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大軍閥 第178節
張友勛感嘆一句,然后對李繼文、胡宗明說道:“你們看著吧,用不了多久,各地官吏便會告到盧督臣處,劉衍被斥責事小,弄不好還要被責罰。所以我自然也不能免俗,雖然不能派人直接找劉衍要人,但是我也要寫一封公文,到盧督臣處告狀!” 李繼文和胡宗明聞言默不作聲,毛興乙、王業、董必會則是紛紛附和著,也要一起向盧象升告狀。 靈山衛城,cao守府邸。 雖然陳勛繼任了靈山衛cao守官,但是卻始終住在外面,這里依然由王蕓禾、尚善、若水三人居住,一應如前。 劉衍巡視各地安置流民的情況,也回到靈山衛城休息了兩日,與王蕓禾母子和尚善、若水溫存一番。 暖閣內,王蕓禾抱著六個多月的兒子,劉衍也坐在旁邊,手中拿著一個竹編的兔子,不時做著鬼臉,引得孩子咯咯直笑。 一旁的尚善、若水見狀,臉上都露出了羨慕的神色,看著劉衍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樣子,二人心中癢癢的,卻不好說出口。 王蕓禾瞥了二人一眼,淺淺一笑,然后對劉衍說道:“夫君這次準備住多久?” 劉衍說道:“就這兩天吧。各地安置流民的事情太多,我得盯著點,免得出亂子。另外各地的那些官吏也會來找麻煩,畢竟我搶了他們的人,我還要想辦法去應付?!?/br> “這兩天就走啊?” 王蕓禾笑著說道:“那這兩天夫君就去陪陪尚善、若水兩位meimei吧,她們可是已經望眼欲穿了。” 劉衍大笑著看過去,只見二人已經羞得脖子都紅了,低著頭一跺腳,紛紛逃也似的出了暖閣。 隨后王蕓禾收起了笑容,說道:“夫君,那參將張友勛本就與你不和,再加上這一次還會有別人為難你,會有事嗎?” 劉衍毫不在乎的說道:“沒事!最多也就是打打嘴架而已,難道還有人敢過來搶人?” 王蕓禾說道:“還是小心一些好,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誰知道那些貪官庸才會用出什么陰險的招數?” 劉衍點了點頭,說道:“我會小心的?!?/br> 突然,暖閣外面有人敲門:“大人出事了!” “進來說話。” 房門推開,只見陳勛快步走了進來,先是對王蕓禾行禮,然后對劉衍說道:“大人,剛剛魏漢那邊派人稟報,文登營參將魯庭言帶著一百多家丁去了逄猛鎮巡檢司,說是安置在那邊的流民之中,有不少人都是文登營跑出來的,要將他們抓回去?!?/br> 劉衍猛地站了起來,怒聲說道:“要不是魯庭言這樣的混賬強行攤派練餉,逼得百姓沒有了活路,他們又怎會跑到靈山衛來!” “魏漢怎么處理的?” “魏漢已經集結了左總將士,正在與魯庭言所部對峙?!?/br> 劉衍大聲說道:“人家已經鬧到家門口了,還對峙干什么?告訴魏漢,讓魯庭言等人立刻滾蛋,否則全給我打走!” 王蕓禾緊張的聽著劉衍的話,然后站在后面,對著陳勛微微搖頭擺手。 陳勛會意,說道:“大人,魯庭言畢竟是參將,真要是打起來傷到他,咱們也不好說。不如我現在就趕過去,反正從這里過去一個時辰也到了,此事交給我處理吧?!?/br> 劉衍說道:“剛才的話,并不是我在意氣用事。你現在就趕過去,要是魯庭言還沒有走,聽我的命令,立即將他們給我打走,只要不出人命,任何后果我來承擔!” 看著還有猶豫的陳勛,劉衍解釋道:“你要知道,今天魯庭言可以帶人找過來,明天別人也一樣可以。這次我把魯庭言這個參將打跑,就是要告訴所有人一點:進了靈山衛和鰲山衛,就是我劉衍的人,誰要是伸手,我便跟誰翻臉!” 