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大軍閥 第140節
“是。” 隨即劉衍在盧象升的要求下,上馬與盧象升、顏繼祖、劉澤清三人并轡而行,看得后面即墨營一眾將領瞪大了雙眼,就連劉澤清也是微微詫異,沒想到盧象升如此重視劉衍。 此時快近城門,在靈山衛西、北兩面,大批的靈山衛軍戶忙個不停,正在忙著播種春耕,場面熱火朝天,充滿生機與活力。看到這邊聲勢喧威的旗牌儀仗,他們又是好奇,又是畏懼,目光紛紛看來。 盧象升也是看著那邊的勞作場景,他看得很細,眼見靈山衛這邊的軍屯很是得力,少不了又是對劉衍一陣夸贊。 隨后盧象升說道:“劉衍,你招集堡內將士,我要演武觀陣。” 劉衍說道:“督臣遠道而來,定是鞍馬勞頓,還是先進城歇息,明日再觀陣吧。” 顏繼祖、劉澤清等人也是在一旁相勸。 盧象升說道:“休息的事情不急,觀武后再說。” “屬下遵命。” 靈山衛城中本就有校場軍營,劉衍引領盧象升等眾直接入城,來到城中校場,來到演武廳上。以盧象升為首,眾人分兩邊站好,盧象升特別讓劉衍站在他的身旁。 盧象升說道:“劉衍,招集將士吧。” 劉衍看了苗紹一眼,苗紹明白,他急急跑了出去,很快演武廳內的眾人便聽到一陣腳步跑動的整齊聲,盧象升不動聲色,他身后的眾人則是面面相覷,什么聲音,這么整齊? 忽然眾人倒吸了一口氣,只見校場外整齊地跑進一隊隊的將士,他們個個全副武裝,身披鐵甲,跑動時隊列竟絲毫不亂,只聽一片整齊的轟響聲。 這些將士分為長槍兵和鳥銃兵,他們一隊隊進來,有一哨兵力,一百六十余人,苗紹領兵跑在最前面,到了演武廳前,苗紹一聲喝令,眾將士便靜靜不動。直到這個時候,他們隊列仍是絲毫不亂,無論從哪個方向看去,都是一條直線,竟不需要任何臨陣整頓。 見到這樣的場景,臺上議論聲四起,即墨營參將張友勛與一眾部將的臉上都是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游擊將軍李繼文和胡宗明還好一些,臉上更多的是幾分得色。 顏繼祖和劉澤清對視一眼,二人眼中都滿是震驚。特別是劉澤清,此時對于劉衍的認識完全不一樣了,如此下屬,就不知道對于自己來說,是好是壞了。 盧象升眼睛發亮,他的親將盧懷英在旁靜靜地說了一聲:“好兵!” 臺上眾人都是嘖嘖稱奇,劉衍這一百六十多將士個個身披鐵甲不說,眾人只道劉衍有撈錢的手段,這個不稀奇。讓人稱道的是這一百六十多人皆是一色的青壯,個個腰板挺直、目不斜視,又神情從容,分明是那種百戰老兵,精銳之士。 特別是他們身上那股英武之氣,讓人眼前一亮,讓人感受到了一股力量,一股朝氣,沒想到區區一個靈山衛,竟有如此多的鐵甲銳士! 第二百一十章 演武cao練 古時觀察一支軍隊是否精銳,第一個要點就是觀氣,隊列整齊劃一,嚴整肅立,便是精銳之師。 當年戚繼光調任薊鎮,有鑒薊鎮官兵紀律散漫,急調自己三千浙軍到達薊鎮,時逢大雨,三千戚家軍列陣郊外,從早到晚,站立在大雨中一直不動,讓薊鎮官兵驚駭不己,明白了強軍是什么樣子。 隊列嚴整,就代表著一支軍隊經歷過長時間的嚴酷訓練,盧象升久經軍伍,當然明白這一點。看著下面那一百六十多嚴整列陣的靈山衛新軍,那些將士個個都是高大魁偉,臉上還帶著那種血戰余生的驕傲,顯然都是經歷過巨鹿之戰的將士。 這種英武與驕傲,讓人看了眼前一亮。