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大軍閥 第158節
魯庭言難以置信的說著,旁邊的韓煦也說道:“劉衍手中不是只有上萬新軍嗎?就算加上督標營、撫標營的精銳,也難以與十萬奴賊大軍抗衡啊,這到底是怎么打的?” 張友勛見二人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心中不由得自豪起來,畢竟劉衍這個靈山衛cao守官是自己的部下,昂首對二人說道:“這個劉衍啊,在靈山衛嚴加cao練新軍將士,一心為國練兵,才能打出如此大捷,也不枉我平日里對他的敦敦教誨啊。” 魯庭言和韓煦對視一眼,二人心中都是冷笑起來。 不過魯庭言還是詢問道:“張參將,咱們怎么辦,盧督臣可又派人來了,要求咱們立刻集結兵馬前往濟南府城,與督標營會師,不可延誤啊!” 張友勛思索了一下,說道:“不是說奴賊大軍已經后撤十幾里了嗎?我看奴賊各旗損失慘重,此戰也打不下去了,咱們就算前往濟南府城,也不會有什么惡戰的,不如就聽令北上,以免被盧督臣責罰。你們二位意下如何?” 魯庭言還沒說話,韓煦一拍大腿,說道:“好!我看咱們就北上濟南府城好了,再拖下去,奴賊大軍就北歸撤走了,到時候咱們功勞撈不到,還要被盧督師責怪,得不償失啊。” 三人商議妥當,當日便開始集結三營戰兵。 此時即墨營、文登營、登州營的兵力都不多,即墨營四千多人,文登營三千多人,登州營則有八千多人,三個戰兵營加在一起,兵力也只有一萬六千多人而已。 不過這些兵馬已經是三人能帶出來的最強兵力了,經過一天的整頓,三營戰兵從青州城出發,一路北上,經過四天的跋涉,抵達了濟南府城外。 在即墨營、文登營、登州營抵達城外之前,周邊已經有數支明軍抵達城外,少則數百人馬,多則數千將士,加上三營戰兵一起,此時濟南城外的明軍將士已經達到四萬多人。 盧象升和顏繼祖站在城頭上,望著城南、城西、城東遍布的明軍營寨,二人心中如釋重負。 城外的各部明軍,除了劉衍率領的靈山衛新軍之外,其余各部明軍的戰力雖然都很堪憂,但是兵力卻是足的,面對士氣低落、接連戰敗的清軍,跟在劉衍部新軍后面壯壯聲勢還是可以的。 顏繼祖此時心情大好,笑著說道:“呵呵,如今各部援軍陸續趕到,而奴賊卻不再攔截援兵,只是窩在營壘之中,可見奴賊也是色厲內荏之輩!” 盧象升說道:“如今形勢大好,奴賊在劉衍所部打擊下,已經承受不起折損了,所以在確定下一步進擊方向之后,是不會輕易出動了。” “那以盧督臣之間,咱們是不是可以集結兵馬,主動進攻一次,也許可以再造大捷!” 盧象升看著躍躍欲試的顏繼祖,搖了搖頭,說道:“現在形勢好,但是敵我雙方卻依舊勢均力敵,我軍還沒有主動進攻的絕對優勢,不可妄動。” “唉!” 顏繼祖不無遺憾的說道:“如果此戰我軍有足夠的優勢,一舉將奴賊大軍殲滅在濟南城下,那該有多好啊!” 盧象升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不過現實就是如此,心中不甘也只有認命。 當日入夜時分,劉衍拜見完張友勛、魯庭言、韓勛三人,并且幾人在總督府內,與盧象升、顏繼祖把酒言歡一場,然后便策馬出城返回了城外的新軍大營。 此時的靈山衛新軍大營內外燈火通明,與城墻上的火把遙相輝映,再加上周邊明軍各部的營壘,濟南府城周邊如同后世的城市燈火一般,光亮璀璨,讓劉衍有一種恍惚的感覺,好像自己又回到了繁華的后世。 