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主管攔了一次又一次,仿佛船不散架、發動機不爆炸,船員就得日復一日冒著危險出海作業。但江裕禮是個愣頭青,他也做了沖動的事情—— 那就是當著大老板千金的面告狀! “我上工一共五天,發動機就壞了兩次,這次勉強開回來了,下次如果在海上、離岸很遠的話,難道指望大家棄船游回來?” “我是能游的,其他人呢?出事能給多少喪葬費啊?” 說真的,這話說得有些難聽了。 但丁珈蕓欣賞他的勇敢直白,當即讓人去處理這件事情。 至于越級上報、當面戳破的江裕禮,他高興不是因為得了丁小姐的青眼,而是作業環境得到改善,順便還不忘報了其他的問題:總工撈油水撈得太明目張膽了,用劣質的柴油替換了上面發的正常機油,好的壞的摻著用,時間久了再好的機子也會出問題,屆時更換機器豈不是又能撈上一筆? 這種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被戳破,負責人臉色當即就黑了一半。 但江裕禮可不怕,反正他按天結工錢。 …… 說這部分臺詞時,薛霽真還挺爽。 一旁的江銳啟也看得很爽:“我爺爺講,他年輕的時候天不怕地不怕,有虧絕對不忍到下一次,他當場能報的一定報。” 伍勖洋不說話,因為他看得出來。 年輕時候的船王簡直虎得一批好吧! 這一部分拍得很快,薛霽真演過心思深沉的研究生,也演的來不畏“潛|規則”的職場萌新,當然了,暫且用現在的話這么說。因為“江裕禮”并不是真心過來打工的,他是來偷師學技術、吸取教訓的。 “我就想多賺點錢,過年回家給孩子買幾件新衣。” “真好啊,我還沒娶老婆呢。” “江裕禮呢?” 江裕禮不說話,因為他的志向相對來說過于遠大,所以夾在其中顯得十分異想天開:他想擁有自己的船、船廠,甚至是碼頭…… 第三次見丁小姐,江裕禮終于知道她的名字叫“daisy”。 他找人要了一份過期的英文報紙,翻來覆去看了三遍,才在廣告板塊發現一個和daisy小姐相關的東西:那是一個時髦的絲巾牌子,江裕禮有注意到,丁小姐的帽子上用一條嫩黃色的絲巾系了個蝴蝶結。 卸完貨,江裕禮沒有立刻走,而是慢慢地靠過去。 他有些局促、緊張,但更多的是期待: 期盼丁小姐還記得自己。 沒準,對方愿意跟他說上一句話,聊聊天氣也行。 那不正巧么,一陣海風吹來,丁珈蕓手里的帽子沒有拿穩,牽著那根絲巾扎成的蝴蝶結飄向海里,一個錯眼,帽子已然落到水里。旁邊的人還在著急怎么下去幫丁小姐撈帽子,只聽見“噗通”一聲,有一道身影已經飛快跳進了水里—— “算了,我不要了,你快上來!” 水里的江裕禮還在追著浪花朝深處游。 他此時此刻也聽不見別的什么了,只是拼命伸手去夠那頂帽子,他的胸腔里仿佛燒著一團火,連海水都跟著沸騰了起來! 抓住那條絲巾一角的瞬間,江裕禮猛地掙出水面。 他大口大口喘著氣,睫毛上掛著的水珠都不顧上去擦,濕漉漉的發絲凌亂地支棱著,卻笑著看向岸上的daisy丁。 岸上的年輕女士明顯紅了臉…… 導演還沒喊過,江銳啟先感慨了:“真好啊~” 雖然是演的,但這種碰撞反應真的很叫人心動。 賀思珩不知道什么時候悄無聲息地擠到邊上,他看上去很想給薛霽真遞個毛巾毯子什么的,但對方真的像一只活力滿滿的小狗,從水里上來之后完全不帶累的,看上去還能來個7、8遍,目光濕潤而晶亮,一身濕噠噠的衣服來不及換、先和王玨確認剛剛的鏡頭。 王玨這會兒知道夸人了。 他不僅夸薛霽真,還大力認可了汪裕、郭令芳這兩位的啟蒙作用。 出道就拍《玉門雪》,沒有一場動作戲用替身的含金量,王玨此時此刻也終于感受到了!他懸在半空中的那顆心,總算穩穩當當地重新落回胸腔里。 換過衣服,又來了兩次。 期間,薛霽真還得吹干頭發重新做造型,這是有些折騰,但光線有限、時間緊迫,再折騰也不能把戲份留到明天。于是,在這樣緊張又井井有條的節奏下,碼頭三次見面的戲份全部拍完。 同一個下午的不同戲份,演出三種層次的感情變化,薛霽真消化地堪稱完美。 傍晚收工時,洪緋的狀態明顯就和上午不同了。 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說不上多著迷吧,那未免也太夸張了,但洪緋的確對薛霽真有點格外不同的意思。 她變得小心,變得矜持。 少了點兒坦蕩,多了些不動聲色的關注。 看到此處,江銳啟忍不住嘆道:“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女生陷入感情總是快一些。”說完,余光瞥到賀思珩的表情,他又不得不補充一句,“你是特例,你特別特別容易陷進去!” 賀思珩仿佛沒聽見,目光追隨著薛霽真的身影。 在確定了方向后,他臉上的神情倏然放松,接著,自顧自地說:“晚上你自己忙吧,我要找小真吃飯了。”