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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說里的秘密 第48節

    前幾次她路過四班的時候還看見了溫宛馨,天氣漸漸回溫,女生穿著藏青色的校裙,兩條白花花的小長腿露在外面,臉上化著輕薄的淡妝,從內而外的透出一種似有若無的媚色。

    跟她比起來,站在她旁邊的女生妝容很濃艷,舉手投足間,眼線勾出一道纖長的弧度。

    這張臉辨識度很高,徐知苡很快就想起那次溫宛馨來找她時,這個女孩子也在,不過當時她是置身事外,在一邊抽煙。

    兩種風格迥異又各有風情的女孩子往那一站,自然而然的就吸引了大半目光,這種情況已經持續快一個月了,四班的人對此司空見慣,談不上激動,只有樓下那幾個低年級的班的男生每次都掐著點上樓飽眼福。

    溫宛馨對那些猥瑣又帶著幾分喜歡的目光嗤之以鼻,她的目標從來都只是一個人。

    小姐妹見她一副意興闌珊的模樣,輕輕的笑了一聲:“知道那些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你看不上,我最近遇到了個絕色。”

    “怎么樣,介紹給你?好讓你絕了那個癡情的心,晚上“珈藍”見?”

    珈藍是家地下酒吧,剛開業不久。

    溫宛馨看見小姐妹臉上揶揄的笑,白眼一翻,涂了唇釉的紅唇莞爾一笑:“不去。”

    “他不喜歡我去那些地方。”

    徐知苡從走廊經過的時候剛好聽到這句話,腦子自動將那個“他”字對號入座。心里說不清是什么感覺。

    隨著倒計時墻貼上的數字一天一天的減少,班里的氣氛也少了些許鬧騰,就連后排那些坐不住的男生也都安分很多,高考的迫近,每個人都像上了膛的子彈,繃緊了弦。

    最后階段的沖刺以刷題為主,每天白花花的卷子跟不要錢似的攤在每張桌子。

    有時候做題做累了,徐知苡穿過窗戶往外面看,明媚的天光,婆娑交纏的香樟樹,綠油油的一大片登時把心里面那點燥意洗滌的一干二凈。

    偶爾思緒打個岔,她便想到了那天晚上陳嘉屹問她的那個問題。隨之又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問話的人。還有回眸一暼之時男生抿緊的薄唇。

    突然,有一團模糊的黑點吸引了徐知苡的目光。

    在半敞的百葉窗積了灰的一隅,有一只指甲蓋大小的小飛蟲,小小的身子上張著一張輕如薄翼的翅羽,在金燦燦的太陽發著淡紫色的光。

    在它前面攀著一張年歲已久的蜘蛛網,小飛蟲努力張著翅膀掙扎,卻依舊無法脫離那張困住它的天羅地網。

    收回視線前,徐知苡想,下課了她就去幫它一把。

    第二節 課鈴聲打響已經是二十分鐘后的事了,等徐知苡走到那張積了青灰色塵埃的百葉窗時,小飛蟲早已經不知所向,只留下一張四分五裂的線網。

    徐知苡在那張窗戶邊上站了一會兒,有一刻,她下了個決定,直到上課鈴響了后她才重新坐回位置。

    周湘倚正跟一道數學大題死磕,看見她課間居然玩手機,好奇心大起,趁徐知苡不注意把脖子伸的長長的,手機字體有點小,她瞇著眼都還是看不清,只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一個“好”字。

    似乎那個軟件還是她小學才用的土企鵝。

    這玩意兒現在已經很少人用了,現在人人都是玩wx,企鵝作為過去式的流行產品,在周湘倚眼里,跟“土特產”沒什么兩樣。

    徐知苡發完,就把手機收起來了,轉頭就看見周湘倚用一種賊兮兮的眼神盯著自己瞧,那里面燃著熊熊八卦之火。

    徐知苡很鎮定的跟她對視:“老鄭來了。”

    這節課的確是老班的課,不過在這種情況下,周湘倚覺得她在誆自己,不上當,她現在就像一只猹,上躥下跳一定要吃到瓜。

    然后……下一刻她就聽到了老鄭的河東獅子吼。

    瓜沒吃到,還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老鄭叫上去背出師表了。

    回到位置上周湘倚焉了吧唧的,像個霜打的茄子一樣。

    她剛剛背到第三段就卡殼了,還串詞了,把赤壁賦的一句順口就給禿嚕出來,班上的人笑倒一大片。

    周湘倚這臉啊,徹底沒了。她捂著發燙的臉坐回去,發誓這一周都不要跟徐知苡講話了。

    徐知苡也沒想到事情的走向會這么的……千回百轉,她哄了半天,周湘倚也沒給她個好臉,嘴巴撅的都能掛個吊瓶了。

    第二天徐知苡特意繞了個彎去arteasg打包了他們家的新品。

    周大小姐覺得這禮兒還挺有誠意的,把一周不跟她說話”的豪言壯語拋到九霄云外,一秒都沒耽誤,直接喝上了,嫣紅的小嘴嘗到一粒q彈的小珍珠,“呀”了一聲:“你還叫他們加珍珠了。”