劉衍翻身下馬,望著四周的火光,心中感慨萬千,隨后望向南面。 雖然清軍營壘距離此處有十幾里遠,可是七、八萬人馬的營壘是何等巨大,也是遍布火把和篝火,在黑夜中異常明顯,即便相隔十幾里遠,劉衍也能夠望見遠處的點點火光。 “現在多爾袞肯定已經知道各路援軍抵達的消息了。” 劉衍嘴角上揚,暗道:“大軍士氣低落,各旗兵馬受創,濟南城又打不下,明軍兵力不斷增加,這一樁樁的優勢,我已經想盡辦法造成了,現在我倒要看看,你多爾袞還有什么牌面可打!” 清軍中軍大帳內,多爾袞毫無征兆的打了一個嚏噴,然后眉頭緊鎖,看著在座的多鐸、杜度、岳托三人。 明軍各部援兵陸續抵達濟南城外,盧象升、劉衍的兵力不斷增加,在這種情況下,清軍各旗的士氣越發低落,甚至那些蒙古兵已經開始不聽號令,已經出現與滿洲兵爭搶補給,互相斗毆的事情。 雖然這樣的苗頭被恩格圖、伊拜、布顏代強力鎮壓了下去,可是戰事再拖延下去,大軍極有可能會出現問題,那些蒙古人遇到戰事不利便一哄而散,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此時多鐸嘆息一聲,說道:“我看不好的話就由我來說吧。” “我大清勇士每次南下,所需馬匹、鎧甲、兵器大多需要自備,精銳馬甲、步甲都要裝備三、四匹戰馬,這些都是銀子!” “如果勇士們在戰斗中不能獲利,這些成本就收不回來,甚至還要虧本,這樣的事情,足以動搖我大清的國本!” 多鐸所言不虛,此時滿清的軍事制度還很落后,士兵所需的兵備一部分是朝廷裝備,但是馬匹和一部分兵備卻需要自己準備,就好像唐朝的府兵一般。 可是唐朝府兵是有土地收入的,這些韃子兵卻什么都沒有,只有隨軍南下劫掠,搶的東西足夠就賺錢了,搶的不夠、或是戰敗了,那就要虧本。說白了,現在的滿清其實就是一個將國家當成外衣的強盜集團。 杜度和岳托紛紛點頭,這幾天二人旗下的部將紛紛找來。隨著劉衍所部四處出擊抓俘虜,各旗小股兵馬已經不再外出劫掠了,這就導致各旗已經沒有了收入,自然都很不滿。 多爾袞沒有理會多鐸,而是看向岳托,問道:“克勤郡王意下如何?” 岳托說道:“如今明軍勢大,我軍小股兵馬外出劫掠,各部明軍都會蜂擁而至,予以攔截阻擊。我軍若是主力出動,則劉衍、盧象升便率精銳出擊,劫掠戰就會再次變成陣戰。” “所以,我建議我軍就此罷手,盡快北上北直隸,在北直隸大肆劫掠一番,將各旗的損失彌補回來。” 一旁的杜度也說道:“克勤郡王所言極是,快些北撤吧,在這里久留無益,夜長夢多啊!” 多爾袞見三人都有意撤退,心中嘆息一聲,此番之所以沒有將那幾個蒙古旗主和尚可喜叫來,就是要直接定下大軍下一步的動向。 于是多爾袞沉聲說道:“既然如此,兩日之后,大軍北上北直隸,各部要嚴加防范,防止劉衍、盧象升所部尾隨追擊!” 第二百三十四章 各自罷兵 “嗚~嗚~嗚!” 濟南府城之外,此起彼伏的號角聲響徹云霄。 劉衍率領靈山衛新軍七營人馬,七千多名將士在城池西北方向集結列陣,左翼是參將盧懷英率領的督標營五千多將士,右翼是即墨營、文登營、登州營的一萬六千多將士。 將近三萬明軍將士組成若干個巨大的方陣,在炎炎烈日之下嚴陣以待,普遍紅色的軍服鎧甲,如同紅色的海洋,遠遠望去蔚為壯觀。 在明軍大陣前方數里外,多爾袞率領七、八萬清軍正在向北撤退,滿蒙八旗兵馬在行進中整齊有序,各旗之間相互掩護,眾多的方陣如同浪潮一般向北移動,根本不給明軍可趁之機。