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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 第593節

    朱允炆看向解縉、徐輝祖與朱棣,這三位大爺有些茫然,也不知道這個價是高還是低,身份最低的是解縉,那也是內閣大臣,根本不用自己去買鹽,也不知道京師鹽價多少。

    老嫗在一旁喊道:“掌柜,一個月前還只需要十四文,怎突然漲了如此多?”

    掌柜臉色有些難看,無奈地朱允炆等人苦笑解釋:“這鹽價也不是咱家說改就改的,還需要看水商,看牙行不是,我這也是小本買賣,若便宜的話,虧本不說,牙行也不讓干啊。”

    朱允炆拿起一塊鹽粒,仔細端詳著說:“你這鹽鋪開了多少年了?”

    掌柜哀嘆一聲:“不瞞這位客官,我這鹽鋪開了也有十幾年了,從來都是童叟無欺。”

    朱允炆看了看店鋪,從其老舊程度來看,差不多也有十多年,問:“不知掌柜是否還記得建文元年時,這鹽價多少?”

    掌柜點了點頭,道:“記得,建文元年時,每斤合十文錢。”

    “那洪武朝呢?”

    朱允炆繼續問。

    掌柜思索了下:“洪武朝鹽價最高時是洪武二十四年之后,黃河奪淮毀掉了不少鹽場,鹽價每斤合十四文。”

    朱允炆有些疑惑,反問:“黃河奪淮,毀去鹽場無數,減產之下鹽價最高尚只有十四文每斤,眼下天下太平,兩淮災荒也過去了,緣何反而達到了每斤十八文的價?”

    掌柜苦澀地搖了搖頭:“哎,不瞞這位客官,鹽價怎么高起來的我也不清楚,但牙行規定了,每斤鹽十八文,這是最低的價了,不信你去另一條街問問,他們有些鹽鋪要十九文、二十文都有。”

    朱允炆見掌柜實在為難,便沒有追問。

    老嫗為難不已,哀求掌柜能便宜一點,掌柜不敢答應,看著老嫗從破舊的手絹里拿出了十四個銅板要交給掌柜,掌柜不由推辭:“都告訴你多少次了,你需要先拿銅錢去換成寶鈔,買鹽需要用寶鈔,銅錢可不好使,在這里用銅錢,十四文只能合十三文用。”

    老嫗為難,低頭看著手中的銅錢:“這也是朝廷的銅錢啊。”

    掌柜擺手,堅決地說:“我們牙行有規定,買鹽必須用寶鈔,非寶鈔則二十文需出一文跑路費,我們拿去兌換寶鈔。”

    朱允炆看著這一幕并沒有阻止。

    雖說銅錢、銀兩都存在著購買力,是眼下規定的合法貨幣,但為了讓百姓家更認可寶鈔,提升寶鈔流通占比,緩解大明白銀與銅錢不足的窘境,只能將寶鈔與鹽綁在一起。

    朝廷與晉商商會、英烈商會等商人已達成協議,商人負責積極推動寶鈔流通,而這小小的店鋪雖然不起眼,卻承擔著擴大寶鈔流通的重要使命。

    沒錯,這給百姓帶來了一些不方便,需要將手中的銅錢、白銀兌換為寶鈔再購置貨物,但考慮長遠,考慮眼下大明根本不可能有海量的白銀輸入進來,想要促使商業持續發展下去,這是唯一可行的辦法。

    商人還是講誠信的,答應朝廷的事并沒有推諉,也沒有拖沓,估計這也與其在安南大賺一筆有關。

    “正好我需要去錢莊兌換,老人家把銅錢給我,我來出寶鈔吧。”

    朱允炆側身,看向解縉。

    解縉無奈,只好拿出了一張十文寶鈔,另加了兩張兩文寶鈔,接過了老人家手中的銅錢。

    最初朝廷寶鈔面額只有六種,即:一百文、兩百文、三百文、四百文、五百文、壹貫。

    但隨著寶鈔流通需要,朝廷必然需要制造一定的小鈔。

    在小鈔面額設計上,戶部提議最小是十文,然后每次加十文,至五十文。

    但朱允炆考慮十文根本無法取代銅錢,下令設計了一文、二文、五文、十文、五十文,合計五等,同時取消了大鈔中的三百文、四百文,只保留一百文、二百文、五百文、壹貫。

    這種小鈔的設計與發行,為寶鈔取代銅錢打下了基礎,也讓寶鈔在市場中的流通變得更為通暢。

    第七百零五章 鹽政:邊商,內商,水商

    掌柜稱量之后,給了老嫗鹽,用紙張包了起來,送老嫗離開。

    朱允炆示意解縉買一斤鹽,然后問掌柜:“牙行給出鹽價當真是十八文每斤嗎?”