    徐知苡看她喝的一張小臉圓鼓鼓的,就好像一只小松鼠,笑了笑,順手給她扯了張紙巾。

    周湘倚接過來擦了擦嘴又吸了一大口,后面吳浩杰看著她沒心沒肺的小模樣,哼了一聲,似乎很嫌棄的樣子。

    坐他旁邊的男生卻莫名聽出了點寵溺的味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

    周日那天晚上,陳嘉屹剛從跆拳道館出來,帶點陰涼的晚風吹的他衣角鼓起又落下,他走到路邊打算攔車,一個大約十一二歲的女孩子走過來,手里抱著一堆類似于傳單的紙,嘴唇干的發白:“哥哥,你可以看看這個嗎?我mama說這家店很不錯哦。”

    陳嘉屹隨手把那張紙拿過來,從小女孩的角度看過去,伸到她面前的那只手骨節分明,淺色的青筋襯得手背很白。

    有力的手腕上還戴著一塊她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腕表,她想,這才是一只真正養尊處優的手。

    陳嘉屹捏著那張紙走近旁邊的便利店,他走出去后,女店員探過身看到他走到小女孩旁邊,小女孩笑的很甜美,手里拿著她剛剛才結過賬的青桔氣泡水。

    過了一會兒,一輛出租車停在路邊,男生貌似對小女孩說了什么,隨后才長腿一邁拉開車門上車。

    女店員回想起剛剛那一幕,二十八歲談過幾場戀愛的她,突然就覺得年下也很香。

    窗外霓虹閃爍,車內放著輕音樂,陳嘉屹低垂著眼睫刷手機,某一刻,手機響起短信的提示音,他點開一看,不用想就知道是誰的手段,他并在意那幾張卡,看完了,他喉嚨里發出一聲輕蔑的笑。

    車內沒開燈,從窗外折射進來的霓虹燈影打在他半邊側臉線條上,影影綽綽看不清表情。

    驀地,他的視線凝在手機的某一點上。

    那是一條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說說,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個“好”字。

    陳嘉屹放松身體仰靠在真皮座椅上,整個人都是一副懶懶散散的姿態,他的心情莫名就變得很愉快。

    代弋的電話就是這個時候打來的,問他有沒有空來放松放松。

    看見那條說說,陳嘉屹就連聲音都透著一股慵懶勁兒:“哪兒?”

    代弋報了個酒吧名兒,想起上周做的一件蠢事,特意強調說:“只有我們這幫人,溫校花不在。”

    上周他私自幫溫宛馨約了陳嘉屹出來,他本來不想答應的,但溫宛馨放下小姐架子磨了他好多次,他不想兩人撕破臉就稀里糊涂給答應來。

    他以為按溫宛馨整天去四班找陳嘉屹那糾纏勁兒,兩人肯定還有戲。卻沒料到那晚陳嘉屹出來后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代弋現在想起來都忍不住打哆嗦,他這幾天想破腦袋跟陳嘉屹賠罪,今晚上已經是他第n次請陳嘉屹出來了,人家給不給臉兒他心里還是沒有底。

    代弋心里打著鼓,手心不自覺的冒汗。

    這會兒心情不賴,陳嘉屹唇角揚起一個弧度,薄唇吐出幾個字:“我等會兒過去。”

    這幾個字聽在代弋耳朵里,如聽天籟,聲音不自覺揚高:“那我們等你啊屹哥。”

    陳嘉屹懶懶的嗯了一聲,代弋還以為這樣就算結束了,但手機還顯示通話中,他納悶:“屹哥,是不是還有事”。

    “今晚一切記我賬上”。陳嘉屹漫不經心的撂出這一句。

    代弋一愣,旋即在另一頭笑的眼睛都沒了,他總覺得今晚的陳嘉屹很好說話,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他站在原地也想不到是為什么,回包廂的時候告訴眾人陳嘉屹等會來,一群人吹著口哨調侃他終于不用當望夫石了。

    ……

    周一。開完會回到教室,徐知苡她們班老鄭滿頭大汗的走進來,手指指著后面的黑板報,怎么壓都壓不住那股高興勁兒:“我們班黑板報得了個大獎,咱們得好好謝謝徐知苡同學,給我們班掙了個臉面兒。”

    有人問:“不是說高三不參加評比嗎?”

