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空氣中的信息素味道多到離譜,有濃有淡,佘衛池站在走廊盡頭慢慢剝離排除,師柏的信息素他再熟悉不過,很輕易就分辨出。 茉莉葡萄香很濃但又好像混進點別的東西,變得不那么淡雅。整條走廊里香甜的果味四處亂竄,其中一股味道的主人應該已經立刻有段時間了,雨水將信息素味道侵染的潮濕,氤氳。 擔心,嫉妒,討厭,不滿,緊張的情緒拉扯著他薄弱的神經。 佘衛池攤開手,皮膚中鉆出一點點發酵的酒香去纏繞果子味道。就像他手腕上的纏繞的紅繩,絲絲縷縷,最后抵達終點的茶籽。 佘衛池扶了一下墻,轉身沖進雨幕里。 雨水把一切味道沖刷得干凈,只剩下土腥味,佘衛池直直奔向他們平時上課的那棟教學樓。 他瞇起眼,慢慢模擬師柏的思維。 意識到自己感染易感期,知道現在最需要隔離,剛剛他在走廊的某個房間口感受到一片還沒來得及散開的信息素,那里應該是師柏停留的地方,但是他太難受了… 這個時候他需要抑制劑。 師柏不可能出校買,更不會這個節骨眼找人借,那么唯一辦法就是回去班級取。 碰地一聲,高一二班的大門被他大力推開,平時坐滿人的教室此刻空蕩蕩的,顯得寂寥,佘衛池敏銳地嗅到沒有被雨水污染的味道。 但是人不在這里。 他回來取了抑制劑,然后自我隔離… 教學樓最里間的廢棄雜物室內。 一支注射過大半的抑制劑玻璃瓶滑到架子底下,發出清脆聲音,廢棄書架子旁邊一個渾身濕漉漉的男生難耐的蜷縮在地上。 常年沒有人打掃的地板上結了一層厚厚的灰塵,混著雨水,糊到布料和皮膚上泥濘一片。師柏體溫太高了泥水很快結成團團泥塊。 他的腦子燒得不剩什么了,這次的易感期比起之前的來的更加兇猛,可能是因為他本身就是這幾天,熱浪一層夾著一層,吞噬他淹沒他。 癱在地上像被火炙烤過的獵物。 太難受了…師柏在地上滾來滾去,一些物件從兩邊架子上掉下來,砸在他身上。 分不清是來自身體的疼痛還是外來的。 不知道滾了多久,抑制劑的藥效慢慢涌上來,師柏癱在夾角,感知力稍微恢復些許,外面的雨應該更大了,稀里嘩啦的聽得人直犯困。 迷迷糊糊間他想要找手機,想叫救護車,想給某個人打個電話,身體太難受了想聽聽他的聲音。 手機卻不知道被自己個摔到什么地方了,只摸到一手泥還被糊了滿臉。 時間一點點過去,熱浪再度席卷,大有更加兇猛的征兆,意識即將退居二線時他好像聽見外面在打雷。 咚隆,咚隆。 聲音忽長忽短,就跟他的呼吸一樣。 咚! 好…好大的雷,他爹的…劈…劈到頭上了? 就在師柏傻比似的覺得自己要被劈死的時候驟然一把力將他帶起,整個人跌入一個冰涼的懷抱。 嘶! 這具軀體僵硬冰冷,渾身水氣,若不是劇烈又小幅度地顫抖著,簡直就是太平間撈出來的死人。用在他身上的力氣大得嚇人,像要把他的骨頭血rou捏碎,揉到自己軀體里,再也不可分割。 師柏顫了顫唇,意識里似乎想說點什么,因為易感期熱意燙過的咽喉發不出半點聲音。 他用了很久很久的力氣和意志力。 “…是…是你?”佘衛池。 “是我…”聲音壓抑又低沉,應該是堵了很多東西。 佘衛池將人整個托起攬在懷里,比上一次克制疏離不同,這一次除了衣料沒有任何距離。 這個alpha,幫了別人自己想到隔離,跑這么遠把自己關起來。 開門時不大的一只蜷縮在鐵銹遍布的書架子下來,四周雜物散亂,他像被丟棄的破爛。 他視如珍寶的人。 心臟被手掌攥緊,疼得不能呼吸。 心疼! 一點不想松開他! 易感期熱意上來了,師柏又一次舔舐著犬牙,鼻尖蹭在鎖骨的位置,絲絲熟悉又陌生的信息素味道入鼻,他動了動,腦袋后仰起來,朦朧模糊間看見一片白。 在他懷里,師柏強撐著醒了一點,磕下下巴,“送…送我…去醫院。” 他不想在這里給他的omega標記。 他很喜歡,真的好喜歡他的omega的。 不應該在這種地方… “…已經聯系救護車了。” “…好…好…那你抱抱我…不對,出去。”你會被感染… 冰冷宛如死人的大掌恢復暖意,猛地雙手收緊環過他手臂和腰腹。 倏地這么一顛,師柏本就混沌的腦袋更暈乎了,眼前回歸一片黑暗,他想說什么來著…只是來不及了。 “啊,啊啊嘶!” 后頸處驟然傳來疼痛,兩顆尖牙磕在上面,溫熱和冰冷交織在一處,刺激得不行,師柏尖叫出聲。 有什么東西在緩慢地覆蓋在腺體上,那是alpha的腺體,不可以被標記的地帶。任何味道能也僅僅只能覆蓋在上面,再不可進一步。 進不去一點。 想逃,想跑。逃不掉,跑不動。 整個雜物間被兩種味道填滿,芬芳馥郁的花果香,氤氳在潮濕清淡的雨水里,另一種則是果子發酵以后香醇的味道,醉人臉紅的酒香,堆疊在前者上方,前者屬于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