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大軍閥 第417節
李巖點頭,說道:“如今唯一的問題,就是鄭芝龍會如何做,畢竟鄭軍有水師優勢,我就是擔心鄭芝龍會從海上繞過我軍部署在處州府、溫州府的防線,向北進攻。” 呂大器顯然也有這個擔心,于是說道:“五個駐防營,處州府和溫州府各布防一個,咱們在府城這里留守一個,加上鎮標營作為預備隊。剩下的三個駐防營沿著海岸線,布防在臺州府、寧波府和杭州府一帶,如何?” 李巖搖了搖頭,說道:“這樣太被動了,處處設防,處處皆防不住!” 呂大器微微皺眉,說道:“朝廷的水師不是鄭芝龍部的對手,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李巖想了一會兒,忽然說道:“鄭芝龍的基業大部分在福建,還有一部分在臺灣。臺灣咱們鞭長莫及,可是福建卻近在咫尺。” “李將軍什么意思?” 李巖說道:“要我說,咱們就將五個駐防營全部集結在處州府和溫州府,只要鄭芝龍出兵海上,咱們就效法當初野豬皮在薩爾滸之戰的做法,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咱們以五個駐防營的兵力直接沖進福建!” 呂大器震驚的說道:“李將軍的意思是,如果鄭芝龍率軍泛舟出海突襲北面,咱們就趁機拿下福建?” “正是!” 呂大器思索了一番,隨即說道:“此策很險,但是一旦實行,咱們便可以收復福建,同時將鄭芝龍的基業毀去一半,讓其二十多萬大軍只能敗逃臺灣,我看可行!” 一旁的紅娘子微微皺眉,說道:“如此一來,是不是會放虎歸山啊,臺灣孤懸海外,咱們就算真的將鄭芝龍逼退到臺灣去,將來朝廷要收回臺灣,也要花費一番力氣的。這究竟是功還是過?” 李巖和呂大器對視一眼,二人都是嘆息不已。 呂大器說道:“參謀之見一陣見血!只是如今朝廷水師力量不足,鄭芝龍其實是來去自由的,他只要是率軍出海,想去哪里,咱們是攔不住的。現在的局面下,只要鄭芝龍參戰,咱們能做的,就是趁機拿下福建而已。” 李巖補充了一句:“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三人紛紛嘆息。 與呂大器、李巖、紅娘子這邊“無能為力”不同的是,此時山東巡撫顏繼祖已經率領撫標營抵達了贛州府城,隨同一起抵達這里的,還有集山東駐防軍的萊登營、兗青營、濟東營兵馬。 顏繼祖隨即召開軍議,與各部參將商議平亂之事。 中軍大堂上,顏繼祖高居正位,撫標營參將祖永海、萊登營參將耿宇、兗青營參將錢茂禮、濟東營參將毛不語四人分作兩旁,紛紛看向了顏繼祖。 “呵呵,諸位一路勞頓,按說應該休整幾日,只是如今戰事緊急,根據軍情部的情報,以及各部夜不收的打探,目前叛逆丁魁楚率部坐鎮惠州府和平縣,王先川率十二萬大軍已經攻占了定南縣、龍南縣,叛軍主力兵馬正在北上,看樣子是準備進攻北面的信豐縣了。” “信豐縣乃是贛州府城的南面屏障,本撫豈可讓叛軍如此猖狂,所以明日一早,各營將士便隨本撫南下,馳援信豐縣,迎戰叛軍!” 撫標營參將祖永海、萊登營參將耿宇、兗青營參將錢茂禮、濟東營參將毛不語四人一同抱拳說道:“末將愿隨撫臺大人平定叛逆,建功立業!” 顏繼祖笑呵呵的說道:“另外,此戰雖然叛軍兵力稍稍占優,可是我軍戰力更強,更有國防軍第十一軍在后面坐鎮,此戰我軍必勝,諸位只要奮力向前,斬將奪旗建功立業就好。” “是!” 