就連尚可喜所部殘兵,此時也能跟著主力大軍快速移動,讓劉衍不由有些詫異。 劉衍眉頭緊鎖,不可否認的是,此時的清軍的確是這個時代最強大的軍隊之一,兇悍、訓練有素,在連遭敗績、士兵傷亡達到兩成,全軍士氣低下的時候,還能在撤退的時候陣型不亂,實在難能可貴。 “大人,咱們為何不打一場,就算留不住奴賊大軍,也能咬一口!” 苗紹恨恨的說著,一旁的許銘也是一樣,也是請戰想要率部沖擊一陣。 在靈山衛新軍將士的心中,清軍早已不是什么洪水猛獸,只是一支比較頑強的敵軍罷了,上到千總、下到士卒,都有足夠的信心擊敗清軍,哪怕清軍的兵力占優! 可是劉衍卻依然保持著理智,現在明軍兵力依然處于劣勢,而且至少一半的兵馬都是戰力堪憂的雜兵,此時主動進攻,無異于將大好形勢拱手讓人。 “傳令各部將士原地待命,不得妄動,等待命令!” “大人!” “大人?” 劉衍瞪了二人一眼,喝令道:“聽令!” 就在這時,劉衍注意到大軍后方,在濟南城的方向有一支上百人的馬隊趕來,看旗號正是盧象升和顏繼祖。 于是劉衍指著遠處的馬隊,說道:“你們二人各回本陣待命,我去迎接盧督臣和顏撫臺。” 不多時,劉衍將盧象升和顏繼祖接回中軍,三人來到瞭望臺上,繼續觀望遠處正在北撤的清軍。 三人之中,顏繼祖最為興奮,笑著說道:“哈哈,真是想不到啊,短短時日,十萬清軍便在濟南城下折戟沉沙,被劉指揮使打得倉皇北撤,這可是從未有過的大捷啊,斬首上萬,上萬啊!” 盧象升的臉上也洋溢著喜悅,以手撫須,笑著說道:“是啊,戰局變幻無常,劉指揮使居功甚偉,本督定當在捷報中給劉指揮使請功!” 劉衍抱拳謙遜了幾句,心中也是自豪。 隨后盧象升問道:“劉指揮使,現在督標營、即墨營、文登營、登州營和靈山衛新軍都齊聚于此,撫標營與其余各路兵馬駐守濟南府城,大軍沒有后顧之憂。是不是攻一下,如此也不能讓奴賊從容撤走啊。” 此時明軍各部軍容嚴整,看上去非常的提氣,盧象升自然不會坐視清軍從容撤走,想著趁大勝之威,再重擊清軍一下。 劉衍卻不為所動,抱拳說道:“督臣明鑒,眼下我軍陣容雖然強悍,但是真正能戰的只有屬下的新軍,以及督臣的督標營。至于即墨營、文登營、登州營,只能打順風仗,一旦奴賊大舉反攻,那三營多半會崩潰,甚至會連累友軍。” 劉衍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除了靈山衛新軍,其余的明軍大多只能打順風仗,主攻進攻的話,主力還是自己的將士,即便能夠取勝,損失都是自己的,功勞卻是所有人的,這樣的虧本買賣自己是不會干的。 “此外督臣也應該知道,奴賊各部雖然屢屢受挫,但是各旗主力尚在,又大多是騎兵,我軍各部戰力普遍不高,騎兵少、步兵多,追擊起來容易被奴賊翻盤,所以此番我軍的主要目的,還是尾隨為主。” “如果奴賊露出破綻,我軍自然要打一打,可是如果像現在這般無懈可擊,屬下以為我軍就不要強行進攻,以免葬送大好形勢。” 盧象升聞言不置可否,只是望著越走越遠的清軍軍陣。顏繼祖看看盧象升,又看看劉衍,說道:“那咱們率部跟到這里,難道就只能看著?” 劉衍苦笑一聲,沒有說話。 過了一陣,盧象升堅定的舉起馬鞭,指著已經走遠的清軍大陣,說道:“我等身為大明臣子,不能為國殺敵,卻只能在此恭送敵軍,實為恥辱!” 