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說里的秘密 第49節
“青春是cao場上奔跑的我們” “不要擔心受傷” “勇敢的朝夢想闖一闖” 第51章 那天晚上回家,徐知苡還沒開口,阮芝就已經知道了家長會的事情。 “你們班英語老師已經跟我說了?!弊谏嘲l上,阮芝的目光看向站在客廳中央的女兒臉上表情不喜不怒。 “……那mama你有空去嗎?”徐知苡腦子里滑過那張數學卷子,心里面像壓著一塊巨石,沉甸甸的讓她難以啟齒。 阮芝看了她半晌,忽然嘆了口氣:“你數學底子薄,mama是知道的,如果不是那段時間我忙,疏忽了你的學業,你也不至于到了這時候了數學還這樣不上不下的?!?/br> 望著燈光下母親頭發里發白的青絲,徐知苡感覺眼眶莫名一熱:“mama……” “這事主要是在我,你不要太過于焦慮,高考就快到了,你先把精力放到復習上面,上一年南大的分數線不低,你好好努力一下。” 對于徐知苡的目標院校,阮芝一早就給她安排好了,除了南大,不作第二個選擇。盡管北清比南大更有實力一點,阮芝也還是希望她考南大。 這件事從一開始徐知苡就知道的,當下她站在阮芝的面前,想起了跟一個人的約定,一股莫名其妙的勇氣讓她下意識開了口:mama。” “我想報北清?!?/br> 阮芝錯愕的抬起眼,條件反射開始皺眉:“南大跟北清差不了哪里去,而且考南大的話不怎么吃力。” 阮芝私心里想讓她靠南大,還有另一層原因就是她本人就在南大任職,在她心里,徐知苡還是印象里那個需要她陪著照顧著的小女孩。 讓她一個人離家去求學,這是阮芝很難接受的一件事。 “你讓我試一試,好嗎?mama。”徐知苡把姿態放的很低,因為那個約定對于她來說很重要。 阮芝見女兒這次異常的堅持,心里面冒起一個念頭,這念頭把她給震了一下,轉而她又想到就快高考了,這種時候不適宜爭吵,她轉了好幾個想法,最后只說:“這件事等你考完再說?!?/br> 雖然沒有答應,但徐知苡知道這是阮芝最高限度的讓步了,她按捺住心里面的小小的喜悅,跟阮芝說了晚安就回了房間。 第二天晚上要開家長會,高三年級提前一個半小時放了假,周湘倚拉著徐知苡去奶茶店,里面的位子已經滿了,擠都擠不進去,周湘倚叫她在外面等,她進去點完單就出來。 周湘倚靈巧的串來串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殺出一條路來,徐知苡想叫她小心點兒,奈何她跑得快,一溜煙就沒了人影兒。 等她進去了,徐知苡就站在外面等她,一到這個點兒,附近學校的學生也都放了學,全都一股腦的跑來這里覓食,一眼望去,各色各樣的校服像條斑斕的彩帶,時不時的晃過眼前。 天空上的火燒云紅的如同萬千枝頭的紅梅,傍晚的空氣悶熱還混雜著人身上不知名的氣味。 那股罐頭似的味道只鉆人鼻子,徐知苡有點犯惡心,想下去等周湘倚,她謹慎的移動防止踩到別人,卻忘了防備別人的不小心。 只覺得鞋子腳尖那里陡然竄上一股刺痛,鉆心似的,徐知苡輕輕的啊了一聲。 她慣性往后仰,恍惚覺得自己的腰被一條少年人的手臂給圈住了,她的鼻尖嗅到了那道久違的冷香,深沉清冽,猶如在水中浸染已久,發酵而變得醇厚。 徐知苡原本慌張的心莫名安定不少,甚至還有一種久違的安全感。 那個踩到她的人是個很壯的男孩子,早已經混在人群里不知道哪里去了。 “傷到哪兒了?”guntang的呼吸近在咫尺,陳嘉屹只覺得手里的那把腰細得他一只手就能握住,他心猿意馬的捻了一把,細膩的觸感讓他的嗓音啞的不像話。 腰上的禁錮沒了,徐知苡后知后覺的意識到自己剛剛居然有一點留念剛剛那個偶然的懷抱,她從他懷里退出去,腳上的疼痛感未消,但此刻她只留意到自己的臉頰很燙。 