次日一早,山東巡撫顏繼祖率部從贛州府城出發,南下奔襲信豐縣而去。 數日之后,福建福州城內,鄭芝龍眉頭緊鎖的看著一副輿圖,上面已經密密麻麻的標注了許多的小字,全都是這段時間朝廷和兩廣、云貴叛軍的態勢分布。 當然,鄭芝龍雖然有很多的消息來源,朝廷的、地方的,明面上的,還有各地的暗樁,不過這些途徑傳遞過來的消息都有延遲性,而且真假摻雜,與朝廷方面是根本比不了的。 但是大體上也能夠反應出一些問題來,比如朝廷調集的兵力大體分布,以及各路叛軍的進攻方向等等。 鄭芝龍看了許久之后,便嘆息一聲,說道:“真是沒想到,我原本以為朝廷為了繼續推行新政、軍改之策,肯定要派出使者與兩廣、云貴叛軍談判的,至少也要爭取一些時間。如此,咱們福建也可以渾水摸魚,跟著撈一些好處。” “只是想不到,朝廷竟然如此決絕,根本不跟兩廣、云貴的叛軍談,上來就直接調兵開打了!” 鄭芝龍看向身邊的鄭森,現在回來之后,便直接宣布自己改名為鄭成功,讓鄭芝龍心中很不是滋味。 “朝廷如此決絕,很像劉閣老的手腕,看來為父是輕視劉閣老此人了!” 鄭成功抱拳說道:“父親應該親赴京城見一見劉閣老,說實話,我從未見過如此人物,朝廷有劉閣老在,中興絕不是問題!” “是嗎?” 鄭芝龍苦笑一聲,暗道:“朝廷中興了,那鄭家就要交權,這么明顯的道理,難道森兒看不透?” 隨后鄭芝龍搖了搖頭,自己的這個兒子不是看不透,而是一門心思要忠于朝廷。 看著陷入糾結的鄭芝龍,鄭成功說道:“父親,如今朝廷與兩廣、云貴的叛軍已經開戰了,以我之見,這場戰事絕不會持續太久,以朝廷的兵力和財力,叛軍是堅持不了多長時間的,父親必須要盡快下決斷了!” 鄭芝龍點了點頭,說道:“容我想想,明日,為父會召集眾人宣布決定的。” 第五百九十四章 平叛(一) 信豐置縣于唐永淳元年,縣名取“人信物豐、因信而豐”之意。大明建立后,信豐縣便隸屬贛州府。 信豐縣城就在信豐江的西岸,地勢非常優越,臨江建城,不但取水便利,而且也有利于防御。 此時在信豐縣的南面和西面,廣東總兵官王先川率領十一萬大軍部署完畢,綿延十幾里的營壘一眼看不到邊,信豐縣城中只有數百駐防營將士,此時全都登城據守。 王先川在后方的龍南縣和定南縣各留下五千兵馬駐防,將主力十一萬人馬全都調到了這里,為的就是集中兵力,一舉拿下信豐縣,打通前往贛州府城的道路。 可是想不到,信豐縣城中的數百駐防營兵馬,竟然擋住了大軍的兩撥進攻,還殺傷了上千人馬,讓王先川惱怒不已。 “命令各營兵馬繼續準備進攻,半個時辰之后開始攻城!” 王先川再一次下達了準備進攻的命令,可是身邊的眾將卻已經心生退意,一名參將說道:“總鎮,不如大軍暫且休整一夜,明日再打吧。” 另一個參將也說道:“是啊總鎮,將士們已經打了兩場,現在人困馬乏、士氣低落,再打下去也是徒增傷亡。不如明日一早再打,定能一鼓作氣拿下信豐縣。” 王先川瞪了幾人一眼,怒聲說道:“朝廷調了山東巡撫顏繼祖率軍南下,根據夜不收的探查,顏繼祖已經率軍抵達了贛州府城一帶,隨時都會南下馳援!再拖下去,別說拿下信豐縣了,咱們都要被官軍趕回去!” 眾人不敢多說,王先川當即喝令道:“各營抓緊時間列陣,準備攻城!” “是。” 眾將雖然領命,但是士氣卻不怎么高。 之前起兵的時候,王先川明明說好了,此戰只是裝裝樣子,逼著朝廷放棄在兩廣推行軍改之策。 