    老鄭笑的跟個彌勒佛似的:“是啊,所以這個大獎是特殊獎,誰叫我們班有這么一位大藝術家呢。”

    話里的那股傲嬌勁兒逗的一群人大笑,眾人一邊笑一邊往后面看。

    黑板報上周就畫好了,不過很少人會去注意這無關緊要的小事兒,誰都是埋頭在題海里狂刷,能學點兒就學點兒。這還是眾人第一次認真打量完工后的黑板報。

    盡管鄭昶術說隨便畫點東西完事就行,徐知苡還是很認真的完成這項任務。她找了幾個模板,又查了很多關于字體的資料。用了兩三天時間才把自己腦海里想象出來的畫卷轉移到黑色的板塊上。

    線條美,布局美,更重要的是一眼望去,能讓人感受到一種獨屬于書香的味道。

    班上有人發出驚嘆,接連不斷的“哇”在教室里響起,有人帶頭鼓起了掌,稀稀拉拉的掌聲讓徐知苡的臉發起了燒。

    等他們鼓完了,老鄭就開始炸雷了:“下周我們有場統考,你們都抓緊點好好復習,考完有個“大禮包”送你們。”

    有人切了一聲:“每次考試你都這樣說,我耳朵都長繭了。”

    老鄭這次脾氣出奇的好,沒一點就炸,反而還笑,眾人打了個激靈,老鄭才慢悠悠的補充道:“放心,很快我就能跟你們的父母來個深度交流了。”

    沒注意其他人什么反應,徐知苡也吃了一驚,南俞很少開家長會,印象里她的第一次家長會還是在高一上學期的時候。

    阮芝這段時間很忙,徐知苡還不知道她有沒有空過來。

    下周很快就到,為期三天的考試下來,徐知苡覺得這次數學比她做過的任何一張卷子都難,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個預感在星期四成績出來那天成功得到印證,她的數學達到了前所未有的低分,比后來居上的周湘倚還差幾分。

    這個打擊讓徐知苡晚上回去根本就不敢跟阮芝提家長會的事,星期五她去學校的時候氣色很差,林亦揚給她講題的時安慰了她幾句,見她精神還是有點恍惚,心里很擔心。

    徐知苡把數學看的有多重他是知道的,在七班的時候他就注意到她對數學有種復雜的在意,很多時候都看見她拿著數學書在看。

    下午,恍恍惚惚上完最后一節課,徐知苡握著筆出神,周湘倚叫她去飯堂,過了一會兒,徐知苡才說沒胃口,叫她自己先去吃。

    周湘倚才不會放任她這種狀態一個人呆在教室,生拉硬拽她去食堂。

    吃飯期間,林亦揚突然放下碗筷離開飯堂,過了五分鐘才回來。

    周湘倚說了好幾個在網上看的段子想逗徐知苡開心,這次數學的打擊讓徐知苡猝不及防,但她看著兩位好友絞盡腦汁的想讓自己開心,她為能夠結交到這么好的兩個朋友感到溫暖。

    周湘倚眉飛鳳舞的講笑話:“小明每天祈禱,神啊,讓我中500萬吧。一直祈禱到他老去,即將死的前一天,神給他托夢:你他媽倒是買張彩票啊!”

    聽到后面,徐知苡臉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眉眼也隨著那笑變得盈盈動人。

    見她笑了,周湘倚吐了吐舌,喜開顏笑的喝起了湯。

    林亦揚望著對面的兩個女孩子臉上的笑顏,同樣松了一口氣。

    用完了餐,林亦揚就先回教室了,周湘倚拖著徐知苡去了趟小賣部,兩人一邊吃著手里的零食一邊往回走,周湘倚嚼著鍋巴咬字不清:“這次的卷子可難了,我好多道都是蒙了,沒想到還真蒙對了幾個,純屬是運氣好而已。”

    聽了這話,徐知苡淡淡的笑開:“我沒事了,你個小機靈鬼,別再安慰我啦。”

    周湘倚嘿嘿的笑著,圓滾滾的一張臉特別喜感。

    快到教室的時候,她拉住徐知苡的手,示意她仔細聽。

    學校下午六點多準時放歌,歌單隨機,如果有人在小程序上給人點了歌,那播音員會有一小段的開場白。

    “下面這首歌名字叫《剩下的盛夏》,有同學點了這首歌送給高三五班的徐知苡同學,希望她天天開心。”

    悠揚的音樂聲從廣播口流淌而出,伴著優美的旋律,縈繞在學校的上空。

    “白云是藍天正在放的風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