天邊遠處將落未落的云霞比少女此刻散著淡淡粉暈的臉還遜色幾分,陳嘉屹臉上仍掛著吊兒郎當的笑,垂在身側的手卻不安分,□□般捻著那上面殘留的少女溫度。 “嘉屹,怎么了嗎?”甜潤纏綿的女聲由遠及近,看見對面的徐知苡,那雙嫵媚多情的一彎眉微不可察的皺了一下。 溫宛馨很快重新勾起笑:“諾,你最愛喝的摩卡,人家排了好久的隊才拿到的?!?/br> 紅艷艷的唇笑起來自有一股動人的風情。 徐知苡看在眼里,往后退了一步。陳嘉屹的眼神一直落在她身上,自然也發現了,他正準備說點什么,溫宛馨往前了一步,他和她的距離被隔開,仿若一道難以跨越的銀河。 “我還叫店員不要給你加太多糖,你嘗嘗像不像我們之前一起喝過的那個味道?!睖赝疖半S口的一句話,卻裹著一層若有若無的曖昧感。 那話砸在徐知苡心上,她纖長的眼睫毛顫了一下。她抿唇說了一句謝謝之后,落荒而逃。 后面的陳嘉屹看了一眼她跑開的背影,冷峻的眉眼像罩了一層寒霜,溫宛馨忽然有點發怵,但她還是努力維持著臉上的笑,這讓她看起來有一種無辜纖弱的風姿:“我…剛剛在那邊等了你好久沒見你你人,我擔心,然后我就過來了,你不要在生氣了嘛?” 陳嘉屹插著兜,犀利釅冷的目光帶著壓迫落在她身上,定定了看了她一會兒,臉上忽然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痞痞的,那股浪蕩不羈公子哥的氣質讓溫宛馨紅了臉,驀地怦然心動。 然而下一刻陳嘉屹的話卻讓她從甜蜜的少女心一下子落到冰冷的地窖。 “她不是你可以耍心思的人,下次別給我打她主意?!?/br> 陳嘉屹輕描淡寫的扔下這句話就走了。 留在原地的溫宛馨愣愣的看著他的背影,恍然記起上次她去找徐知苡,事后他怒氣沖沖的來找她,當時他的語氣也是如此,表面輕描淡寫,內里的那股狠勁兒卻讓溫宛馨心有余悸。 她又想到前幾天撿到的那張校卡,渾身的熱血都徹底冷了個透。 最后一點霞光也落下去,淺淡稀薄的一點天光徘徊在溫宛馨腳邊,她發了會兒怔,手機在這時進來了一條信息。 【完好無損的給我寄到】 七個字,后面還發了個地址。 溫宛馨卻看了很久很久,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腳底涌上麻意,溫宛馨才恢復知覺,她回了個好字。隨后把上面的情侶備注毫不猶豫的刪除。 她累了。 這一場她一個人的獨角戲也該落幕了。再演下去,她會輸的一無所有。 …… 高考這個持久戰,只有堅持到最后的才會迎來屬于自己的曙光——瑪莉.托娃 看到這一行字的時候,是在高考前夕,徐知苡撕了張便利貼把那行字給寫在上面。 大廳里阮芝的聲音穿過門縫斷斷續續的傳進來。 “媽,你這是封建,不去小苡也可以考上南大的?!?/br> 老人家思想根深蒂固,沒被說服:“如果我在那邊,我就自己去了,還用得著勞煩你這個大學教授?!?/br> “我問過從你們南俞回來的商家媳婦,她說你們那邊那座云蟬寺很靈驗,你這三天就去替你女兒去祈個福又不會掉塊rou,整天忙都不知道忙什么,這點小事也不肯依我這個老婆子…… 老人家總相信佛祖那一套,這又事關心愛的小孫女,很堅持要阮芝跑這三趟。 阮芝骨子里的強勢很大程度是遺傳了阮媽,見說不過老人家,阮芝無奈的妥協了。 高考如期而至,之前那幾年一到這個時間就會下雨,很幸運的是,這一年的高考是在烈日高照下度過的。 到了第三天,考最后一科的時候,校門外等待的家長明顯多了起來,身上的mama牌旗袍紅艷艷的點綴著每個人身上的喜色,大紅褂子的老師也擠在一堆,翹首以盼從校門出來的學子。 五點半激情綿長的鈴聲一響,這一刻。 十年寒窗,一朝解放。 出了教室,徐知苡左轉隨著擁擠的人群下樓,她臉上很平靜,下到一樓,那里有一顆茂盛的梧桐,繁密的枝干垂下,遮出一地不大不小的陰涼。 周湘倚跟她不在一個考場,這會兒她比她下來的早,來這兒等她。 