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陳永峰本來就是四年全額獎學金，免學費來的。所以他對于各個學院的獎學金政策不了解，“好拿嗎？什么標準？”

    楊晶晶解釋了醫學院的獎學金標準，最后加了一句，“我考了第七名，所以可以不用擔心這個學期的學費了，生活費也有補貼。”

    “厲害，很棒。”這樣她就可以不用再繼續出去賺錢了，拿了獎學金可以安心學習，不錯。

    “你夸我厲害，讓人感覺怪怪的，就好像孫悟空夸豬八戒的三十六變很厲害。”

    “不要想多，我是真的覺得你厲害。每天工作那么長時間，竟然還能拿到醫學院的獎學金，醫學院藏龍臥虎，能第七本身就是很不容易的事。”

    “確實不容易，每天都很難。”楊晶晶無謂在陳永峰面前裝堅強，她是真的累了。“不過現在，一切都過去了，我再堅持著送幾天報紙，然后就可以安心專心學習了。”

    “嗯，春節沒有回家，過年時候很想家吧？”

    “嗯！”她一邊嗦面一邊點頭，“想！可想了，想我爸媽，想我meimei。我這是第一次不在家過年，他們肯定也想我。但是他們能理解，從這里回家，那么遠，車票也不便宜，我去了再回來，一個來回不少錢呢。”

    陳永峰的眼神，再一次落在她夾面條的手上，上面的凍瘡看起來有些時間了，裂開口子好幾道，現在依然滲著血水，這樣的凍瘡不愛好。

    “你這凍瘡，以前都沒有。”

    楊晶晶下意識地拉了拉袖口，不自然地想擋一擋凍瘡，好多人看見她的凍瘡都是驚訝的。在課上，練習縫合的時候，老師更是直接直言不諱地說，當醫生的，手最重要，怎么可以長凍瘡，這東西不愛好。

    所以現在她形成了條件反射，一旦有人注意到，提到她的凍瘡，她就下意識地想遮擋。

    “是啊。”她眼神暗了下來，“東北人在東北沒長凍瘡，來這里卻長了，很好笑吧？哈哈。”說罷，她勉強一笑。

    陳永峰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也不多說，只提起自己從前，“我以前帶著meimei住在你們縣下面的一個小屯子。”

    “我知道，叫黃子屯。”

    “對，就是那里。我從小一年四季上山砍柴，冬天也是，所以很小時候，手上腳上都是有凍瘡的。后來，大概在默默兩歲左右的時候，我的凍瘡突然就不再發作了。這一兩年，條件好了，默默總是給我抹一些她的雪花膏之類的，竟然就徹底好了。等我周末再回去看她的時候，跟她要一點，下周給你帶來，正好跟欠條，一起都拿給你。”

    楊晶晶沒有拒絕，因為凍瘡確實是她的一塊心病，老師說得沒錯，一個當醫生的，以后拿手術刀，做著最精細的活，怎么可以滿手都是淌膿水的凍瘡呢。“永峰，那就先謝謝你，還有默默了。不過，默默的雪花膏，會不會是特別貴的那種？”

    “沒關系，她還小，用的不是很貴的。”本來他想說，早上還要送幾天報紙，讓她注意保暖，但是想了想，這種話不光沒用，又站著說話不腰疼，人家如果有的話，會恨不得在手上套上八百副手套吧。他送手套嗎？冬天已經過去了，現在是三月了，再說，他送這種禮物，也不太合適。

    他低頭，繼續吃面。他的食量，比起剛開始在黃子屯干農活那陣子，可小了不少。

    但是為了不浪費糧食，依舊一口口地把買了的食物全部吃掉。

    楊晶晶這一頓吃得很過癮，以前為了省錢，為了攢錢，每頓都是八分飽，菜都是一點葷腥不見的最便宜的菜。

    “啊，吃得真舒服。”

    “吃飽了？”

    “嗯！吃飽了！謝謝陳永峰同學請客！”

    “不客氣，這幾個月辛苦你了。以后是不是不用攢錢就可以吃好一點了。”