    掌柜連連點頭,抬手保證。

    解縉讓掌柜稱量,說:“那這鹽市的牙行在哪里,是誰持有牙帖?”

    掌柜打量了下解縉等人,有些不安:“幾位這是……”

    朱允炆安撫掌柜:“我們是徽商,也想安頓在這揚州,這人生地不熟的,總要多了解下,結識點手眼通天的人物。”

    掌柜頓時樂了,這類商人揚州城不少,牙行的人雖然都不咋滴,說他們手眼通天是夸張了點,但在這揚州,尋常商人還必須依靠牙行。

    “各行的牙行多在仁豐里,那里富戶人家多,管理鹽市的牙行馮成,對了,沿著街向北走二百步,那里有家明月貨棧,他平日里多在那里。”

    貨棧,即邸店、榻房、牙行,多可以提供倉庫,存儲貨物。

    朱允炆謝過掌柜,離開了鹽鋪,劉長閣湊了過來,將目光投向了西面,低聲道:“老嫗買了鹽就回了家,應該是住在西門附近的百姓。”

    朱允炆微微點頭:“那我們去看看吧。”

    朱棣、徐輝祖只好跟著。

    朱允炆對解縉等人說:“對于牙行,你們怎么看?”

    對于這一點,朱棣多少有些無奈,感嘆了句:“牙行,怕還是需要存在的。”

    徐輝祖與解縉連連點頭。

    說出這樣的話,是有來由的,來由是朱元璋。

    宋元時期是存在牙行的,分為兩類,一類是官牙,是朝廷設置在各地,協助衙署征收商稅,管理市場的牙行,一類是私牙,也就是后世俗稱的經紀人,其主要負責幫助官府校勘度量衡,征收商稅、平抑物價,還可以幫忙辨識偽-幣等。

    牙行的存在是有其積極作用的,尤其是對大量貨物交易而言,可以憑借著自己的人脈與能力,促成交易,讓資源配置更高效率。但與此同時,一些牙行憑借著信息、人脈、官府給予的特權,把持街市貿易,cao控物價,危害百姓。

    而且經過牙行,牙行是需要抽取牙傭的,即中間費。

    朱元璋不喜歡被人收中間費,加上牙行問題確實存在,于是在洪武二年,自己在京師蓋了倉庫和畜場,“,停積客商貨物,及豬羊等畜”,讓買家與賣家都來這里,直接面對面商議,“革罷官私牙行”。

    總結:這是沒有中間商賺差價的市場。

    但問題是這廣告詞后世打出來都沒幾個人相信,萬能的互聯網都無法禁掉中間商,何況是這信息嚴重不對稱的大明?

    雖然朱元璋廢掉了官牙、私牙,甚至在大誥中直接說了:

    敢有稱系官牙、私牙,許鄰居里坊廂拿獲赴京,以憑遷徙化外。若系官牙,其該吏全家遷徙,敢有為官牙私牙,兩鄰不首,罪同。

    動不動就流放級別的處罰,不舉報一起處罰,算是厲害了吧?

    但問題是,朱元璋打不倒市場規律,干不過市場本身,牙行不存在,許多事就是辦不了,這里貨物拉過來賣不出去,價格便宜的虧死,那里貨物收不過來,價格高死。

    弄來弄去,朱元璋也沒辦法了,只好在洪武后期撤銷了這些禁令,重新設置了官牙與私牙。只不過考慮到牙行問題,官府在管理方面十分嚴苛,

    牙帖,就是官府控制牙行的一種方式,這玩意就類似于許可證,通常是兩年、三年不等換一次,當然,換牙帖也不是免費的,不多,一石米。

    當然,如果你不舍得這一石米,到期需要將牙帖上繳,以后也不能入這一行了,要想清楚后果。

    充當牙行的通常來說都不是窮人,至少有家產,在行業里有人脈,盡量還得識字,要不然你怎么給客商登記呢,不登記好客商姓名、家庭住址、貨物數目、交易金額,那是要吃棍子的。

    朝廷承認牙行的存在,也支持其收取牙傭,但同時,需要在牙傭里抽取一部分上稅,這是牙稅,不能少了。別以為收入是稅外的。如果隱瞞收入,私設小金庫,一旦被發現,先打五十鞭子,打不死就革去牙帖,別再入行。

    牙行死不了,這是大明的現實,老朱那么強硬的人都干不過,不得不承認,朱允炆自然是不會一刀砍掉牙行,不過眼下走訪了幾家鹽鋪,發現鹽價確實在增加,而且增加的幅度有點大。

    鹽價增加,按理說朝廷的鹽稅也應該增長才是,但事實上不這樣,劉長閣調查過,兩淮都轉運鹽使司并沒有調整過鹽價,也就是說朝廷鹽引該賣多少,還是多少,鹽價上漲與朝廷沒關系。

    那問題來了,鹽價上漲是事實,不是官府的問題,是誰的問題?