過了一會兒,越本很嘈雜吵鬧的校園隨著學生漸漸離去而安靜下來,十分鐘后,周湘倚還沒有下來,不知道為什么,徐知苡覺得身體很熱,呼吸也開始困難,冥冥之中有什么東西就要從此離開。 她忍著燥意走到樹的另一邊,就在這時,包里的鈴聲突兀的響起來,聽在她的耳里,刺耳又聒噪,像是要把她的心給刮得血淋淋一般。 徐知苡抖著手從包里拿出那只小小的手機,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可能中暑了,不然為什么連一個手機也拿不住。 “……你好。”話一出口,就難以抑制般帶了哭腔。 “請問你是阮芝的女兒嗎?”那頭的聲音干練,但又帶著幾分沉痛。 徐知苡閉上眼,艱難開口:“……是?!?/br> 所有事情都是有征兆的,早在老人家莫名其妙的要求去廟里為她請愿三天的時候,噩耗的種子就已經發芽。 他說:“你mama在去云蟬寺的路上出了車禍?!?/br> “當場死亡,請節哀?!?/br> 徐知苡腦子空白了幾秒,她臉上的血色褪盡,卻還是擠了個笑出來:叔叔,今天我剛高考完,你還沒有祝我高考成功,但你可以現在祝……我……mama平安嗎?” 那頭不應,她壓抑著哭腔求他:“求你了叔叔…… 女孩的哭聲又細又小,卻讓他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哀痛,那是一種撕心裂肺的痛苦。 沒有人可以感同身受。 “好……叔叔……祝你mama平安”。 “啪”的一聲輕響。 是手機摔在地上裂開的聲音,如歌如泣,隨之掉落的,是一滴接著一滴的清瑩的淚。 第52章 阮芝是在去云蟬寺的路上發生車禍的,當時車流量很大,卡車司機由于過度疲勞,在車上突發心臟病,車子失了控制,橫沖直撞朝著周邊的車子打轉,阮芝本來是可以避開,但不知道為什么,她卻沒有反應過來。 后來徐知苡才知道,阮芝合上眼的那一刻,手里死死拽著為她求來的幸運符,交通隊隊長看著面前臉色慘白的女孩兒,斟酌著開口:“你mama是為了撿中控臺下的幸運符才沒有注意到那輛卡車沖過來的,這個你……拿著吧,這上面有你的名字。” 徐知苡臉上淚痕未干,伸出去的手不受控制的發抖,她嘴唇白的嚇人,纖弱的身軀在微微顫栗,如同空中飄落的枯黃樹葉,看的一旁的民警忍不住動容傷懷。 后面的葬禮是在老家舉行的。接到喪報的兩個老人仿佛老了十幾歲,連夜坐火車到南俞,把女兒和孫女都帶回了老家小鎮。 回去的前一天,徐知苡收拾屋里的一應物事,阮芝留下來的東西不多,很多都是給她買的。 那間書房里面的東西,滿滿都是回憶,如今主人已然不在,它便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書柜上擺著滿滿當當的書,那些都是小時候阮芝給徐知苡買的啟蒙讀物,長大了以后,她就不再看了,也沒有時間再看。 她一排排的摸過書架上書頁,聞到了一股書香味,里面似乎還夾雜著母親生前的身上的那股青木香味。 某一刻,徐知苡鼻子驀地涌上一股洶涌的酸澀,這兩天不僅要處理車禍后的一應事宜,還要應付得知母親意外去世前來慰問的一干同事領導。 她告訴自己,這些事情只有她才能做,也只剩下她擔起這一切了,姥姥和姥爺已經是垂垂老矣,況且兩位老人的身體在這些天衰老的很快,尤其是姥爺的舊疾也有復發的前兆,徐知苡不得不一人扛起這一切。 只有在那些凄冷伶仃的夜里,她才把臉埋進枕頭,獨自舔舐悲傷。 淚水浸濕了枕頭,她恍惚意識到今后她就沒有爸爸mama了。 姥姥是在聽到書房里傳來的極力壓抑的哭聲過來的,年邁的老人走過去,用她早已不再年輕的懷抱顫顫巍巍的環住哭得不能自己的小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