盧象升見過太多那種麻木不仁的明將士兵,大多都是老弱之輩,雖然很多人身上的裝備比靈山衛將士好得太多,但是真實的戰力卻相差甚遠。 此時盧象升明白己經不需要發布什么演武命令了,就知道眼前的靈山衛新軍都是一等一的精銳。 “劉衍,我聽聞你麾下有新軍九千余人,其中披甲將士有多少?” 劉衍嘿嘿一笑,說道:“啟稟督臣,屬下雖然擴編了新軍,但是兵備卻多有不足,特別是軍中鎧甲、戰馬缺少甚多。以目前的情況來說,屬下軍中只有不足一千將士裝備了鎧甲。” 一旁的劉澤清稍稍松了一口氣,這還差不多,一眾即墨營的將官也是輕松了一些。只有李繼文和胡宗明對視一眼,二人明白了什么,不過卻沒有說話。 顏繼祖當然知道劉衍絕不止有這么一點實力,不過看了看盧象升,只見盧象升也是有些詫異,便微微一笑,沒有說什么。 盧象升問道:“我記得當初在巨鹿的時候,光是繳獲奴賊的鎧甲就不下兩千副,你靈山衛也能自己打造一些,為何只有一千將士裝備了鎧甲?” 劉衍嘆息一聲,說道:“啟稟督臣,屬下只是一個cao守官,沒有太多的錢糧供應九千余新軍,即便屬下有部分產業可以貼補一些,也是杯水車薪。所以屬下自作主張,將繳獲的大部分鎧甲給拆解、熔煉了,制成各種鐵器對外出售,換取錢糧用來養兵了。” “哦?” 盧象升看著劉衍,不置可否的說道:“如此,真是為難你了。” 劉衍明白盧象升肯定是不相信的,不過也無所謂了,自己不愿意說的,盧象升自然也不會刨根問底。如今這個世道下,哪個將領沒有自己來錢的門路,上官通常都是不會細問的。 “劉衍,你麾下其余新軍現在何處?” 劉衍回答道:“啟稟督臣,除了靈山衛駐守一部分之位,其余將士都分守各處千戶所、百戶所。” “你再招來一部將士我看。” “是。” 劉衍吩咐苗紹幾句,苗紹策馬前去調兵。 沒過多久,苗紹便又率領一哨一百六十多名將士進入校場,他們原先都在靈山衛城外面的田里干活,是被管屯官張耒借調過去趕農時的,眾將士在接到命令后就很快集合起來。靈山衛平時嚴酷的訓練發揮了作用,雖然集合命令匆忙,這一哨將士還是快速整好隊跑步前來。 這一哨將士的身上都沒有披著盔甲,手上拿的只是根長矛,一眾即墨營的將領甚至以為他們是乞丐幫,這一哨將士身上的鴛鴦戰襖,也盡數破爛不堪,難以看出那是軍服。 臺上的盧象升等人看到這些如同乞丐一般的將士跑步進來,讓他們吃驚的是,這些將士雖然衣著破爛,身上穿的五花八門,手上的兵器簡陋,但他們軍容的嚴整,卻是絲毫不輸原先那一百六十多鐵甲精銳。 這一哨將士跑步進入校場后,很快與之前那一哨將士匯合,在臺前停了下來,隊列竟也是絲毫不亂,與那些鐵甲銳士一樣排得嚴整無比。 盧象升仔細看了看新來的一哨將士,只見很多人手上身上還沾著泥土,顯是剛從田里勞作回來,這么短的時間,這么緊張的集合命令,竟能快速匯合完畢,顯是平時訓練有素。看這些人臉上英氣十足,沒有一個老弱,如果披上盔甲,又是一百數十精銳的鐵甲將士誕生。 盧象升不可思議地問道:“劉衍,你究竟是如何cao練的這些精銳?” 劉衍說道:“回稟督臣,屬下只是每日嚴格cao練,并且盡量給眾將士足量rou食,再以嚴苛軍律加以約束,如此精銳便cao練出來了。” 盧象升點了點頭,劉衍雖然說的簡單,但是真正做起來,卻是困難重重,別的不說,光是做到令行禁止,就不是所有將領都能辦到的事情。 