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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密林窺秘事

    驀然間, 屋內(nèi)燈燭被出鞘的劍刃劈滅，繼而“當(dāng)啷”一聲，那柄長劍歸鞘, 精鐵打造的鞘身橫在柳柒頸側(cè), 雖不具備殺傷力, 卻也足夠森寒冷銳。

    “柳相不出聲的話, 或許還有活命的機(jī)會。”身后那人聲音混濁，嗓子眼里如同含了一片鮮切的瓜，似在刻意掩藏其原本的聲音。

    屋內(nèi)黑暗無光, 柳柒的耳力頓時變得靈敏, 他聽見了對方平靜有力的心跳聲, 仿佛行刺朝廷命官于他而言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須臾，柳柒沉聲道：“敢問足下與本官有何怨仇？”

    那人道：“怨仇什么的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柳相的性命。”

    “既然無冤無仇，為什么要取本官的性命？”

    “這不是柳相該知道的。”

    柳柒未能探出口風(fēng), 又道：“行宮內(nèi)有諸多皇城司和殿前司的高手護(hù)衛(wèi)，若我此刻出聲, 足下必?zé)o退路可言。”

    那人輕笑一聲：“柳相可以試試看，到底是那些廢物先聽見你的呼救，還是我的劍先割斷你的喉嚨。”

    兩人離得近，柳柒能清楚地感知到此人的內(nèi)息有多深厚, 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張了嘴, 而那位不速之客的反應(yīng)也堪稱迅捷, 在他出聲之前及時捂住了他的嘴。

    電光火石間, 柳柒抬手去奪那人的佩劍, 對方察覺出他的意圖, 當(dāng)即用手腕擊中他的臂膀, 阻止他觸碰自己的兵器。

    柳柒指腹只來得及摸到劍鞘上的一片紋路就已與它失之交臂，暗夜中的殺手不再捂他的嘴，反而專心去接他的招式。

    “沒想到狀元出身的丞相大人身手如此不凡，還真是令人刮目相看。”渾濁的嗓音里盡是戲謔。

    此人明面上只守不攻，然而面對柳柒的殺招時卻不敢有半分懈怠。

    行宮的寢室比不上相府的寬敞，兩人打斗間擊落了不少器物家具，苑中當(dāng)值的巡衛(wèi)聽見聲音紛紛往這邊趕來，隔著房門問道：“柳相，您屋內(nèi)是何動靜，可有賊人闖入？”

    正在交手的兩人紛紛怔住，止這一瞬，柳柒趁對方分神時抬腿踢中他肘部的xue位，這人受擊后虎口不受防地松開，長劍驟然滑落，被柳柒穩(wěn)穩(wěn)接在手里了。

    他立刻拔出劍橫在賊人頸側(cè)，語調(diào)平靜地對屋外的護(hù)衛(wèi)道：“許是鼠類入屋尋些吃食，不礙事。”

    侍衛(wèi)怔了怔，旋即應(yīng)道：“卑職這就告訴行宮的主事大人，讓他明日派人來此仔細(xì)打掃一番。卑職等就不叨擾柳相了，柳相早些歇息罷。”話畢，屋外的巡衛(wèi)們轉(zhuǎn)身離去，一切復(fù)歸寧靜。

    柳柒一手執(zhí)劍，一手握住劍鞘，指腹輕摩鞘身的紋路，儼然是精心鏤刻的蘭花花紋。

    這把劍約莫有六斤六兩之重，與他那口寶刀相差了足足三斤，皆由玄鐵鍛造而成，且出自同一位鑄造師之手。

    這樣精湛的冶煉工藝制成的刀劍，世上恐怕再難尋出其二。

    對方知道他已猜出了自己的身份，便不再裝神弄鬼，反而促狹一笑：“多謝柒郎手下留情。”

    柳柒忍了又忍才沒有轉(zhuǎn)動手腕割下這顆令人討厭的腦袋：“太醫(yī)局的醫(yī)官皆在行宮里，云大人若有疾，應(yīng)去尋醫(yī)問藥，何必來我這里發(fā)瘋？”

    云時卿握住他的手，輕輕拿走那柄劍，旋即收劍入鞘：“南苑的房間比不上這里舒適奢華，下官雖被貶為正四品承宣使，可過的依然是錦衣玉食的生活，哪能受這等委屈？故而特來大人這里借宿一晚，不知大人能否行個方便？”

    “不能。”柳柒冷聲拒絕道，“窗戶和房門，云大人自選一個離開吧。”

    屋內(nèi)沒有半分光亮，柳柒的視線已經(jīng)逐漸適應(yīng)了黑暗，他款步來到八仙桌前，正欲打開火折子點(diǎn)亮油燈，卻被人一把奪了去。

    云時卿毅然決然扔掉火折子：“大人當(dāng)真不愿行個方便？”

    柳柒壓低嗓音怒斥道：“左邊房間住的是中書令，右邊房間是吏部尚書，你若不怕丟臉，盡管留下罷。”

    “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咱倆睡在一起的？”云時卿笑道，“下官只想借宿，不做別的，莫非大人想與下官共枕同歡？”

    柳柒懶得與這張利落的嘴皮子爭辯，索性轉(zhuǎn)身來到榻前，和衣躺下。

    云時卿摸黑來到拔步床前，正要脫靴時遽然察覺到床上之人有所動作，他迅速直起身，果真迎來了一腳狠踹。

    “大人這是做什么？”云時卿側(cè)身避開，于黑暗中精準(zhǔn)地抓住柳柒的腳腕子，“你每每見了我不是打便是殺，長此以往只會讓腹中的孩子學(xué)了去，他日出生后怎會溫柔呢？”

    柳柒渾身一僵，過了好半晌才猛地抽回腳：“我斷不會生下這個孩子的。”

    云時卿道：“藥也吃了，床也上了，可孩子依然平安無事，這難道不是天意嗎？”

    “天意？”柳柒自嘲一笑，“所謂的天意難道就是蠱毒加身、生不如死、飽受折辱？”

    云時卿雙臂環(huán)抱斜倚在床頭，疏懶地道：“大人得爽利時緊緊摟著我、甚至咬著我不放，眸中也盛滿了柔情，如此這般，可是話本里也描述不出的旖艷場景，何談?wù)廴瑁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