隨后盧象升對劉衍說道:“本督決心已下:率領督標營追擊奴賊大軍,至少也要有所斬獲,讓一眾奴酋知道,我大明絕不是胡虜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劉衍看著慷慨激昂的盧象升,心中雖然也是一陣感動,但是卻理智的說道:“督臣三思,多爾袞、多鐸等奴酋都是久經戰陣的老狐貍,他們肯定會部署重兵殿后的,此時追擊太過兇險。” 顏繼祖見劉衍如此說,便也改變了主意,跟著說道:“督臣,既然劉指揮使如此說,那此番就算了。我軍已經斬首上萬級,這已經是天大的功勞,又何必呢?” 盧象升說道:“奴賊軍中還有眾多被擄掠的百姓,我軍就此罷兵,難道就任由大明子民被奴賊擄走!” 劉衍聞言忽然心頭一動,電光火石之間,便重新拿定了主意:“督臣高義,屬下自愧不如!” 隨后劉衍大聲說道:“既然如此,那屬下就主動請纓了。請督臣下令,由屬下率部追擊奴賊大軍!不過屬下新軍缺少鐵騎,還請督臣下令督標營一起隨行。” “好!” 盧象升欣慰的說道:“本督讓參將盧懷英率部與你一起前往。雖然盧懷英身為參將,官職比你高,但是本督特命,此番追擊,你劉衍為主將,讓參將盧懷英做你的副將!” 劉衍正求之不得,笑著對站在盧象升身后的盧懷英抱拳說道:“那此番就有勞盧參將了。” 一旁的顏繼祖見狀,也動了小心思,笑著說道:“既然督臣和劉指揮使為國殺敵,本撫也不能落后。” “這樣,就讓撫標營參將許桐琿也一起前往,給劉指揮使當副將,將我撫標營的兩千鐵騎一并帶上,為劉指揮使壯聲勢!” “這個老狐貍,不就是擔心有了功勞他分潤不上嗎?” 劉衍心中鄙夷了顏繼祖一番,不過能多一分力量,劉衍自然不會拒絕,于是抱拳感謝了一番。 三人商議妥當,盧象升和顏繼祖便一同返回了濟南府城。參將許桐琿也一同回去,調集撫標營騎兵,兩個時辰之內便會趕來匯合。 隨后劉衍派人聯絡張友勛、韓煦、魯庭言三人,讓三人大張旗鼓的返回濟南府城,給清軍造成明軍已經放棄追擊的假象,以便迷惑韃子。 同時劉衍和盧懷英率領靈山衛新軍、督標營五千多將士快速南下,在數里外折而向東,最后再快速向北追擊清軍。 入夜時分,靈山衛新軍、督標營,以及趕來匯合的撫標營兩千鐵騎在一處曠野安營扎寨,再往北三十里,便是大清河。過了大清河,便是濟陽、臨邑、德平,再往北就出了山東地界了。 中軍大帳內,各營的夜不收已經撒了出去,陳勛、王越、汪博、張義、沈拓、苗紹、許銘、荀景云幾人齊聚這里。 陳勛說道:“大人,咱們向南繞了這么一大圈,還追的上奴賊大軍嗎?” 劉衍說道:“奴賊軍中有大量的百姓,還有擄掠來的錢糧輜重,快不了,除非那些韃子將人口和錢糧都放棄。放心吧,咱們一定能追上。” 王越的臉上依舊掛著一副討好人的笑容,說道:“大人,咱們此番追擊,兵力上太單薄了啊。” 劉衍說道:“追擊、追擊,重點在于追,而不是擊,明白嗎?所以不要想斬首多少,而是要思考如何在追擊中得到最大的好處。” 陳勛、王越等人面面相覷,忽然張義笑著說道:“原來大人是盯上奴賊擄走的百姓和錢糧了!” 眾人恍然大悟。 劉衍贊許的看了看張義,而后對眾人說道:“所以,此戰的目標諸位要記住,追上奴賊大軍后,能戰則戰,不要硬拼。” “得令!” 這時,陳勛小聲說道:“大人,督標營和撫標營的人也跟著呢,要是繳獲了人口和錢糧,咱們不好隱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