此時盧象升看著臺下的靈山衛將士,心痛地說道:“你靈山衛新軍將士個個都是好兵,只是他們的裝備供給太簡陋了。” 盧象升身后眾人也是交頭接耳,即墨營參將張友勛更是瞪大了眼睛,他麾下的家丁裝備比臺下的靈山衛新軍將士好了多少倍,但論陣列的嚴整,軍紀的森嚴,卻遠遠不如臺下那些靈山衛士兵們,這太讓人難以想象了。 劉衍說道:“回稟督臣,我靈山衛只是一個衛城,平日里屬下為了讓這些新軍將士吃飽飯,做到足兵足餉,屬下己經竭盡全力,就連繳獲的鎧甲都拆開、熔煉當做廢鐵賣掉換錢了,所以……” 山東鎮總兵官劉澤清聞言不禁咳嗽了一聲,然后走上前而來,他先朝著盧象升笑著抱拳點頭,然后用責備的口氣對劉衍說道:“劉衍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靈山衛有困難,你為何不早說?靈山衛的新軍將士都是本鎮的部下,本鎮就算再艱難,也要讓他們免于饑寒。今后你但有需要,便派人向本鎮說明,不管是錢糧還是兵備,本鎮都會盡力援手。” 劉衍看著款款而談的劉澤清,心中冷笑,此人的表面功夫可是比實際本事強多了。 不過劉衍還是忙抱拳說道:“萬萬不可,屬下知道軍門現在也是困難,屬下與一眾將士雖然裝備簡陋,但己是深感國恩,并無一人有所怨言。” 劉澤清笑著又說了幾句,然后臉上有光地退下,轉頭對盧象升說道:“明公放心,雖然朝中糧餉撥下不足,不過靈山衛有功于國,這些新軍將士,只要劉指揮使編成士卒兵冊,九千余名將士,我山東總兵衙門也會按月發下錢糧裝備。” 盧象升緩緩點頭,臉上露出滿意的神情,劉衍也是大喜,連忙拜謝,哪怕劉澤清只是做做樣子,至少也能撥下一些錢糧兵備,這些東西都算是意外之財,自己總算沒有白裝窮。 盧象升又看向臺下,這么久時間過去了,臺下那些新軍將士們仍是個個目不斜視,站得筆直,隊伍沒有一絲的斜亂,這種軍容與紀律,對他這種好兵的人來說,真是感慨。 盧象升隨即思索了一下,對劉衍說道:“劉衍,你雖然說了一番,但是本督依然好奇,這些新軍將士你具體是如何cao練出來的?” 劉衍說道:“回稟督臣,平日屬下就嚴格督促各部將士cao練,屬下找到過幾本兵書,平日里也只是依照兵書具體cao練。” 盧象升不置可否,衛城與各處營兵的那些官兵他不是沒見過,除了一部分軍將的家丁略略能戰外,余者都是老弱雜兵,平日里疏于cao練,都是典型的烏合之眾。不但如此,就連即墨營參將與一眾游擊麾下的營兵人馬也好不到哪里去。 至于兵書,試問哪個武將的書房內不擺幾本裝點門面?不過真正嚴格按其cao練,或是cao練成功的,真是太少了。練兵,牽涉到一系列復雜的問題,不是想練就可以練成的。 于是盧象升說道:“劉衍,你平日怎么cao練將士,便演來讓我看看。” 劉衍對盧象升深施一禮,便走到臺前,大喝一聲:“眾將士聽令:肅立!” “嘩!”的一聲,校場中所有靈山衛新軍將士都是站直自己的身影,他們個個站得筆直。他們知道今天有大人物來視察,為了不給劉衍丟臉,他們更是拿出自己全部的精神。 劉衍大聲吼道:“長槍、火銃上肩。” 又是“嘩!”的一聲,一片整齊的寒光閃過,校場中所有靈山衛新軍一同動作,都將手中的長槍與火銃持靠在自己肩上,校場上長槍火銃如林,一股殺氣蔓延開來。 盧象升暗喝一聲:“好!” 靈山衛新軍幾百將士簡單的幾個動作,就可以看出其不簡單,這種整齊的動作能做到萬人如一,沒有背后長久嚴酷的訓練,定然是辦不到的。