個月后,柳柒和云時卿再次下山,竟發現那家店當鋪早已殘破不堪。 聽鎮上的人說,當鋪老板許是惹了什么不該惹的人罷,竟一夜之間暴斃橫死。 回憶一閃而過,柳柒側首避開他的觸碰,身體往床頭挪了幾寸:“你我之間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掌燈是假,拜堂是假,成親也是假。以后你要成家,我也得立室,何必總拿這件事來說?那玉我自是要為心上人留著,你休想拿走。” 云時卿眸光微暗,半晌后哂笑一聲:“沒錯,逢場作戲而已。” 柳柒膚白勝雪,兩扇濃長的睫羽輕輕震顫,低垂著,將鳳目里的情緒悉數掩藏。 云時卿收回視線,兩手卻依舊捏著他的腿腹不放,由初時的按摩變成了曖昧的□□,柳柒每每想縮回雙腳,皆被他強勢地摁住了:“大人不想聽后面的故事了嗎?” 柳柒不答反問:“說便說,你非得羞辱我不可?” 云時卿本就胸腔窒悶,心底莫名有些不暢快,此刻被他這么一問愈發惱火了,索性做得更過分些,扣著他的脖子將彼此距離拉近,旋即低頭咬上他的唇瓣。 力道之重,疼得柳柒眉心緊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