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心境截然不同，小時候聽見簌簌的雪聲，只會感到恐懼，因為意味著可能會要了她命的寒冷。

    秋去冬來。

    期末考試之后，就要開始放寒假了。

    這期間，陳永峰一次都沒有在學校遇到過楊晶晶，那個女生在與他發生過一次齟齬之后，好像消失了一般。

    每一次寒假一來臨，最高興的就是陳默了。比起暑假，她更喜歡寒假，因為寒假里面有春節。

    第一次在北京度過寒假，第一次在北京過年，兄妹兩個都很開心，這下子可以感受大城市的年味兒了。

    臘月二十三是小年，在小年之前，陳永峰帶著陳默，去給mama上墳，這次邵錦成一樣也是跟著的。

    三個人著意燒了好多紙錢，由著性子可勁兒地燒。

    陳永峰是很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他當然不會認為這些錢mama能花到，但是他很喜歡燒，也許是心理補償吧，也許是因為這是能與mama聯系的唯一紐帶。

    給杜柄芳上完墳之后，就開始一心一意地準備過春節了。

    陳默長這么大，是第一次感覺年味兒這么重的春節。怪不得，人都說，飽暖思yin欲，這一句話雖然不太恰當，但是道理是這么個道理。

    為什么這里年味這么重？因為人們有錢有閑，吃飽飯了，才會思考節日與儀式感之類的東西。

    今年春節，邵將與方芳沒有回北京來過年。當然，之前也是不回來的。還曾說過，邵光榮之所以選擇去東北的西風坡療養，追根究底就是為了離兒子兒媳近一點。以前邵將跟方芳回來陪著邵光榮一起過年，但那是因為西風坡離朝日峰真的很近。

    現在就不行了，他們夫妻兩個是真的沒有時間坐那么長途的車來來回回。

    好在，有陳永峰與陳默，讓原本必然冷清的春節變得熱鬧起來。

    有一天，陳默突然想起來楊晶晶，“哥，晶晶姐放寒假就回永紅縣了嗎？”

    “可能是吧，我從來也沒注意到。”

    在整個寒假期間，兄妹兩個人只提了這一次楊晶晶。

    第405章 除夕與禮物

    眼看臨近除夕了，四合院也越發熱鬧起來了。雖然邵爺爺已經退休了，但是不可避免的，還是有人來他的四合院送東西。

    但是送的東西都是邵爺爺喜歡的一些各地的土特產，還有年貨。其中一部分是老干部的正常待遇。

    跟以往不同的是，送了年貨的人跟邵光榮也就是嘮嘮家常，有及其個別的人的問起當前形勢，求邵光榮指點迷津的時候，邵光榮也就是笑笑帶過，“我這老頭子退休已經很久了，還能懂個啥。”

    往往有這樣的人的時候，他拿的東西就會被邵光榮堅決地退回去了，當面就必須拎走。過年，給老兵送點年貨可以，如果是帶著別的目的來的，那邵光榮就敬謝不敏了。

    四合院里，所有房子的窗戶上，都被貼上了紅色的窗花。庭院里的那棵梧桐的枝丫上面，也被陳默掛上了用紅紙剪的拉花。

    “默默，今年我們還沒有遇到合適的房子，委屈你了。”他們兄妹兩個算是，房無一間，地無一壟。

    陳默把拉花的尾巴掛在一個合適的位置，“大哥，如果我再覺得委屈，那可真是太不知好歹了。”

    她現在的生活，像是公主一樣。

    晚上，四合院里所有的燈泡都亮著，“除夕這天晚上，家里每個房間都要亮亮的，不能有黑暗的地方。”

    邵光榮一邊做，一邊教著習俗。

    陳永峰他們兄妹兩個認真記下來，以前家里是沒有通電的，自然不知道除夕要讓屋子里面徹夜都亮著的說法。現在這些習俗免不了都要一一學起來，以后他們兩個自己在北京安了家，自然就可以用得上了。