可是在眾人答應跟著王先川、丁魁楚起兵之后,事情就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了,誰也沒想到這兩人竟然真打,直接率軍殺進了江西道! 此時不少將領都心生退意,擔心朝廷會秋后算賬。 在王先川率領的十二萬大軍之中,還有四萬多人是廣西兵馬,這些廣西兵的戰力其實很客觀,只是此番是反抗朝廷,再加上實際情況與王先川、丁魁楚宣揚的不一樣,所以廣西兵的戰意很低,完全就是充數的。 對此,王先川也不敢逼迫那些廣西兵太甚,畢竟之際只是廣東總兵官,此戰能夠指揮那些廣西兵,是因為有丁魁楚的原因。 這時大軍已經陸續集結完畢,十一萬大軍之中,有六萬人馬被擺在了第一線,基本上都是廣東兵馬,這讓廣東的一眾參將、游擊將軍、守備心中很是不滿。 而那些廣西將領則是竊竊欣喜,對此王先川只能視而不見,心中暗暗想著先拿下信豐縣再說,只要拿下城池,用城中的戰利品賞賜大軍將士,士氣怎么也能提升不少。 大戰隨即打響,兩廣叛軍發起了聲勢浩大的進攻,可是真正投入作戰的,只有六萬多廣東兵,剩下的四萬多廣西兵則是在后面搖旗吶喊。 一時間戰場上炮火轟鳴、火器噴射,箭雨漫天飛舞,叛軍兵馬卻遲遲無法越過壕溝,沖到城下豎起云梯。 這樣的局面讓在后面觀戰的王先川惱怒不已,氣得破口大罵,身邊一眾廣西將領也是陰陽怪氣的說著,對于正在氣頭上的王先川來說,更是火上澆油。 進攻開始半個時辰之后,六萬多廣東兵馬遲遲沒有進展,竟然被數百朝廷駐防軍兵馬擋住,再也忍受不了的王先川直接下令大軍撤回,看著潮水般逃回來的兵馬,王先川直接命人將各部將領召集到中軍大營。 隨著叛軍各部陸續返回營壘之中,在戰場北面的一處山坡上,幾名夜不收正舉著千里鏡觀望叛軍營壘。 “叛軍還沒有拿下信豐縣,剛剛又被守軍擊退了!” “信豐縣內只有數百人馬,叛軍如此聲勢,竟然還沒破城?叛軍究竟在干什么?” “其中必有緣由,咱們立即將這邊的情況稟報撫臺大人!” 與此同時,王先川收兵回營,在中軍大帳內,將一眾廣東將領集中起來,便是一頓斥責,然后更是下令將所有廣東將領杖擊十下。 這下一眾廣東將領頓時不干了,攻城的事情讓廣東人上,廣西人在后面看戲,拿不下城池,又要責罰廣東人,廣西人依然在看戲,誰能忍得了? 于是一眾廣東將領鬧僵起來,其中一個參將更是大聲質問道:“王總鎮,你究竟是廣東總兵,還是廣西總兵!” 王先川頓時怒不可遏,原本自己只是想小小的懲戒一下眾將,卻沒想到眾人全都鬧僵起來,這如何忍得了,于是指著那個質問自己的參將,大聲說道:“立即將此人拖下去,重打三十軍棍!” 話音剛落,一眾廣東將領頓時不干了,紛紛將那個參將護在中間,與王先川對峙起來。 而一眾廣西將領也是傻了眼,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樣的局面,于是便分成了兩撥,一波廣西將領與王先川站在一起,開始與廣東將領對峙,一波廣西將領則開始勸解兩邊,可是卻收效甚微。 王先川見狀已經氣得失去了理智,直接一把拿起佩刀拔了出來,然后大步上前怒聲說道:“不停軍令,我看你是活膩了!” 說著,王先川便揮刀砍了過去,卻想不到那個廣東參將不閃不躲,直接被自己一刀砍死了。 而那個廣東參將也是萬萬想不到,王先川竟然真的敢當眾殺自己,倒下去的時候,雙眼都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此時中軍大帳內非常的安靜,雙方都是你看我、我看你,大家沉重的喘息著,卻是誰也不敢先動一下。 