    “嗯，聽說補貼什么的都挺可以的。主要不用攢錢了，平均下來每天的伙食費，吃飽肯定不是問題，雖然每天都想吃rou肯定也是不可能的。”

    “嗯，能吃飽就好，學習很累。”

    兩個人吃完了飯，在食堂門口就分開了。

    后來幾天，陳永峰早上偶爾醒了，看見窗外蒙蒙亮的魚肚白天空，看著手表上的指針指向五點半的時候，他總是能想起她，她此刻背著報紙，不知道送得怎么樣了，還剩幾家沒送。

    一周的時間過得很快，新學期第一個周末來了。

    陳永峰沒有忘記跟陳默問凍瘡的事。

    跟邵錦成一起陪陳默練完琴，在院子里玩的時候，陳永峰問，“默默，我記得有一段時間，你總是拉著我，給我手上擦雪花膏，后來我的凍瘡就徹底好了，那個雪花膏是什么牌子的？家里還有嗎？”

    “就是最普通的蛤蜊油，以前哥哥在供銷社給我買的那種。怎么了？哥你的凍瘡又犯了？”不應該啊，那蛤蜊油可是她加工過的，治療頑固性凍瘡都沒有問題，最近哥哥又沒凍到，怎么會再有凍瘡呢？

    “不是我，是楊晶晶。”

    “哦？晶晶姐手上長凍瘡了么？”

    “嗯，早上天天出去送報紙，給凍到了。”當著陳默跟邵錦成的面，沒什么需要隱瞞的，如果是換了別人，陳永峰不會說這么細節的。

    “早上最冷了，這樣確實會生凍瘡。哥，那我拿幾個蛤蜊油給你，下周一早上你帶著，讓晶晶姐沒事想起來就涂一下，很快就好了。”

    “行，謝謝默默。”

    “謝我干啥，蛤蜊油也是哥哥你給我買的。”

    當天晚上，陳默進入空間。

    【空間。】

    【在，主人晚上好。】

    【以前我讓你給哥哥調配的，治療凍瘡的蛤蜊油，再調配幾個給我。】

    第409章 蛤蜊油

    給空間布置完命令之后，陳默留在空間之內睡覺。手指還做著手勢，腦子里面想著老師教的簡單的兒歌樂譜，但是手指總是彈錯。

    【主人。】

    【怎么了，空間。】

    空間被她設置成主動溝通模式有一段時間了，為了讓空間全方位為自己服務，她授權了空間可以隨時監測自己的狀態，如果與作息不符，或者是身體上，心率心情波動上有任何異樣，都可以主動跟自己溝通。

    【主人，現在是您的就寢時間了，空間檢測到您手指有間歇性無規律運動，您的思維也很活躍，主人是否失眠？是否需要空間為您提供安神催眠服務。】

    【沒有，沒失眠，我就是在聯系彈琴。我好像并不是一塊彈鋼琴的料子，老師所謂的音感，我是一點都沒有。】

    【主人，空間可以為您植入鋼琴彈奏能力記憶體，您可以選擇想要那個級別的彈奏能力。】

    【我靠，這也行？】

    【是的，主人，行。】

    陳默稍微心動了一下，不用自己練琴，就可以直接啪啪啪地彈出大師級別的水準，這誰能不心動啊？

    她猶豫了。

    猶豫了好一會兒。

    【算了算了，先不用，這種興趣愛好的事，還是放著我自己來吧。關于射擊跟鋼琴，我能到什么程度就什么程度。雖然目前來看，鋼琴可能，也就只能是個茶余飯后的愛好了。】

    【好的，主人。】

    空間是沒有情緒的，所以它并不會與陳默談心，得到主人不需要的指令之后，就沉寂了下去。

    陳默躺在躺椅上，在mama照片的陪伴在，久違地在空間內沉沉睡去。現在哥哥回來也是在他自己的房間了，他們已經徹底分房，所以她不用擔心在空間內睡會有什么問題。

    ——

    陳永峰周一早上，送了陳默上學之后，回到學校。

    上午只有一節課，他拿了欠條與蛤蜊油，在午飯之前，去了醫學院，他是掐著點兒來的，在教室門口等了幾分鐘，楊晶晶就下課了。

    她知道陳永峰這周會來找她，所以提前給了陳永峰自己的課表，但是沒想到，他來得這么快，周一就來了。

    “你來得好早，早上剛回學校吧？今天課不多？”