    這個除夕，邵光榮給老徐他們都放了假。也不需要再跟來來往往的人研究那些頭疼的事了，就不需要老徐他們大過年的也在這里守著。

    他自己帶著三個孩子，和面，剁rou，調餃子餡。

    看著自己的孫子，利落地揣著面團，男孩子力氣大，幾下子就把面團揣得光滑圓潤，然后用一塊干凈的棉布蓋起來，醒發著。

    “錦成，這可是我第一次看你做飯啊，原來你還真有這種本事。”邵光榮很欣慰，他不慣孫子，也沒有男孩子不許下廚房的舊思想。

    “爺爺，以前我在黃子屯、永紅縣，跟永峰默默一起住的時候，練出來的。那時候您每次看見我都跟我講，要多做家務，學習做飯，三個孩子住一起，我不能當個大少爺。”

    “哈哈哈，是，我記得，沒想到你還挺聽話。”

    “邵爺爺，二哥做飯很好吃的。今晚您就等著吃就行了，看我們三個黃鼠狼掀門簾，給您露一小手。”

    邵光榮被陳默的話，再一次逗得哈哈大笑。

    七肥三瘦的rou臊子剁好了，最近特供的蔬菜里面，有兩把芹菜，鮮嫩翠綠的，今晚就選芹菜來做芹菜rou餡的蒸餃。

    搟面皮這種精細活，是陳永峰做的，他把毛衣袖口卷起，左右手配合得天衣無縫，一張張圓度完美的面皮很快在他手下成形。

    陳默包的小餃子，像是一個個胖嘟嘟的金元寶，跟她一眼可愛。

    邵錦成選了幾樣東西，葡萄干，蜜餞干，進口的巧克力。

    包了四個彩頭餃子，混進普通的餃子里面。

    “除夕知道甜餃子的，明年就會有好運氣哦。”

    陳永峰跟陳默再一次好好學了下來，邵錦成一邊包餃子一邊繼續說，“本來呢，是應該包硬幣的。把硬幣水煮消毒，包成錢餃子。不過我媽有點子潔癖，覺得這樣不干凈，所以我們就習慣包甜甜的了。”

    四個人圍坐在一起，一邊包餃子，一邊聊天，背景音是電視里面的音樂。

    現在這么晚了，電視臺已經沒有節目了，但是會循環放一些紅歌。

    屋子里面溫暖，又亮亮的，陳默覺得自己開始很喜歡過年了。

    三個男人怕陳默困，特意時不時找些由頭逗著她玩兒。

    “默默，快十點了，咱們十一點就開始蒸餃子，然后吃年夜飯，成功熬過十二點，就守歲成功了。”

    “好！一會就吃餃子啦。”

    其實陳默確實困，這軀體才六歲多，熬到半夜十二點這軀體來說確實是個挑戰。

    不過，她困得不行的時候，就抬手喂了自己一滴靈液，立馬就好了很多。

    熱騰騰的幾大盤餃子、年夜飯絕對不會少的紅燒魚，陳永峰拿手的東北鹵大骨棒，炒了幾個青菜，還有邵爺爺的下酒最愛油炸花生米，一瓶茅臺，三瓶北冰洋汽水。

    一大兩中一小，這四個人的年夜飯算是做好了。

    跟年夜飯菜一起搬上桌子的，還有各種禮物。這一次，不止邵錦成準備了禮物，陳永峰也準備了禮物。

    邵光榮笑瞇瞇地看著，“誒呦，我們默默又有禮物收嘍。”

    陳默嘿嘿一笑，“前幾天我生日，剛收完禮物，真是不好意思。”

    陳永峰看著她那一臉得逞又得意的笑容，小手搓得都像蒼蠅搓手了，“大哥可沒看出來你哪里不好意思。”

    邵錦成給邵光榮準備的是一瓶好酒，給陳永峰的是一支瑞士進口的鋼筆，給陳默的是一個小巧的紅布盒子。

    陳默接過來，打開。里面竟然是一支黃金的小手鐲。

    “給默默的東西，我都不知道買什么好了，想著這玩意女孩子都喜歡，而且這東西保值，默默多攢點，這是避險資產。”