    “灶戶可有減員?”

    朱允炆詢問。

    劉長閣搖頭:“據安全局調查,去年兩淮鹽場因救災吸納災民,灶戶還增加了三千,今年產鹽不比往年少。”

    朱允炆看向解縉:“你怎么看?”

    解縉思忖一番,分析道:“既不是灶戶問題,鹽場產鹽也跟得上,官府也沒有調整鹽引價格,按理說鹽價應保持平穩,縱是有些波動,也不會超出兩文錢去。可眼下鹽價已從建文初年的十文每斤增加到十八文,短短四年近是翻倍,其背后怕是有人在cao控。”

    朱棣認同解縉的看法,將矛頭對準了牙行:“牙行霸市,古已有之。眼下揚州鹽價猛增,怕是與牙行脫不了關系。”

    徐輝祖笑著勸:“管家還是莫太過武斷,眼下朝廷對牙行的控制如此嚴格,他們就算是想-cao縱鹽價,怕也不容易吧,依我看,這背后怕是有更大的人物。”

    朱允炆挑動眉頭,徐輝祖分析是有道理的,牙行雖然貪婪,但他們畢竟是流通環節的末端,一頭關聯的是店鋪,另一頭關聯的可不是朝廷,而是水商。

    水商又關聯著內商、邊商,這三個商是個什么,這個問題關系著大明鹽政,關系著鹽價。

    大明鹽政采取的是專賣制,而專賣制的核心是開中制,就是商人將糧食等物資運輸到朝廷指定的邊疆地區,官府開具引目,即證明文書,然后商人就拿著這些引目去支取鹽,拿出來販賣。

    也就是說,朝廷是以行銷食鹽的利益,換取商人的力役和實物,作為調劑軍儲及物資供給的手段。

    開中制的運作可以打個比方:

    假如邊商常百業這個混蛋給甘肅送了一堆糧食,宋晟給他開了倉鈔,常百業拿著這些倉鈔去要鹽引。

    鹽引在哪里?

    在兩淮!

    于是常百業就需要坐小毛驢去到兩淮的鹽運司,找衙署人員核對好來倉鈔,算清楚了,一共是一萬大引,條-子開好了,去批驗所支取吧。

    常百業這還沒到批驗所的大門,沈一元跑過來攔住了常百業,打了個招呼就開始糊弄:“你把你手里的鹽引賣給我算了。”

    常百業不干。

    沈一元繼續勸:“你花幾個月才從甘肅跑過來,如果再拉著鹽回去,來回路上折騰需要多久了,還不如直接賣掉,也省了一大筆錢不是?再說了,淮鹽也到不了你山西去啊,運其他地方你也沒渠道,耽誤在路上的時間可都是利息,你不心疼嗎?說吧,一引要多少,我買了。”

    常百業心算:跑來跑去,路費,辛苦費,伙計費,糧食費,時間費,還有堪合手續費、鹽引的紙張費,雜七雜八加起來,一鹽引成本大致是五百文。

    于是常百業說:“你想要沒問題,六百五十文一引。”

    沈一元當即答應,買了。此時沈一元的身份就是內商。

    但沈一元也是生意人,買下了邊商手中的鹽引,他自己也不可能把所有鹽都吃肚子里,也就做個中間商,賺一筆而已。

    沈一元拿著買來的鹽引跑到批驗所,下場配鹽。

    別以為拿著鹽引取鹽就容易了,這其中涉及復雜的利益。

    且不說沈一元買下邊商鹽引支付的一大筆錢,他還需要繳納如下的費用:

    鹽引都是成包的,包裝是需要加錢的,不多,一包需要八百文。每引需繳納五十文,存留司庫,以備賑灶,這是賑濟銀。

    對了,因為邊商送給邊軍的糧食通常有壞的,需要罰錢,這是科罰銀,一引繳納個二百文就行。還有割沒銀,也就是稱量下多不多,不管多了還是少了,你也得孝敬點銀子。

    下場支鹽、運鹽出場、過橋上堆,這些事沈一元一個人也干不了,伙計也有腳程錢,船夫的錢也需要沈一元來出。

    而且弄出來那么多鹽,墊付了如此多的資金,沈一元也不可能當天把鹽賣出去,需要個把月時間,而這段時間損失的利息也得算進去吧……

    轉了一圈,沈一元終于拿到了鹽,打出了招牌:我這里有大量的鹽。

    商人梁文星聽說之后,跑來找沈一元:“說吧,一引要多少,我買了。”

    沈一元想起自己在下場支鹽過程中的辛苦與花費,盤算之后,對梁文星說:“你想要沒問題,三兩二錢一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