王先川這下算是恢復理智了,剛要開口說話,一個廣東守備便怒聲說道:“王先川!我日你娘!” 說著,一眾廣東將領便紛紛拔刀要殺王先川,而一眾廣西將領則開始保護主將,雙方將領隨即打成一團。 片刻之后,中軍大帳內的激戰蔓延到了整個叛軍營壘之中,廣東將領和廣西將領各自沖出了中軍大帳,開始招呼自己手下的兵丁,雙方隨即各自為戰,在營壘內外展開了廝殺。 此時已經是臨近黃昏時分,不光是信豐縣城中的守軍目瞪口呆,望著城外的叛軍大營亂成了一團,就連剛剛率軍趕到信豐縣北面的顏繼祖,此時接到夜不收稟報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甚至下意識的以為這是叛軍的誘敵之計。 直到一批批的夜不收回報,甚至有的夜不收將士都沖到了叛軍營壘跟前,確定叛軍真的在內訌,顏繼祖才大喜過望,對撫標營參將祖永海、萊登營參將耿宇、兗青營參將錢茂禮、濟東營參將毛不語四人大聲說道:“撫標營隨本撫進抵信豐縣城下布防,其余各營立即全部壓上,務必一戰圍殲叛軍!” “得令!” 隨后顏繼祖、參將祖永海率軍繞過叛軍大營,直接在信豐縣西面布防。 而撫萊登營參將耿宇、兗青營參將錢茂禮、濟東營參將毛不語三人,則各率兵馬,組成了三個方陣,成品字形,浩浩蕩蕩的向叛軍營壘壓了上去。 “放!” 轟! 很快,三個駐防營抵達了叛軍營壘北面一里外,軍中配屬的火炮開始轟鳴起來,將叛軍營壘打得木屑橫飛,不少倒霉的叛軍士兵更是直接被炮彈擊中,被打得血rou模糊、四分五裂。 隨后,三個駐防軍方陣炮轟了半個時辰左右,便開始繼續推進,大批的夜不收等騎兵將士則是開始繞過叛軍營壘,向兩翼和南面游蕩,防止叛軍向各方逃竄。 “放!” 三個駐防營六萬多人,四、五萬桿鳥銃開始齊射,巨大的轟鳴聲瞬間響起,讓剛才還在內訌的叛軍瞬間土崩瓦解,十余萬人開始做鳥獸散。 廣東總兵官王先川此時猶如喪家之犬,在一眾家丁的保護下,向西面逃去,可是隨即便被一隊駐防營將士堵住,迎面便投擲過來幾顆震天雷,隨著一陣爆炸聲,王先川被當場炸死,一眾家丁也是死傷慘重。 “沖進去!” 萊登營參將耿宇、兗青營參將錢茂禮、濟東營參將毛不語三人先后下令,三個駐防營的將士沖進了已經殘破不堪的營壘,對里面的叛軍兵馬進行圍剿。 此時不管是廣東兵還是廣西兵,都已是毫無斗志,面對摧枯拉朽一般的駐防軍將士,叛軍兵馬紛紛跪在地上請降。 這場戰斗很快就結束了,前后也只持續了一個多時辰而已,王先川率領的十一萬叛軍便宣告覆滅。 戰后,顏繼祖并沒有率部進入信豐縣,在收到打掃戰場將士稟報,得知廣東總兵官王先川被陣戰的消息,再加上這場戰斗如此虎頭蛇尾,讓顏繼祖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叛軍內部本來就沒有什么戰斗意志,完全就是一觸即潰的存在。 所以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收復失地,盡快緝拿丁魁楚。 很快,顏繼祖率部一路南下,駐守在龍南縣、定南縣的一萬叛軍兵馬,也是一樣不堪一擊,朝廷大軍只是剛剛開到城下,駐守在城內的叛軍便直接開城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