陳勛苦笑著說道:“大人的意思我明白,只是如此一來,盧督臣那邊恐怕不好交代啊?!?/br> “沒事,最多被斥責一番,難道盧督臣還能免了我的官?” 劉衍太明白現在這個世道了,只要手中有兵有銀子,那就算真的違反了大明律,也一樣能夠穩如泰山! 陳勛沒有辦法,只好立即動身前往逄猛鎮巡檢司。 劉衍在暖閣內沉思了一會兒,搖頭說道:“如果魯庭言之輩沒有逼迫百姓,何來今日之爭端,他們反倒怪起我來!” 王蕓禾說道:“不是所有人都像夫君這樣,一心為民?!?/br> “看來我還要在靈山衛待幾天,看看魯庭言之輩能玩出什么花樣來?!?/br> 王蕓禾頓時笑了起來,說道:“這下好了,我那兩個meimei不用著急了?!?/br> 逄猛鎮巡檢司外,沈東、沈文父子與一眾村民都聚在一起,眾人手中拿著各種農具,甚至就是一根木棍,他們在跟魯庭言率領的一百多精銳家丁對峙。 而在兩撥人馬中間,便是千總魏漢率領的兩百多新軍將士。 “魯參將,你還是回去吧,有事可以與我家大人溝通,沒必要為難末將啊?!?/br> 魯庭言此時已經是怒不可遏,自己到即墨營城找張友勛告狀,吃了一頓軟釘子回來,到這邊要人,又先是被一群剛剛安置好的流民攔住,緊接著又被一個小小的千總帶兵擋住,真是欺人太甚!難道他們都以為文登營無人嗎? “為難你?是你們他娘的為難老子!” 魯庭言當即發飆,下令身后的一百多家丁上前,就要動手搶人,卻被兩百多新軍將士逼停。 只見魏漢一邊給魯庭言一張笑嘻嘻的笑臉,一邊下令戒備,一百多新軍長槍手當即平舉長槍,剩下的一百多鳥銃手也做好了開火的準備,頓時將那些家丁嚇得不敢再向前。 “呵呵,魯參將息怒,末將也是迫不得已,要不魯參將先回去,等我家大人有消息了再說,免得傷了兩家的和氣?!?/br> “好啊!劉衍驕狂,他手下的一個小千總也如此驕狂,靈山衛真是出人才??!” “呵呵,謝魯參將夸獎。” 魯庭言猛地拔刀,正要發號施令,卻見遠處一支馬隊趕來,正是陳勛。 陳勛到了跟前,身后的一隊親衛也紛紛停下,眾人下意識的將魯庭言所部的側后方給圍了起來。 “干什么?干什么!” 魯庭言也看出了端倪,急忙大聲呵斥著。 陳勛翻身下馬,但是右手卻立即放在了刀柄上,然后笑著對魯庭言說道:“呵呵,魯參將還沒走啊?末將帶來了我家大人的命令?!?/br> “哦?” 魯庭言冷哼一聲,說道:“那劉衍怎么說,是不是要讓你們交人???” 遠處,沈東、沈文等百姓聞言,頓時一陣sao動。人群中有不少人都是從文登營跑來的,已經被逼得活不下去,如何肯回去? 沈家的鄰居便是文登營那邊來的,一家四口連一件棉衣都沒有,凄慘得很。 “爹,那個什么參將真是不要臉,逼走了治下百姓,還有臉過來要人!” 沈東瞪了兒子一眼,低聲斥責道:“少說話,多聽多看,自由靈山衛的軍將在前面交涉?!?/br> 沈文不說話了,只是伸著脖子看向前方。 此時陳勛笑呵呵的走到魯庭言面前,然后大聲說道:“我家游擊大人有令:凡是前來搶人搗亂者,一律逐出靈山衛!” 說完,陳勛猛地一拳打在魯庭言臉上,頓時將錯愕的魯庭言打得仰面飛出去,緊接著陳勛大喝一聲:“給我打!打傷有賞,打死償命!” 魏漢見狀幸災樂禍的怪叫起來:“老少爺們,并肩子上喔!” 第二百六十一章 啞巴虧 魯庭言帶著一百多家丁狼狽的從逄猛鎮巡檢司離開,眾人全都鼻青臉腫的,魯庭言原本華麗的大氅也變得破破爛爛的,末端都被撕扯成一條一條的,好像乞丐一般。 “混賬劉衍!” 魯庭言心中憤懣,自己萬萬想不到,劉衍竟然派人將自己打了一頓,如此猖狂,難道自己堂堂參將還無處說理了? “告狀!” 魯庭言突然大吼道:“老子要到盧督臣處告劉衍的狀,老子跟他沒完!” 