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寵而驕
藏書閣之后,宴碎就無法再直視封銘。 或者說,無法坦然面對那天傍晚發生的一切。 她會刻意避開那個角落,甚至不再上樓,找到想看的書,就捏在手里咚咚咚跑下樓,坐在樓下的大堂里看。 封銘來尋她,卻被她鎖在了門外。 任他敲門,就是不開。 她暫時還無法接受與他同處在這個空間。 否則,那些片段就會不斷地浮現在她的腦海。 但,區區一把鎖,怎么可能難倒封銘。 因此,當他翻窗跳進來時,不知是不是被嚇到了,總之宴碎唰的一下紅了臉。 她趕緊把臉埋進書里,一時有些結巴:“你……你來做什么?” 封銘被關在門外本有些不快, 但看她臉紅的樣子又沒了脾氣。 于是只是伸手抽走她手中的書,讓她無處可躲。 “meimei好狠的心,竟把我拒之門外。” 宴碎不敢與他對視,轉過身去背對他。 “你不是說這里的書你都看完了嗎?那你還來做什么……” “我自己的地方還不讓我來了?” 封銘簡直被她氣笑了,從身后擁住她,兩只手臂牢牢將她鎖住,圈在懷里,“更何況我一時見不到碎碎,就渾身難受心絞痛,必須要和碎碎抱一抱才能好。” “巧言令色!” 宴碎聽得滿臉嫌棄,卻還是莫名笑出聲來,收起笑意,她正色道:“你這是病,得治。” “確實是病了……” 他從身后將下巴抵在她的肩頭,說這句話時,有種自言自語一般的低喃。 “只有碎碎能治好。” 行,她原諒他聽不懂自己在玩梗。 封銘突然將手掌撫上她的小腹,宴碎頓時渾身一僵,還沒反抗,他溫熱的手掌在她肚子上輕柔地揉了兩下。 “有沒有覺得哪兒不舒服?” 宴碎不明所以:“沒有啊。” “嗯。” 他輕應一聲,沒再多說什么,只是輕柔緩慢地揉著她的肚子。 宴碎發現,他揉的位置,是痛經的地方。 這天,離開藏書閣時,是封銘不容拒絕地抱著她走回去的。 晚上吃飯時,她的手邊多了一碗紅糖姜茶。 睡覺前,封銘端著一個長長的盒子走進來,宴碎打開,里面是一沓布條,布條里縫了棉花。 這不就是,古代的衛生巾嗎? 他怎么親自來給她送這種東西? 即便是現代社會,很多男性都羞于給女生購買衛生巾,覺得這是一個有損男人顏面的行為,除此之外,也總有種這需要避嫌的意識。 更何況這是古代,封建社會,女人經期屬于隱晦私密,人們的思想還沒有到“拒絕月經羞恥”這一步。 可宴碎看他一臉坦蕩,好像沒什么不妥一般。 這反而讓她有些不自然起來。 到底誰才是現代人啊喂。 于是這天夜里,宴碎在睡夢中,就覺得肚子不太舒服。 感覺到了身體的異樣,她下床檢查,果然是月事來了。 幸而睡前封銘強制要求她墊上了那個所謂的“月事帶”,才沒有弄臟衣裳和床鋪。 她實在搞不明白,為什么封銘連她的經期都掌握得一清二楚。 整理好衣衫,她正準備上床繼續睡覺,門就被推開了。 看見走進來的人,她一臉茫然。 這人是不要睡覺的嗎?大半夜的來做什么? 封銘已經徑直走到她面前,微微傾身看她,語氣關懷:“不舒服?” 宴碎呆了呆,有種他像是一直守在殿外,聽見她的動靜才進來的錯覺。 剛穿來的那天晚上,好像也是這樣的場景。 兩人的寢宮又不在一處,她拉門出去時,卻見到了站在外面的他。 面前的人又靠近她一些,見她沒說話,為了確認而發出疑問:“嗯?” 宴碎緩緩搖了搖頭:“沒有不舒服。” 封銘彎腰將她抱起來,走回床榻旁,輕輕將她放下,拉過被褥給她蓋好,摸了摸她的額,而后轉身出了門。 沒一會兒就回來了,手里多了一只小小的湯婆子。 揭開被衾,他將湯婆子挨著她的腹部放下,又給她重新蓋好,坐在床榻旁看著她,嗓音低沉:“睡吧。” 宴碎縮在被子里看他,“你不去睡覺嗎?” 他嘴角的弧度微微向上,哄她似的:“等你睡著了我就走。” 床上的人看著他,眨眨眼,滿臉純良。 他笑起來,“怎么?心疼我?” 宴碎瞪他一眼,輕輕別過臉,不理人。 封銘在她耳邊輕笑出聲,“怎么還不閉眼,是想讓我陪你睡?” 宴碎一聽,趕緊閉上了眼,但一想又覺得不對,她干嘛要怕他的威脅? 于是又睜開眼,瞪著他。 封銘凝著她的臉,笑容邪肆:“不說話瞪我什么意思?真要我陪但不好意思說出口?” 說著,他就已經再次揭開被衾,躺在她身旁,將她抱進懷里。 “好了,如meimei的愿就是了,瞪著個大眼睛累不累?” 到底是誰如愿啊? 宴碎狠狠啐了一口,惡狠狠道:“你就會耍流氓!” 他也不惱,就那么抱著她,閉上眼真要與她同眠一般,“嗯,我只對meimei流氓。” 經期的女孩子對于周邊的一切都會產生自然而然的惰性,因此,她懶得推開他,也是知道自己推不動,干脆作罷,哼一聲閉上眼睛睡覺。 封銘笑著,在她的額角落下一個輕吻。 “晚安,碎碎。” 又被她逮到了,古人哪有說晚安的? 臭流氓就是不肯告訴她,他這個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非要逼她承認喜歡他。 她偏不,才不要讓他jian計得逞。 哼。 沒忍住哼出了聲,被身旁這人聽見了,他捏了捏她的腰,沒有睜眼:“又在心里罵哥哥?” 宴碎鼓著臉回他:“就罵你怎么了?” “不怎么。” 他語氣里的笑意藏不住,“就是哥哥記仇,可能會找別的方式討回來。” 說著,他的指尖已經鉆進了她衣衫的下擺,在她光滑的肌膚上輕撓。 別的方式,宴碎算是知道了。 “封銘!” 她羞惱地喊他:“你睡不睡,不睡回自己寢宮去。” 他果真聽話,沒再動手動腳,安分地繼續抱著她,“我睡,碎碎別攆我走。” 不知為何,宴碎突然覺得心口像是被人撞了一下。 二十天以前,這個人對她而言還是一個恐怖如斯的大反派,和他說話她都哆嗦,短短二十幾天過去,她就敢隨便直呼他的大名,甚至敢罵他,嫌棄他,嗔怪他。 這好像,是傳說中的,恃寵而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