張友勛與劉澤清也是吃驚不小,他們看到臺下的新軍將士們動作劃一,整齊如那些鐵甲將士一樣,在他們印象中,大明正規的官兵都是散漫不堪,靈山衛這些編練的新家軍容如此整肅,竟大大超過他們麾下的正規官軍。 劉衍繼續下令,大聲說道:“全軍,結陣前進!” 整齊的腳步聲響起,兩哨將士結成了兩個整齊的方陣,一陣陣向前行進著,從臺上看下去,密密麻麻的都是火銃長槍,每個方陣間隔十幾步,齊刷刷的都是腳步的聲音。 臺上眾人看得目馳神迷,靈山衛新軍的列陣cao演,充滿了力量的美感,給他們震撼極大。 此時盧象升也是陷入了沉思,他是帶兵多年的人,哪還不明白臺下靈山衛新軍的力量?盧象升現在看向劉衍的目光也有了不同,思索著是不是調劉衍到濟南府城去,專門為自己練兵。 兩個方陣大步前來,在經過演武臺前的時候,每個將士都是向臺上看來,他們昂首挺胸,臉上充滿驕傲的神情,劉衍也是拔出自己的雁翎刀,向前斜指而出,一個個整齊的方陣昂然從他劍下而過。 盧象升見狀便搖了搖頭,劉衍雖然只是一個cao守官,衛所的指揮使,但是麾下卻有九千多精銳新軍。雖然今日劉衍非常的謙恭,將自己說得很窘迫,可是對于盧象升來說,卻是羽翼已成,猛然將劉衍調往別處,肯定會讓劉衍心中不滿,引出什么麻煩就得不償失了。 就在盧象升暗暗思索的時候,兩個新軍方陣已經在校場上走了兩圈,最后在演武臺前停了下來,又是肅然不動,陣列仍是嚴整無比。 劉衍看著自己的軍隊,心中也滿是驕傲,他走到臺前,大喝道:“我靈山衛新軍!” “威武!” “我靈山衛新軍!” “威武!” 一時間,聲振四野! 臺上一片安靜的聲音,良久,盧象升問道:“劉衍,這些將士,你大概要花費多少錢糧?” 劉衍略略思索,然后說道:“回稟督臣,屬下cao練將士,需要大批的糧餉,將士吃不飽,連最基本的列陣組隊都辦不到,更不要說接下來的cao練了。屬下竭盡全力,將靈山衛所以的軍屯收繳糧食,朝廷發下的錢糧,以及屬下自家產業的收益全部投入進來,依然不夠這九千新軍的消耗。” “屬下岳父還要時不時的出頭,幫著屬下與靈山衛各處的商賈納捐,如此屬下也要砸鍋賣鐵,才能維持新軍的cao練運轉。” “唉,說到底,還是缺少糧餉啊。” 盧象升嘆了口氣,隨后盧象升沒有讓劉衍繼續演練各種軍陣變換,觀靈山衛新軍的軍容嚴整,這些己經沒有必要了,不過他內心中的好奇越發旺盛。 他說道:“劉衍,你率部隨本督征戰巨鹿的時候,你部新軍的犀利鳥銃就令本督記憶深刻,今日到了這里,你便演練一番,也讓你的這些上官觀摩一下。將來你靈山衛有了什么難處,也好讓這些上官身手幫襯。” 劉衍明白盧象升的好意,當即抱拳領命。 第二百一十一章 火器的威力 “放!” 隨著苗紹的一聲令下,震耳欲聾的燧發鳥銃齊射聲響起,一片濃密的白煙隨之騰起。 燧發鳥銃的巨響與彈丸擊發時灼熱的火光讓身后的顏繼祖、劉澤清、張友勛等人吃了一驚,眾人再看前方,豎在七十步外的厚實木板己是打得碎裂飛揚,這種威力,看得眾人都是臉色蒼白,從未見過如此犀利的鳥銃,而且還是燧發的! 在劉衍前面,沈拓率領三隊燧發鳥銃兵,正分三層射擊,前兩排蹲立,后排站立。此時射擊的正是后排,他們射擊后,從身上背的油包彈藥袋中取出一根定裝紙筒彈藥,再次快速裝填彈藥。 “放!” “放!” “放!” “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