轉眼到了崇禎十三年(1640年)正月。 這幾天里,盧象升陸續接到文登營、登州營和即墨營,以及各地衛所、州縣的公文,全都是狀告劉衍的。 “即墨營游擊將軍劉衍公然搶奪百姓,以充實其治下,致使下官治下田地荒蕪、村落無人……” “劉衍驕狂,以分地為誘餌,引誘末將治下軍戶逃亡,打死擴充靈山衛、鰲山衛人口,其心可誅!” “各地百姓抗稅逃亡,劉衍非但沒有協助緝拿逃亡軍戶,反而加以隱匿,暗中積蓄實力,可見其已有不臣之心,更有不臣之行徑!” 盧象升看著一份又一份公文,不由得嘆息一聲。 就在這時,巡撫顏繼祖匆匆趕來,手中也拿著幾分公文,進了屋子,便大聲說道:“督臣看看吧,這些全都是告狀的!” 盧象升微微一愣,然后問道:“可是狀告劉衍的?” “正是!” 隨后盧象升指了指桌子上的一摞公文,說道:“看看這些吧,也都是狀告劉衍的?!?/br> 顏繼祖苦笑著說道:“這個劉衍,一天不惹麻煩就渾身癢癢,這下算是捅了馬蜂窩了,幾乎將萊州府、登州府等地的官吏、將領給得罪了個遍?!?/br> 盧象升沉思了一會兒,說道:“現在各地的民變已經基本上壓下去了,不過征收練餉的壞處還在持續,各地百姓更加困苦,逃亡者比比皆是,各處的流民人數激增,這些才是當務之急。” “督臣的意思是,這些告狀的公文暫不理睬?” 盧象升說道;“完全不理也不行。我看這樣,衛所兵將那邊,由本督去信斥責一番,那些州縣民官,由撫臺去信斥責一番,如何?” 顏繼祖詫異的說道:“督臣是不是再想一想?現在外面已經在盛傳,說是劉衍深得督臣信賴,是督臣手下的頭號心腹。如果此番督臣再如此維護劉衍,那些文官武將說不定會說出什么話來?!?/br> 盧象升略帶怒氣的說道:“顏撫臺,此事不是本督要維護劉衍,試問:劉衍真的做錯了嗎?” “那些地方上的文官武將哪一個不是富得流油?本督巡視各處的時候,沒見一個文官武將出銀子填補練餉空額,卻想方設法的將攤派強加在軍戶百姓身上,讓本就困苦的百姓無法過活。如今的亂局正是他們惹出來的,,劉衍耗費錢糧收容流民,難道還有錯了!” 顏繼祖無言以對,只是搖頭嘆息,說道:“只是如此做,難以讓各地文官武將偃旗息鼓啊。” “本督沒指望他們偃旗息鼓!” 盧象升說道:“本督會下令讓各地立即停止練餉的攤派,朝廷派下來的四十多萬兩練餉額度,全部由各地文官武將的俸祿沖抵。各地文官武將立即保境安民,誰的治下再有流民出逃,本官定當嚴懲不貸!” 顏繼祖大驚失色:“督臣不可,如此督臣將會成為眾矢之的!” 盧象升說道:“本督就算什么都不做,也照樣如此,反倒不如為大明多做一些事情,就算粉身碎骨,也能心安了!” 顏繼祖見狀嘆息不止。 很快,盧象升斥責各地文官武將的公文便發了下去,魯庭言坐在張友勛的書房內,一旁還有登州營參將韓煦在,三人很是郁悶。 張友勛看著臉上還帶著淤青的魯庭言,說道:“我早就說過,告狀也沒用,這不,盧督臣不但沒有責怪劉衍,反而對我等斥責了一番。” 韓煦說道:“在盧督臣看來,咱們都應該毀家紓難,都應該將家產變賣去沖抵練餉的攤派,而不應該向百姓催繳。” “屁話!” 魯庭言扯著嗓子吼道:“咱們是官,他們是民,民養官,天經地義!” 張友勛擺了擺手,說道:“不要說這些沒用的,盧督臣斥責咱們對百姓橫征暴斂,還要用咱們的俸祿沖抵練餉的攤派,你們說怎么辦?” 韓煦像是已經認命一般,垂頭喪氣的說道:“能怎么辦?盧督臣那是上官,他說什么是什么,你我能怎么辦!” 張友勛見狀也沒了主意,只剩下魯庭言還在喋喋不休的發著牢sao,卻沒有一句有用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