    “二哥，你送我的東西，越來越貴重了。”

    “這不算什么貴重東西，放心吧，我沒問爺爺爸媽要錢，是我自己的錢。”

    陳默有些不安，她看向邵光榮。邵光榮慈愛點頭，“你二哥送你什么，你就收著就好。他又沒送給別人，肥水沒流外人田。”

    陳永峰也給每個人都準備了，他給邵光榮的禮物很沉，是一套很難找到的書。

    邵光榮激動了，“這！這書送給我了？永峰？”

    “是的，邵爺爺。”這書，他來了北京，就在供銷書店里面排上號了，半個月前可算是到了。“邵爺爺，您不用跟我借著看了，我提前幾個月排隊買它，本來就是為了送給您當新年禮物的。”

    “誒呀好好好，好小子，虧得我這半個月眼饞得緊，白白眼饞了，原來是我自己的書！”

    第406章 返校，楊晶晶請吃飯

    陳永峰這禮物，算是送到了邵光榮的心坎里面了。他給邵錦成準備的是一塊表，這小子天天吵吵戴以前的表戴膩了，給陳默的也是一塊表，是一塊小巧的女士腕表。

    陳默直接戴在手上試了試，鏈條調到最小的那里，依然有些大。只是有一點大，不耽誤戴，現在還沒有兒童的表，哥哥選的這一塊，陳默非常喜歡。

    等陳永峰與邵錦成都送完了禮物，邵光榮從兜里掏出三個紅包，“爺爺也有準備哦，來，一個人一個，新年紅包，討個好兆頭。”

    陳默開心地收到兩份禮物，外加一個厚厚的紅包。

    她開始期待長大，再長大一點，就可以出去買東西了。供銷社的人就會賣給她，她也很想給他們準備禮物，享受那種送愛的人禮物的感覺。

    ——

    對于陳默來說，開心的時間每次都是過得那么快，如果有一個按鈕，可以按一下，就回到寒假的第一天就好了。

    可惜不能，他們三個人的新學年又開始了。

    大學，高中，小學。

    陳永峰騎車回到學校，在車棚內停好自行車，拎著東西進了宿舍。

    “楊阿姨好。”新學期開始了，回了寢室要報到登記。

    “永峰，回來了啊？”陳永峰年紀比同年級的小上三歲，再加上他學習實在是好，這種孩子，哪個宿舍阿姨會不喜歡呢？

    “是啊，回來了。楊阿姨，新年好。”

    “誒誒，好，來，你們的寢室都沒變，在這里登記就行。”說完，她抓起一把花生，俯身塞進了正在寫字的陳永峰的衣兜里。

    “謝謝阿姨。”對于女性長輩的熱情，陳永峰一向是拒絕不了的，他早已經放棄抵抗。

    登記之后，陳永峰回了寢室，陰面寢室已經鎖了一個寒假了，寢室八個月已經來了一半，但還是陰冷。

    跟舍友們打了招呼后，陳永峰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東西還沒收拾完，走廊就傳來楊阿姨的大喊聲，“永峰吶，永峰吶，出來一下，有人找。”

    陳永峰放下手里沒收拾完的東西，重新披上外套，一邊往外走，一邊回應，“楊阿姨，聽到了，謝謝。”

    陳永峰猜到是誰來找他了，不能進男生宿舍的，肯定是女生，能來寢室找他的，就只有楊晶晶了。

    果然，出了門，就看見楊晶晶縮著脖子站在枯樹下面，雙手插在兜里，正在靠抖來取暖。

    三月的北京，春寒料峭。

    “你回校啦。”楊晶晶綻開笑容，上次跟陳永峰有點不愉快，她想主動示好，修復一下關系，畢竟是她的錯，她上次精神病犯了。

    “嗯，剛到不久，你來得挺巧。”

    楊晶晶笑了，其實不巧，她回校好幾天了，時不時就來陳永峰的宿舍樓碰碰運氣。

    “你吃飯了嗎？”楊晶晶問。

    “沒呢，剛在宿舍收拾東西，想收拾完再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