    “嗯，上午就一節，走吧，一起吃飯去吧。”

    “成，走吧。”

    楊晶晶的同學們已經習慣了她是一個獨行俠，所以她也不需要跟誰打招呼，直接跟陳永峰往食堂走去。

    “晶晶。”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晶晶？”

    “啊！啊？啊，你叫我，不好意思啊，你好像第一次光叫我名字，我沒反應過來是喊我。”

    “嗯，我想問你，我們挺熟的了，我請你吃過飯，沒毛病吧？”

    “沒毛病是沒毛病，但是咱們這次，各買各的就行了，上次你已經請完了。”楊晶晶也不裝，也不說她請陳永峰吃，因為她如果打腫臉充胖子，請陳永峰吃一頓，那她未來一周一天也就啃兩個饃饃了。

    “上次不是我請的，你準備好的錢，你是付了的，剩下我拿的而已。我們已經很熟了，沒必要因為個飯糾結，你錢已經還我了，我不是你的債主了，你不用多想別的。”

    為了讓她好好吃一頓飽飯，陳永峰覺得自己真的浪費了很多唇舌。

    楊晶晶想了想，也是這個道理。再想一想，上次那頓，吃得確實很爽。

    “行吧，永峰，那我可不客氣了。”

    “嗯，別客氣，什么貴點什么。”

    楊晶晶覺得自己的心態好像一下子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為什么呢？因為陳永峰的兩聲‘晶晶’？或者是因為，她欠他的錢還完了，可能這兩個原因都有。楊晶晶覺得自己跟陳永峰是一個水平線上的朋友了。

    有一個有錢的朋友，偶爾吃他一頓好的怎么了！

    已經下定決心，楊晶晶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在陳永峰身邊，往一食堂走去。

    現在楊晶晶的精神狀態，與之前見到他的時候，很不一樣，果然，人還是無債一身輕。

    陳永峰掏出欠條，“給你。”

    楊晶晶接過去，欠條上面是她的字跡，當初在永紅縣，她去陳永峰租的房子那邊找他，開口借自己的學費。她知道自己肯定能依靠自己的能力，很快還上這筆錢，她果然做到了。

    楊晶晶讀完那欠條上的字，然后把那欠條撕碎，撕得碎碎的，揚手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

    “很爽吧？”

    “非常爽。”

    “給，這個是默默給你的。每次洗完手，都涂一點。默默讓我囑咐你，最好放一個在枕頭下面，因為最重要的是睡覺前一定要厚厚地涂。”

    楊晶晶開心極了，笑著接過五個蛤蜊油，“你有替我謝謝默默吧？”

    “我沒有，下次回去我幫你轉告。”

    “好的，默默好可愛，她才多大，就這么細心，送我東西不說，還囑咐我怎么涂。”

    “嗯，她一向很細心，性子像mama。”一提到陳默，陳永峰的臉上，眼睛里面，就是抑制不住的柔情。

    楊晶晶點點頭，雖然她有親妹，她非常愛茹茹。但是不得不承認，陳默確實是她見過的，最完美最美好的女孩子。

    正好，手背上的凍瘡，這一會兒癢得不行，她迫不及待地邊走邊開了一個蛤蜊油，小心地涂在自己兩只手背上。

    兩個人邊走邊說，到了食堂。

    “晶晶，選吧，原則是不要看價格，就看菜，想吃什么就點什么。”

    “永峰，那我可真的不客氣了，我現在飯量變得可大了。”學習非常消耗能量，打工也非常消耗能量，這幾個月她這兩個事是一起做的，所以食量變得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