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爭鋒
一場中秋夜宴,最為出風頭的便是魏國公府的靜淵小公子。 昔日魏國公府少將軍何等文韜武略天縱英才,莫說魏國公府累世武英,定遠鐵騎橫掃西北,一母同胞的meimei小小年紀入主中宮,偏生這位國舅爺還生了一副極英俊風流的皮相,多少京中貴女不愿入宮采選,只留戀朱雀大街上打馬而過的榮少將軍驚鴻一眼。 未曾想那一縷將才英魄終留于西北風沙之中,天上那輪明月見過少年將軍意氣風發策馬夜觀花,也照過他尸骨染血長槍斷作兩截,滿腔抱負盡歸于西北塵煙。 魏國公府再無少主,直至這位旁系過繼的小公子終于從深深幕帷之后走到神都臺前。 宴席之上,皇帝也主動與這位小公子交談幾句,言語間頗有尊長對于小輩的關愛之意。也許是在他身上又好似見到了過往的影子,皇帝多飲幾杯酒后便悵然離席,只道是稍作休息。 留作皇帝休息的搖光殿后殿中,卻沒給皇帝留懷念舊日的時間。華儀公主命人抬了十二只大箱子上來,皇帝見她神色莊重,便也斂了笑意問這是什么。 “宣州巡撫許知弦,貪污受賄,公然行賄。” 皇帝還在美酒里沉湎于少年時結識榮家兄妹時撥云見月的快活回憶之中,卻被這十二箱金銀珠寶砸碎了少年美夢。 “此次北上用的是英國公家的車馬,神羽衛皆充作家仆打扮,一路上未曾驚動各地主官,唯獨一進宣州城門便被找了上來。” 華儀公主一揮手,陸則修便將搜集證據結冊呈上。 “兒臣抵達玄甲軍駐地之后,便命陸則修秘密回返宣州調查,除此十二箱金銀珠寶之外,其余證據盡數于此。” 皇帝面色陰沉,接過書冊翻閱起來。 “兒臣抵達當夜,北蠻來襲,玄甲軍即刻出戰,兒臣前去城門上與守城軍一道,親眼見到玄甲軍士氣威武重甲守衛邊地安寧。可這樣的軍隊卻仍要被主官惡意克扣軍費,只因為許巡撫許大人酒席上親口說的那一句,‘等到公主大婚,宋統領定會調回神都,不知道他在這里折騰什么’。” “兒臣想,原來重鎮巡撫,二品大員,就是這樣看待勤政殿下旨派去的將領的么?” 華儀公主只是悠悠地說著好像是什么事不關己的事,卻足以讓皇帝怒不可遏。 皇帝最忌憚的便是邊臣不尊圣意。此話一出,那關于公主婚事的玩笑話便成了不敬圣上。況且金玉露深知,從前榮少將軍的馬革裹尸便是有后勤補給跟不上的緣由,父皇最記恨的便是苛待前線將士。 “擬旨,著叁法司徹查,盡快。” 眼見中秋夜宴要散了,金玉露提早離席,坐在公主府的馬車內等著蘭若去幫她取遺落的帕子。 今日讓榮靜淵來赴宴,也是她在回程路上提前派神羽衛加急回神都與外祖商議的結果。要想一舉扳倒二品大員,一則是要利用父皇對舅舅英年早逝愧疚的心病,二則是中秋夜宴之上,朝廷重臣皆在搖光殿上推杯換盞,許巡撫一派的勢力根本來不及反應,也不敢在宮中輕舉妄動。 馬車輕輕晃了晃,一個人影拂簾進來,金玉露嚇一大跳,那身形高大的人影一進來便笑著坐她對面,從袖中拿出一只香帕來晃了晃。 “皇妹,你的帕子我撿著了,還不快謝謝哥哥。” 見是秦王那廝,金玉露只覺得好生晦氣。她奪過帕子來沒好氣地問道:“謝過皇兄,不知皇兄來我馬車上作甚?” “今日入宮得早,騎馬來的,這會兒飲多了酒不好再騎馬回去了,還望皇妹捎我一程。” 他言談之間確有些酒氣,見他脫力地往馬車坐榻上一靠,金玉露擰緊了眉毛,可也不好趕他下去,只得吩咐先去秦王府。 馬車慢慢地駛出了宮城。 “聽說皇妹前些時日病了,不知是生了什么病?” “貪涼,冷酒酥山吃多了,風寒了。” 馬車上備了壺路上喝的熱茶,兩只杯盞,金玉露倒了一杯自顧自地喝著,也沒打算邀請秦王一同飲茶。 “皇妹好生小氣,也不說給我倒一杯。”秦王嗔罵著,自己給自己也倒了杯喝了起來。 金玉露沒好氣地回道:“怎么,還要我伺候皇兄不成?” “你這脾氣也真是越來越大了,對皇兄都這樣,你未來的夫婿豈不是得每天跪著伺候你?” 金玉露翻了個白眼,更不想搭理他了。 “我看榮家小公子倒是伺候得很好,有眼力見,又能為了你立刻舍下臉面說軟話要挾我們,倒比你那個宋統領強上許多。” “你究竟想說什么?再這么陰陽怪氣就滾下去。” 秦王見金玉露臉色不虞,笑嘻嘻地放下茶盞湊過來盯著她那張生氣卻美貌的小臉。 “我想知道,皇妹究竟會選哪家的小郎君?” 金玉露氣得笑了起來:“又關皇兄你什么事?橫豎也是選,總歸不是和親的。” 秦王原本戲謔的臉色頓時就拉下來了,金玉露牙尖嘴利,見他臉色下來了便乘勝追擊。 “怎么,還是說皇兄有什么原本擇定的妹夫人選想跟我說道說道?” 他冷冷地呵斥道:“金玉露,別這么刻薄。” “論刻薄,我哪里比得上你的好meimei金月霄,她親口說的,我有娘生,沒娘養。” 杯盞被扔擲在茶幾上砸出濁重的悶響,秦王起身抓著她的肩頭逼近過來,兩人幾乎鼻尖相抵,他咬牙切齒道:“還沒跟你算那天晚上的仇呢,你在我面前唱一出戲,我可憐你,你算計我?” 金玉露緘默了一瞬,凜然笑道:“那你別可憐我啊,離我遠遠的,橫豎我是要咬人的。” 他額頭上青筋暴起,久久地凝視著她那雙狹長微吊的美麗眼眸,鼻息纏繞在一起曖昧難解,最終他還是一把推開了她的肩頭,負氣地退坐了回去。 也許他是對華儀有著難滅的非分之想,可廣盈也是他一母同胞看著長大的meimei,癡念和愧念,終究是難解難分。 酒后口干舌燥,二人一路再無多言,只是各自一杯一杯地飲著熱茶。 茶壺見空,金玉露不耐煩地抱怨:“怎么還不到?” 秦王抬手掀開了馬車的簾幕,幽幽道。 “這可不是去秦王府的路。” ------------- 其實之前沒打算寫這個小世子的,是因為前面寫了葉云娘才想起給她配條好狗(?) 明天秦王吃rou~ 話說感覺大家沒啥反饋看的人也沒幾個捏,是不是古言寫得少文筆拉胯啊,立刻開始學習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